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第四十五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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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诚到特高课的时候，南田洋子却不在。
阿诚在走廊上遇见高木，“高木先生。”
“明诚先生。”高木打量了一下阿诚，“你来，是有什么事吗？”
阿诚微微举了一下手上的公文包示意：“我来是给南田课长送一份海关总署的报告。”
南田前段时间查出梁仲春走私军火，阿诚还顺势卖了个人情把消息透漏给了梁仲春。南田大张旗鼓气势汹汹，没想到最后拔出萝卜带出泥，易默成也隐约参与其中，不知易默成怎么操作的，这件事不了了之。南田哪肯善罢甘休，转而开始企图插手海关关税从而整顿走私。
“下次吩咐刘秘书送来就行了，这种小事情不必你亲自跑一趟。”
阿诚露出一个为难的笑容：“我，我还要跟南田课长还要汇报一些情况。”
闻言，高木瞬间了然，南田在明楼身边埋了这颗眼线，送文件只是掩人耳目，汇报情报才是真。他语气就不大好了，“南田课长去了陆军医院，现在还没回来。”
“陆军医院？”阿诚关切地问：“南田课长生病还是受伤了？她没事吧？”
“南田课长没事。”高木看见阿诚先松了一口气又迷惑起来的表情，随口说：“你不知道前两天的虹口大火？”
日本军火库爆炸，大概是怕扰乱民心，日本人把这个消息捂得死死的，对外只说是纱厂起火。阿诚自然心知肚明，此时他只佯作不知内情：“听说了，不是一家纱厂着火了？这和南田课长有什么关系？”
高木看了一眼四周，才压低声音说：“那里其实是我们的海军军火库。”
阿诚惊讶地看着高木，像是被惊到哑口无言，过了片刻才说：“抗日分子干的？这、这也太猖獗了吧？”
“是他们，不过，”高木摇了摇头，嘴角也浮起一丝笑容，“我们的一个宪兵据说看见了那人的脸，南田课长今天就是去看他的。”
阿诚背上瞬间惊出了一层冷汗，但他面上还是不动声色地问：“目击人受伤了？伤得重不重？”
“死了十几个人，这个还是在门口，离仓库远才没被炸死，只是受了一些伤。”
“还好还好，人还活着，只要他能说话就能给我们描述凶手的样子，这是不幸中的万幸。”
这句话和高木的想法不谋而合，高木微微一笑。
阿诚也笑着恭维道：“到时候，必定能为破获抗日分子地下组织打开一道缺口，南田课长和高木先生要立一大功了！”
闻言，高木不由脸色暗了暗，南田洋子处处防备他，此次也是根本不让他插手，谈何立功？
“明诚先生先去南田课长办公室等着吧。”
阿诚将他的神色变化全数看在眼里，客气地点了点头，去南田的办公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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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诚回家的时候，明楼正陪汪曼春在外面打网球。
近来天气转暖，春光明媚，风柔水清，正是上海一年最好的时节。汪芙蕖百日已过，明楼又温柔陪伴抚慰，汪曼春哀坳之情也渐淡。
看到阿诚过来，两人很快就下场休息。明楼递给汪曼春一条白毛巾，边问：“回来了？”
阿诚眼角余光瞥见桂姨端着几瓶汽水过来，他立刻改口：“先生，周佛海先生派人送来了一份备忘录，是关于中储行高层人员提名的初步意向。”
明楼眼神微动，接过翻了翻，就随手放在一旁，“知道了。”
桂姨暗暗地瞥了一眼，文件封面上带着中储行筹备委员会的字样，的确是周佛海送来的文件。
汪曼春喝了口水，随意状吩咐道：“桂姨，今晚加个鱼汤，近来饭都吃不下去。”
“是，大少奶奶。”桂姨恭敬地应了一声才退下。
一直等桂姨走进房子里，阿诚才低声把高木的话汇报给明楼。
听完阿诚的话，汪曼春和明楼都神色一变。
如果是真的，那明台的处境就危险了。只要那个宪兵能描述出来，到时候就算翻遍上海滩掘地三尺，南田也会把他挖出来。明楼脸色凝重，汪曼春若有所思地问阿诚：“高木为什么会透漏这么重要的消息给你，会不会是在试探你？”
阿诚怔了一下，他一时倒没想到这个可能。
明楼沉吟着说：“不管是不是试探，我们都不能坐以待毙。”他转眼看了看汪曼春，才对阿诚说：“联系特高课我们的人，请他确认一下这个情报。”
闻言汪曼春不由一惊：“特高课也有你们的人？”这比明楼是□□人还叫她惊讶。要知道特高科都是日本人，审查极其严格，这样还能叫他们混进去？
明楼笑而不答。
汪曼春斜了明楼一眼，□□的潜伏工作还真是无孔不入。不过，都是抗日，也没什么。
“还有，我在南田洋子的办公室发现了孤狼的报告，他直指大姐就是共产党，还说您有重庆分子的嫌疑。”阿诚顿了顿，“最后还有一句话，阿诚可利用。孤狼的身份可以百分百确定了。”
闻言，明楼霍然变色，“你动了她的文件？”
“办公室没人，南田回来时我在外面煮咖啡，她没有发现。”
“高木放你一个人进了南田的办公室？”
阿诚也发现了一丝不妥，“…是。”
此时汪曼春那种踩进陷阱的感觉更浓了，“师哥，你的意思是南田故意设计的？”
明楼眯着眼沉思着，并没有立刻回答。
阿诚已经实实在在出了一头冷汗，“大哥，现在我们该怎么办？”
“慌什么！”明楼低声斥责道，“坐下，给我冷静点。”
阿诚依言坐下。
种种反常前后连接，抽丝剥茧，明楼几乎瞬间猜出了南田的意图，他冷静地分析给两人听：“樱花号爆炸后，虽然我们引导南田往黑市军火交易上查，但她只怕还一直在暗暗排查内部泄密。这次她故意放出这个消息，就是等着我们去刺杀，谁动手，谁就是她的猎物。”
汪曼春更了解南田一些，这会儿她也想明白了：“而办公室，她不一定是专门针对阿诚，只怕是要钓出特高课内鬼。”偏偏阿诚一脚踩了进去。
阿诚又愧又急，是他一心想确认桂姨的身份，才会冒险，竟大意到中了南田圈套，还连累到大哥大嫂，“是我犯下的错，我拿命扳回来！”
“你有几条命？”明楼缓了缓口气，眼神冷冷，“还不至于此，纵要扳回来，也要看拿谁的命！”
汪曼春眼波微动，要杀南田了？
明楼却转而吩咐阿诚：“大姐汇丰银行那里的保险箱近期都不要动，让日本人怀疑孤狼的情报准确性，我们要一步步切断她的退路。”
“我现在就去发报？”
“去吧。”
汪曼春心思沉沉，要杀南田，还有一个眼线要小心——李秘书。现在稍有不慎，就是满盘皆输，她一直想提醒明楼这件事，却无从提起。汪曼春灵光一闪，忽然有些疑惑高木为什么提起的是刘秘书？明明李秘书才是南田安插在明楼身边的眼线，今天倒是个机会，她小心翼翼地提醒：“高木为什么提起刘秘书？他对你的秘书处很熟？”
明楼心知肚明，此时不由心绪复杂，他知道一切却不能告诉她半字，甚至连一丝知情的样子都不能露。他顺水推舟，皱了皱眉：“你是说？”
“除了她，日本人会不会在你身边还安插了眼线？。”汪曼春抬起下巴示意大宅方向，“她”自然是指桂姨。
“我让阿诚找机会试一下。”他顿了顿，又说：“你手上刺杀张啸林的行动移交给B区行动组，我们要集中注意力了。”
汪曼春犹豫了下，张啸林身边已经安插进了军统的人，只等时机成熟一声令下就行动。但两相权衡，的确是南田这件事更重要，“是。”
两天后，特高课内线的回复终于到了，他确认了情报的真实性。有个叫渡边的宪兵还活着，但全身大面积烧伤，伤口感染，目前正在陆军医院全力救治。南田洋子很重视这件事，安排了日本宪兵层层把守，没有她的手令，任何人不得接近。
而明公馆周围这几天也多了几个暗里盯梢的人。
看来，南田洋子果然对他们起疑了。
阿诚也查明了李秘书和刘秘书的身份，“李秘书是徐之江安插进来的，但他真正的老板是南田洋子，这点，只怕连徐之江都不清楚。刘秘书是日本战争指导课推荐来的，但我怀疑她与特高课的高木有联系。”
汪曼春对李秘书的身份心知肚明，但刘秘书就让她着实有些惊讶了。
“我无意间发现她和高木用的是同一款手绢，就连上面撒的香水都一样。”
“看来，师哥你的秘书处可真是藏龙卧虎。”汪曼春若有所思道：“高木留一颗棋子在你身边，肯定是想获取更多情报好在特高课往上爬，只怕连南田都不清楚。”
“那我们就帮她弄清楚。”明楼放下茶杯，语气淡定从容：“阿诚，你这两天找个机会把刘秘书的身份让李秘书知道，要自然一点。”
如此，南田就会对高木彻底失去信任处处防备。汪曼春望着他的侧脸，剑眉星目，鼻梁如削，云淡风轻不动声色间，杀机已现。
明楼沉吟了片刻，终究还是要走老路，“行动代号，定为狩猎。这次，我们要一箭三雕。”
作者有话说
第45章 第四十五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