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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第 18 章 ...

  •   第十八章
      杜审言有个学生孝敬老师一块太湖石准备放在别墅院子里,他非常得意,把秦瑟瑟喊过去看。秦瑟瑟对这个既不懂又不感兴趣,围着石头左三圈右三圈看不出个所以然来,感叹道:“要是南先生还在世就好了!”
      杜审言点头:“他是个好人,可惜认识的时间太短。”
      秦瑟瑟笑道:“我有个朋友有一次拿着一张你的画去给南先生看,他没认出来,以为是外公的手笔。”
      杜审言也笑:“这算是对我最大的恭维了,”他轻叹一声,“其实当不起这样的谬赞。”
      “只可惜外公的画留下来的不多。”
      杜审言神色黯淡:“是啊!”
      秦瑟瑟第一次主动挽起他的胳臂,很有点不习惯:“其实我很久以前就想跟你说……过去的事都过去了,是错是对也不用再计较了,活一天就要快乐一天,你说呢?”
      杜审言看着女儿,又是感动又是压抑地想笑笑不出,他抬手拍拍秦瑟瑟的肩膀,用力点点头。秦瑟瑟笑着挽紧他,开玩笑似地说道:“有时候想想,我们家的事真传奇,我要是把它写成小说肯定大卖啊,说不定还能改编成电视剧呢,那样我就出名了!”
      杜审言呵呵笑,眼里有点湿润:“是挺传奇的。”
      秦瑟瑟觉得跟父亲的距离突然之间变得很近,她歪着头调皮地说:“那我就写了。”
      “写吧!”杜审言也第一次有的真正为人父母的感觉。
      “真写了!”
      “想写就写吧!”
      “那……写出来的稿费你可不许跟我抢!”
      杜审言摇头笑,握住女儿的手:“瑟瑟,我问你一句话。”
      “什么?”
      他顿了顿:“齐烈和沈天宁,你到底准备怎么办?”
      “什么……什么怎么办?”
      “这种事不能拖,拖得久了,只能是三个人都痛苦。”
      她又何尝不知道呢?可是现在除了拖她还能怎么办?她不知道自己怎么会遇上这种没有标准答案的选择题,无论选择谁都会伤害另一个,偏偏这两个都是她宁可伤害自己也不忍心伤害的人。
      “你和齐烈的事秦弦病危的时候都告诉我了,我的经历应该可以算作前车之鉴,相信我瑟瑟,有一句老话说的很对,长痛不如短痛。现在不是懦弱的时候,越懦弱就越痛苦,你还这么年轻,你们都还年轻,好好想清楚,给自己一个重新生活的机会,也给别人一个重新开始的机会。”

      朋友小冰开的服装店新近到了一批衣服,据说很好看,她打电话让秦瑟瑟去挑几件。
      “当然是进价给你喽,我还要倒贴路费,你就爽吧!”
      刚收到稿费,秦瑟瑟也想犒劳自己一下,约上刚蜜月回来的咖啡馆老板娘一起去。小冰的小服装店开在城里市口最好的地段,房租很高,连带的衣服价格也很贵。“一天只要卖出去两件我就不会亏了!”老板娘问小冰开店有没有赚头,小冰捂着嘴小声告诉她。
      “那我们还是把咖啡店关了改卖衣服吧!”老板娘笑着在架子上挑衣服。
      “喂,你呢,结了婚想到哪里渡蜜月?千万别去泰国,警察叔叔看见人妖身材那么好会嫌弃你的!”小冰一边帮老板娘整理衣服一边问秦瑟瑟。老板娘意味颇十足地扭头看了秦瑟瑟一眼,体谅地笑笑。
      “还没想好呢!”秦瑟瑟拿条裙子在身上比,“到时候再说吧,他做警察的还不知道能不能出国呢。”
      “这么惨!你听我的没错,钻戒都不买了,一定要好好出去玩一趟,不然就太对不起自己了!”秦瑟瑟嗯嗯啊啊地点头,放下衣服走到小柜台边拿上头的杂志看,小冰同学继续挤眉弄眼地笑道:“还有啊,千万注意保护措施啊,警察叔叔那么勇猛,不要闹出人命来喔!”
      结果一人买了两件衣服,价格便宜得让老板娘咋舌,连呼以后一定常来,小冰笑着把她们推出店门:“你们常来,我就要喝西北风了!”
      捡了便宜货谁不高兴?小老板娘开心地请秦瑟瑟吃午饭,小巷里的肥肠鱼,那种味道之美和卫生条件之差成正比的小店。开瓶啤酒,老板娘拿起来先给秦瑟瑟倒。
      “结婚也挺没意思的。”她突不着边际地说了一句,秦瑟瑟摸不着头脑。“原来我一人吃饱全家不饿,现在倒好,每天给他洗臭袜子!我有时候真纳闷,同样是人的脚,他就有本事把袜子穿得那么臭!”
      秦瑟瑟被逗乐了:“你现在才发现啊,早干嘛啦,退货也来不及了!”
      “是啊,他也后悔呢!”小老板娘一边吃一边笑,也不怕辣,舀一勺红红的汤喝进嘴里。“其实吧,画家哥哥也挺不错的。”
      秦瑟瑟停下筷子:“怎么个不错法?”
      “他长得帅啊,那小脸蛋儿,在学校里不知道有多少女学生暗恋他呢!”

      一餐饭吃得十分尽兴,然后告别各自回家。啤酒喝多了,有点晕。秦瑟瑟在阳光下踌躇了一会儿,坐上公交车到齐烈学校去。到校门给他打电话,关机,可能是在上课。
      学校不大,很容易问到教室。找个地方坐下等。秦瑟瑟没有上过大学,对这种地方很是有种敬畏的感觉,她看着校园里抱着书背着画板的学生,总有种侵占了别人地盘的感觉。而齐烈就是在这种她不熟悉的地方生活着。
      真是一段很长的日子,如果早知道会重逢,她会把这一段长长八年的空白留给他。也许现在就不会这样左右为难。
      从教学楼里走出来的人越来越多,过了好一会儿看见他,正被几个学生围住边走边聊,秦瑟瑟笑了,果然如小老板娘所说围着他的几乎都是女学生。虽然步履起伏,但是他仍然是那么挺拔,走出很远突然停住,感觉到了什么似地回过头来,看见了她。
      他笑了,三十出头的男人,看见她的时候,笑得象个稚气的孩子。

      沈天宁回来了,是他妈妈打电话告诉秦瑟瑟的。阿姨没好意思直接问他们俩现在这是怎么了,只是说出去学习这么久好不容易结束,他们老夫妻俩想出去吃顿饭给儿子接风,让秦瑟瑟一定去。
      刚放下她的电话,沈天宁的电话就到了:“嗨,别听我妈的,接什么风啊。”
      “没事,反正我又没事干,我一定到,咱们晚上见。”秦瑟瑟抢着说,沈天宁嗯嗯两声:“那我到时候来接你?”
      “不用,我自己去,晚上肯定要喝酒,你别开车,现在抓得可紧!”
      真是挠头,估计沈天宁的父母也看出儿子的不对劲了,现在跟他们一起吃饭很尴尬,不过秦瑟瑟也能体谅出做父母的用意,谁不盼着儿子过得舒心呢?
      她到的早,沈天宁到的更早。只有四个人吃饭,菜点了一大桌,沈叔叔从家里带了瓶好酒,父子俩个尽显北方人在酒桌上的气概,划着拳大口喝酒大块吃肉。沈阿姨拉着秦瑟瑟的手一个劲数落儿子,他就是头倔驴,父母说什么也不听,就你说的话他还肯听,平时你要多说说他,他要是欺负你了就告诉我们,我们帮你教训他!你吃菜,多吃菜!
      沈叔叔给秦瑟瑟也倒了一小杯白酒:“来来来,别光我们俩喝,小秦你也来点儿,马上就是一家人了,哦不不,现在可不就是一家人了吗!”
      吃完饭沈阿姨根本没给沈天宁说话的机会,只是嘱咐他们路太远不要坐公交车了,打个车回去,早点休息,又虎着脸对沈天宁说不许他再欺负秦瑟瑟。
      第一辆车让长辈先走,站在马路继续等。车来车往,没有空车,这个时候都急着往家赶。一等等了好半天,干脆一边往前晃一边回头望,沈天宁走着走着突然一个趔趄,秦瑟瑟忙扶住他。
      “慢点儿天宁。”
      他就势紧紧握住她的手,也不说什么,把她拖到身边。可能因为酒精的缘故,他的劲非常大,握得她有点痛。坐进车里,下车上楼。电梯里广告屏正在放某化妆品的广告,漂亮的女模特精致地对着他们俩微笑,鲜红的嘴唇诱惑力十足。
      取钥匙开门,习惯性地把包放在鞋柜上然后准备开灯。
      火热的怀抱猛地拥住她,他身上满是酒味,气息不稳,沉重地压在她身上:“瑟瑟……”
      已经想好了要对他说的话,现在突然胆怯。秦瑟瑟傻傻地站着,听见他喉结大力滑动的声音。
      “别这样天宁……”
      沈天宁伸出手捂住秦瑟瑟的后脑,让她的嘴唇没办法离开他的。五根有力的手指伸进头发里,紧贴着头皮,因为酒精的缘故掌心灼热,他几乎是毫不怜惜地按捺住她,头发摩擦牵拉着,很痛。
      秦瑟瑟一再地侧过脸,又一再地被他扳回来。喉间呜咽着,推搡着他的胸膛,又狼狈又疲倦又悲伤。他吮吻着,第一回这么粗鲁地对待她。
      沈天宁突然地又放开手,再次拥抱住她:“瑟瑟,别这么对我,瑟瑟……”
      房间里漆黑,窗帘拉着,屋子里不通风,连两个人的喘息也仿佛发出回响。她的手一直抵在他胸口,手心底下是他的心跳,一声一声清晰有力。就在楼上那张柔软的床上,那么多的夜里,她枕在他的胸口,看书或是发呆,听着他心跳的声音。
      杜审言说得对,给自己和别人一个重新生活的机会。明天开始就是新的一天,都会好的,一切都会好的!
      “别这样,天宁……你别这样……”

      在家窝了好几天,报社的编辑姐姐急得不行打电话过来催稿。实在没有写字的情绪,随便应付一篇东改西改好不容易过了关,秦瑟瑟走进浴室拧开水龙头用凉水洗洗脸。
      看看镜子里明显憔悴许多的自己,秦瑟瑟长出一口气。简单地化个淡妆,气色一下子好了许多。换上在小冰店里新买的裙子,拿着钱包,慢慢悠悠地逛到楼下不远的菜场。这里是她最喜欢的地方之一,平凡的市井生活是她这辈子最大的梦想。很久以前看过张晓风的一篇文章,爱一个人就是忍不住会想,今天晚上是吃猪舌啊还是牛舌,是吃大白菜啊还是小白菜。这也是她理想中的、一饭一蔬的爱情。
      买了点菜回家忙一下午烧出来,然后给齐烈打电话。这几天他一直没有打扰她,她很感激他的体贴。
      齐烈来的时候带了瓶红酒,倒在高脚杯里,深红颜色很深邃很热烈。安安静静地结束,再安安静静地开始,她其实不奢求有多热烈多完美。
      “我们都会幸福的吧,我和你,所有人。”偎在他怀里,秦瑟瑟闭起眼睛。
      “会的,一定会!”
      齐烈说这个话的时候轻轻吻着秦瑟瑟的额头。她听到自己无意识的喟叹声。他是她的根,属于灵魂的寂寞的根系,她其实是从他里面生长出来的,她身体里的每个水分子每一点养料都通过他的身体汲取,如果心此刻还因为歉疚而悲哀着,身体已经诚实地落了脚。在他怀抱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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