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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第 20 章 ...

  •   第二十章
      齐烈刚到一个新环境,工作千头万绪,秦瑟瑟又全身心投入到这篇小说里写得晨昏颠倒,两个人都没有太多闲暇功夫,她又舍不得总是让齐烈跑到她这里来,于是每天背着笔记本和装资料的大包到他的宿舍去,也不聊天,各忙各的。
      肩周炎、腱鞘炎是秦瑟瑟这种常年面对电脑的人群的常见病,有时候写一段停下来,才发现手腕疼得厉害,不得不歇一会儿,站起来活动活动。齐烈在国外留学几年搜集了大量资料,现在一边教学一边整理,都是些外文资料,他自己翻译,不过打字速度实在不敢恭维,老是碰到不会打的字,只好来请教秦瑟瑟。
      “唉呀不对!”讲了几遍他都没敲出这个字来,秦瑟瑟拍他一下,干脆把他的手推开,弯下腰帮着在键盘上敲。想站直身子,齐烈握住她的腰。穿着件薄薄的白色T恤,他掌心的温度一下子就烫着了她的腰。秦瑟瑟象弹簧一样站起来,齐烈坐在那儿,好整以暇地看着她掩饰自己脸上的慌乱表情。
      “真笨!这个字都不会打!”秦瑟瑟拉拉衣服往自己的座位上走,“下次没有免费咨询了啊,一个字五十块!”
      齐烈迅速从背后抱住她,嘴唇贴着她的耳朵:“这么贵?”
      秦瑟瑟不是未经人事的少女,况且对齐烈那么熟悉,熟悉到根本不敢去揣测他的企图。他的呼吸,还有指尖,传递过来的东西都让她却步。
      “好了好了,不收你钱就是了!”秦瑟瑟掰开齐烈的胳臂,转过身抵住他的胸膛把他推开,“你的画不是已经蛮值钱了吗,怎么还这么小气鬼!”
      房顶上有一盏并不明亮的吸顶灯,漫射的光线里,齐烈看着秦瑟瑟。他垂头笑笑:“你说的,可别忘了,以后不许跟我收钱!”
      再坐回沙发里,秦瑟瑟刚才想的一段情节全忘到爪洼国去了,装模作样噼里啪啦在键盘上一通乱敲,然后按返回键全部删掉。端起咖啡喝,悄悄看端坐在电脑前的齐烈。他很舒服地坐在椅子里,专注看着手边一迭资料,然后往电脑里输入一段文字。
      他背朝她坐着,背影十分纯粹,十分坚固。仿佛昨日,用她十年前的眼睛也曾经看到过这个背影。秦园里多少个夜晚,也是这样,他专心看书,她躲在一边偷偷摸摸地看他。“所以我考不好都是你害的!”她学习成绩很一般,每回考试以后都不好意思把试卷拿出来,总要强词夺理地找借口。他就是她的借口,这么多年成了很多结果的理由。
      终究还是再次站起来,屋子里只有键盘的敲击声。她慢慢走到齐烈背后,俯下去贴住他,两只手臂环住他的肩颈。
      “齐烈。”
      “嗯。”
      “齐烈。”
      “什么?”他停下手,侧过脸,额头碰着她的额头。
      “齐烈,我爱你!”

      在一起生活了不算短的时间,总不可能说走就走,把过往的所有痕迹都抺灭。秦瑟瑟在家里收拾东西,属于沈天宁的归置归置也有不少,找只干净的纸板箱装起来,没地方放,就堆在客厅角落里,每天来来回回进进出出,都会看见。
      她没有勇气打电话过去让他把东西拿走,其实都是些可有可无的,可是沈天宁却主动跟她联系,说是今天下班以后他要回来取点东西,买房子的发票合同啥的,都放在她这儿呢。于是这一整个下午心神不定,最后干脆关掉文档,接上鼠标用笔记本玩起游戏来。她玩电脑里自带的扫雷游戏是一把好手,高级的记录是七十几秒。可是今天手风不顺,每次到了最后关头无法确定的时候总是猜错,后来干脆扔下鼠标上床睡觉。
      夏天的天黑得很晚,沈天宁到得比正常下班时间稍晚一点,一进门也不假客气,从冰箱里抓出瓶冰啤酒,用牙咬开盖子直接对着嘴咣咣喝几大口,这才舒坦地往沙发上一坐:“真舒服呀!”
      秦瑟瑟看着都觉得冷:“慢点儿喝,太凉了!”
      “没事,这个天热死人了!”他放下瓶子擦擦嘴,微笑着打量秦瑟瑟:“气色挺好啊。”
      “你也挺好的吧。”秦瑟瑟坐到他的对面,他今天穿了件以前没见过的黑色T恤,可能是新买的吧。
      “那个什么,我说的东西你都找到没有?”
      “找到了。”秦瑟瑟从书桌抽屉里拿出一只资料袋,“都在里面,你看看。”
      “还看什么,那行,我就拿走了。”说着又灌几口酒,放下瓶子站起身准备离开。秦瑟瑟看见他T恤左后肩上可疑地鼓起一块,连忙喊住:“你肩膀怎么搞的?”
      “噢!”沈天宁无所谓地笑笑,“扭了一下,贴的膏药,你没闻到膏药味?”
      “什么膏药这么厚?这也不是膏药味。”她扳过他的身子,沈天宁往一边让:“谁知道医生贴的什么,没事,嗨,咱这身板你还不知道?”
      “怎么这么不当心?让我看看。”秦瑟瑟伸手往他肩膀上轻轻一触,沈天宁没叫唤,只是肩头明显一缩:“看什么看,真没事。”
      “快让我看看,受伤了?”秦瑟瑟不让他躲,拖着他的胳臂,面色十分凝重,沈天宁依旧是嘻嘻哈哈地打岔:“劝你别看,不然……又该心疼了!呵呵!”
      秦瑟瑟不跟他啰嗦,索性抓住他T恤下摆往上一掀翻到肩头,左肩背上敷着厚厚的棉纱,刺鼻的碘叮味道一下钻进鼻子里。沈天宁也不动弹了,老实站着,微低下头,宽阔的肩背舒展在秦瑟瑟眼前。
      又懊悔又气恼,秦瑟瑟扭头走到窗边,抱住双臂自己生自己的气。
      这间屋子里有太多跟他在一起的回忆,这扇窗前,他也曾经拥抱过她。沈天宁慢慢走过来,站在她背后离得不远的地方。秦瑟瑟发现此时此刻自己无论说什么做什么,都注定要欠他很多。
      “天宁,我……我不是……,存心要这样对你的。”
      “说什么呢?”
      “是我的错天宁,我真的很想跟你说一声对不起。”
      “胡扯什么!”
      “天宁,你怪不怪我?”
      “好了秦瑟瑟,”沈天宁笑着往她肩膀上用力一拍,“你以为我跟你一样磨磨叽叽的么。你的心我明白,什么怪不怪的,你就是小说写多了!”
      “天宁……”
      “我走了,晚上还要值班,我溜出来的,不敢耽误太久。”

      送他到电梯间,看着电梯门慢慢合上,等到红色的数字键变成1,秦瑟瑟才走回家,沈天宁喝剩的半瓶啤酒还放在茶几上。秦瑟瑟呻吟着倒进沙发里,闭起眼睛。其实也不全是她的错,只是除了自己,并不知道还能埋怨谁。
      想了很多,从初遇沈天宁开始,一直到刚才他在电梯里朝她点头道别。如果自己再多坚持一段时间,如果那天没有主动握住他的手,又怎么会让他和自己都痛苦。如果,如果,太多的如果,都是没有发生也不可能发生的。
      杜审言说过,世界上最痛苦的事就是后悔。她现在是真的后悔了,后悔也来不及了。刚才见到沈天宁的伤口没有哭,现在反而心疼地流出眼泪,躺在沙发里抱着靠垫想了很长时间,才站起来到洗手间洗脸。
      一出来就看见茶几上啤酒瓶旁边那个资料袋,沈天宁这只粗心鬼走的时候又忘东忘西。看看钟已经十点多,他在值班的话应该还没睡。拿起手机来拨了熟悉的号码,听见熟悉的彩铃,和熟悉的他的声音。
      不知怎么地,他的声音听起来很疲倦,衣服一阵碎响,好象刚才窝着,现在坐正了:“是吗,看我糊涂的,改天有空的时候我再过去取,你先收着吧。”
      秦瑟瑟答应着,顺手把合同从资料袋里抽出来随意翻看,锋利的A4纸快速划过指腹,只觉得一剌痛,情不自禁啊地叫出来,手机恰在这个时候熄灭。宅在家里就是这样,总是忘了充电。
      抽张纸按在伤口上,走到固定电话边,还没等号码拨完,大门被人猛地打开,沈天宁大步走进来,眼神灼灼地盯在她身上:“没事吧瑟瑟,你怎么了?”
      秦瑟瑟哑然,快也不带这么快的,从公安局到她家就是长上翅膀飞也不能这么快就到啊:“你……”
      沈天宁咬着牙停在她面前,秦瑟瑟第一次在他眼里看到难以抑制的怒气,浓浓的眉毛深皱着,咬着牙,面颊绷紧,自己在跟自己生气。他用力闭闭眼睛,大张双臂拥抱住秦瑟瑟。
      “好吧秦瑟瑟!”他几乎锢得她不能呼吸,坚实的身体激动得微微颤抖,“我也不想折腾了!我今天就是找个借口来找你,就是想让你看见我受伤了,想来施苦肉计来了!我根本不值班,我坐在楼下跟自己生闷气!我以前不是这样儿的,瑟瑟,我怎么……瑟瑟,”他大力吸一口气,“瑟瑟,我对你,还不够好吗?”
      沈天宁刚才进来的急没有关门,夏夜的风从窗口闯进来,迅速而又猛烈地穿门而去。窗帘兜住风猛地飞起来,书桌上散乱的纸也被吹到了地下。
      若隐若现的温热从他心间流进她的眼底,秦瑟瑟收紧手臂,小心地不触碰到他的伤口。这个时候实在不知道说什么好,只能尽量不让眼泪再流进他怀里。
      风越吹越大,渐带湿意。这座城市今年夏天的第一场暴雨不期而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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