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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第三十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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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港皇家酒店很快就被皇家警察围了里三层外三层，英国人、日本人、记者、看热闹的、各种身份不明的人拥堵得水泄不通。
日本人气坏了，负责保护长谷川刚的几个日本人在枪击一发生，就快速拦住了酒店出口，但连凶手的影子都没看到。日本人咬定凶手还在酒店里，强硬地要求搜查酒店客人。
香港毕竟还不是日本人的，香港皇家酒店有港督参股，来往客人皆是非富即贵的名流。日本人的无礼要求如何能被答应？香港皇家警察和日本人发生了激烈冲突，酒店闹得乱糟糟一团。天皇特使被刺事情严重，事关英日外交关系，最后还是香港政府出面保证全力缉拿凶犯，酒店也开始配合香港警察核查酒店员工和住客。
明镜顺利把药送到了组织的人手上，回来时就看到酒店前闹哄哄地一团。
听说是有日本人被刺，明镜心里一跳，汪曼春还住在这里呢！要是有抗日分子，会不会……
明镜急着进去，最后还是小李拿出了新政府证件跟一个英国警察沟通，那个警察看了明镜一眼，对日本人说了几句话，那个日本人很快就让他们进去了，还恭敬地请明镜注意安全。
明镜心里冷哼，她倒忘了自己还是新政府要员亲属呢！
香港警察例行公事地对酒店客人进行问询，打发走警察，汪曼春立刻对明镜说：“这家酒店不安全，我们还是尽快离开。”
明太太在香港遇袭，大受惊吓。明长官听闻这个消息后，惊怒交加，立刻让人订机票要亲自去接明太太。没想到还没来得及出发，香港又发生天皇特使被刺，明太太才去了三天，也顾不得和明长官怄气了，带着伤就匆匆回来了。
行动成功。
不留尾巴，干脆利落。
汪曼春遇袭后，虽然那几个被捕的学生坚称是见财起意想抢点零花钱，但日本人倒认为是爱国学生要刺杀她，还有一个日本使馆工作人员特地去建议她赶快回上海。长谷川刚被刺杀后，抗日分子就潜藏在酒店里，汪曼春顺水推舟，装作惶恐不安，立刻和明镜一起回来了。日本人反倒对她的离开松了一口气。
汪曼春从手包里掏出信递给明楼，明楼只看了一眼信封，就点燃了。信封上写的是“兄启”，这代表启动粉碎计划。若写“弟启”，则暂停一些计划。非常老套保守，但也非常安全。
明楼走到床边，小心抱住她，低声问：“伤口怎么样了？”
“没事，只是皮肉伤。”汪曼春浑不在意道。她当时灵机一动就决定利用这件事彻底洗脱自己，是她故意撞上去的，力道自然能拿捏。
明楼小心地掀开她的睡衣看了看，伤口不短，看上去触目惊心，他又心疼又生气，气她如此不爱护自己，低声斥道：“下次不许再这么冒险！”
“知道了。”汪曼春笑笑，“他们几个学生，我是有把握才这么做的。对了，查出来了吗，那几个学生是怎么回事？”
“是他们私自行动的。胆子太大！他们去年还计划过刺杀易默成，香港军统注意到后吸纳他们成了外围运用人员，本打算等他们一毕业就送他们去重庆工作的。没想到，他们居然又私自行动！好在他们还知道咬死了只是抢劫，军统很快就能把他们捞出来。”军统香港区通过陈策将军与港英政府保持了一种默契友好的关系，毕竟英国人也不想日本人在远东战场太轻松了。
汪曼春也被这几个学生的胆子惊了一下，不知道说他们爱国心切勇气可嘉，还是不知深浅好。易默成原本就是中统特务头子，机警精明至极，他们初出茅庐的年轻人就想杀了他？“那个邝裕民怎么回事？好像特别恨我的样子？”
明楼默了片刻才说：“他有个哥哥，叫邝惠民，是…薛峪手下的一个排长，也战死了。”
原来是为此。他大约是为薛峪不平，难怪那么激愤。
汪曼春沉默了下来。
明楼小心地环住她，无声地叹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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汪曼春在香港遇袭不是秘密,她一回来，叶芳卿和几个太太次日就来探望汪曼春。
汪曼春靠在床上，面色苍白声音微弱地道谢：“有劳你们来记挂了。”
叶芳卿坐在床边的沙发上，喝了一口咖啡，叹道：“这些抗日分子也太嚣张，光天化日的居然当街行刺！”
还有一位同来的萧太太，她丈夫是新政府财政司官员，也叹道：“可不是，现今这世道糟糕透了，到处都是刺客，重庆政府真是野蛮下作，连我们这些女人都不放过。”
这些话明显引起了几位太太的同感，你一言我一语地抱怨着重庆方面的暗杀行为。还是叶芳卿笑着转回话题：“好在明太太福大命大，逃过一劫，伤得不重吧？”
汪曼春紧紧皱着眉，“好在他们只有匕首，要是有枪，只怕我…”说到最后，她心有余悸得脸色白了白。
叶芳卿仔细地察言观色，满是关切地说：“都过去了，明太太你也不必再害怕。”她边说边似是随意地撩起汪曼春衣服看了一眼，腰侧伤口包扎地严严实实，但还是透出隐隐的血迹，她面上关切之色更浓，“哎呀，伤口这么长，会不会留疤？”
汪曼春眉头皱的更紧，气恨难平的样子：“医生说不知道！”
叶芳卿识趣地换了话题，又和几位太太连声安慰她。
“别担心，我弟妹在美国，我托她给你带些祛疤药物。”
汪曼春勉强一笑，“对了，我还给你们带了些小礼物，如果不是你们今天来，我都忘了。”
“这怎么好意思？”
“是啊，明太太受了伤，还记着给我们带礼物。”
“是我先前买的一些，不算什么贵重东西，你们可不要嫌弃。”汪曼春扬声叫道：“阿香，把我白色行李箱里的东西拿来。”
都是一些紧俏的外国香烟丝袜，随着上海沦陷，这些东西进口越来越少，有时候有钱也难买，汪曼春这份小礼物倒是送得恰到好处。
叶芳卿也笑道：“太谢谢了，黑市都不好买的。”
明楼早早下班回来，正迎头遇上离开的叶芳卿几人。
“明先生好。”
明楼扫了一眼几人，风度翩翩地颔首，“几位来看曼春？多谢挂念。”
“应该的。”
“曼春养伤无聊，易太太有空多来陪陪她，明某就感激不尽了。”
叶芳卿一笑，打趣道：“十个我也比不上一个明先生你自己呀！”
一句话说得几位太太都笑起来。
明楼笑笑，站在原地绅士地目送几人上车离开。
“来者不善啊。”阿诚低声道。
“她不来才奇怪，放心，曼春应付得了她。”
一进房间，果然，一片轻松的气氛。阿香正欢欢喜喜地试戴着一顶白色宽边昵子帽，“大少爷，这是大少奶奶送我的礼物，好看吗？”
明楼打量了一下，含笑夸道：“好看。”
“正好，阿诚，也有你的礼物。阿香，把那个黑色小盒子给阿诚。”汪曼春叫住了阿诚。
阿诚接过，打开，是一块机械表，阿诚显然很喜欢，当场就试戴起来。
一旁的明楼原本还悠然地看着，但迟迟不见曼春给他的礼物，有些按耐不住地清了清喉咙问：“去香港就买了这些？”
汪曼春状似思索了一下，才吩咐道：“阿香，把我的行李箱拿过来。”
阿香听话地拿过来，汪曼春翻了翻，香水、洋装、丝巾、高跟鞋乱糟糟地丢了一床，她才摊摊手，满是无辜地说：“都在这里了。”
全是买给她自己的。
明楼平静地应了一声，觉得杯中的雨前龙井都没滋没味起来。
阿城和阿香低头忍笑，对视一眼，极有眼色地悄悄退出去。
而汪曼春只当没看出来明楼的别扭，还支使着明楼把她翻得乱七八糟的行李归置好。
明楼被支使得团团转，脸色沉郁，却还是故作若无其事。汪曼春看在眼里，在心里轻哼一声，总算小小出了口前段时间积聚的郁气。
次日，明楼要去周公馆开一个关于和平大会安保的会。长谷川刚在港被刺后，新政府这边更加强了对和平大会参与官员的保护。
路上明楼一眼就看见阿诚腕上的新手表，脸色沉沉地问：“很喜欢？”
“大嫂的眼光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当然喜欢。”
明楼心想，她的眼光当然很好，不过，“这只表太高调了，不适合。”太有标志性的东西不应该出现在他们这些人身上。
阿诚默默翻了个白眼，心说不就是曼春姐没给你买礼物吗？他决定提醒吃醋中毫无理智的男人：“大嫂去香港可是和你吵架，你觉得她会有心情给你买东西？”而且吵架的理由也非常有汪曼春特色，那天吵得更是凶，即使早早知道内情，阿诚都怀疑汪曼春是不是假戏真做了。
明楼在后视镜里没好气地看了阿城一眼：“做戏给外人看的，你不知道？”
“做戏要做全套嘛！”阿诚的幸灾乐祸掩都掩不住。
下车前明楼脸色依旧沉沉的，阿诚笑着低声说：“就这个表情，保持住，你太太前几天可刚被刺杀。”
明楼没好气地瞪他一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