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第二十七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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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色汽车缓缓在明公馆前的水泥车道上停下的时候，汪曼春慢慢睁开了眼。
前世今生，这算是汪曼春第一次踏进明公馆里。
她曾在门外跪了一夜，在上海苦等了十年，可是终其一生也没有踏进来。
明镜不许，明楼无心。
汪曼春已经很少去想前世种种了，但此时万千心绪都涌上心头，久久不能平复。
一进门，阿香就迎了上来，殷勤地接过明楼提着的公文包，惊喜地叫道：“大少爷，您回来了！”
阿香看见明楼身侧的汪曼春，犹豫了一下也唤她：“大少奶奶。”声音客气了许多。
汪曼春点了点头，明楼笑道：“阿香，几年不见，长高了。”
汪曼春不由睨了明楼一眼，明楼有些莫名：“怎么了？”
“没什么。”
汪曼春心说，师哥和谁久别重逢都说人家长高了？
“阿香，别愣着了，还不赶紧给大少爷大少奶奶泡茶来？”阿诚吩咐道。
“对，给曼春泡杯茶来，我就不用了。”
阿香犹豫了一下，说：“大少爷，大小姐说您一回来，就得去趟小祠堂呢。”
汪曼春看向明楼，明楼笑着拍拍她的手，说：“你先回房安置，我去见大姐。”这场戏，戏码在明镜手上，唱本却在他心里，顺其自然而已。
阿诚也立刻说：“大嫂，我帮你拿行李，带你去大哥房间。”
三人一起上楼，在楼梯口分开，汪曼春忍不住回头，明楼安抚地对她笑笑，用口型说了句：“没事。”
明楼的房间和汪曼春想象得差不多。
灰色的厚重窗帘，黑色的皮沙发，光滑的木地板，墙上挂着一幅油画，床头放着一摞书，整洁大气。房间里干干净净的，空气清新自然，显然每天有人打扫整理。
阿诚放好行李，看她在房间里扫了几眼，就在沙发上支着头坐下，像是很累的样子，就体贴地说：“大嫂，行李明天让阿香来整理吧，你先休息，大哥不会有事的。”
“是不会有事，最多被明镜抽几鞭子，是吧？”汪曼春讽刺道。
阿诚摸了摸鼻子，大姐脾气火爆，明家家规严厉，他们三兄弟里除了年纪最小的明台挨打少些，从小到大，他和大哥没少挨揍。
“我知道，你们都怕她。”汪曼春慢慢地说，她不怕明镜，只是顾虑到明楼罢了。
阿诚敏感地察觉到汪曼春话里的一丝怨恨，他连忙说：“大嫂，大姐这么多年照顾这个家实在不容易，长姐如母，我们尊敬她也是应该的。”
汪曼春可有可无地点了点头。
阿诚不好再说什么，默了片刻，见汪曼春自顾自合上了眼养神，就轻轻带上门出去了。他等在小祠堂门口，小祠堂隔音效果很好，他什么也听不见，一直过了小半个小时，门才打开，明镜率先走了出来。
明镜瞟了一眼安安静静站在门口的阿诚，声音淡淡：“她呢？没跟着你们回来？”
“回来了。”她身后的明楼赶紧解释，“她今天累了，我让她先回房了。”
“哼。”明镜冷哼一声，忍不住又教训道：“你们回来住在汪家像什么样子？”
“是，明楼知错了。”
明镜已经在小祠堂里骂过他，这会儿又骂了一句略略气平就作罢，径自回房了。
看着明镜的身影消失在门后，明楼才低声吩咐阿城：“从现在起，你给我派人盯住她，都机灵点，一步不许离！最主要的是，保护好她。”
阿诚一惊：“怎么？”
“大姐的身份我猜出来了，她现在应该还只是个红色资本家，在党组织内虽然没有什么重要职位。但她对敌经验太缺乏。”
“大姐也是我们的人？”阿诚愣了下，又很快释然，以明家的家教，明家子女纷纷走上这条路并不奇怪。“我知道了。只是，万一让大姐知道我们派人监视她，她肯定饶不了你。”
“不想我挨鞭子，就让你的人机灵点，别让她发现。最重要的是，一步不许离！记住，她去香港去苏州也给我看好！”
“是。”
“回去休息吧。”
阿诚犹豫了下，又叫住他：“大哥，我觉得大嫂对大姐…有点意见。”他说的很委婉，但明楼不会听不懂。
明楼无奈苦笑着摇了摇头。大姐也对曼春很有意见。方才在小祠堂里大姐劈头就是一句“我今天要是不去找你，你是不是打算一辈子都住在汪家？”，话里话外对曼春也颇多不满，大有他被汪曼春迷惑带上邪路的意思。明楼又不能直接告诉明镜他们的身份，自然也不能告诉她他们住在汪家另有考量，大姐对曼春的误解一时半会儿时解不开了。曼春对大姐，也是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啊。
觑着他神色，阿诚忍不住问：“大哥，你没告诉大姐我们的身份？她要是知道大嫂的身份，对她也能包容一些。还有大嫂，她至今都不知道你……”
明楼立刻举起一手打断了阿诚的话，“我自有主张。”不告诉大姐是为了保护她，她知道的越少，目前越安全。而曼春，明楼在心里苦笑，他一开始没有坦诚，拖到如今是真不知如何提起，只好顺其自然了。
明楼推开房门，暖黄的灯光泻了一地，汪曼春正支着头安静地靠在沙发上，衣服也没换，显然在等他。
汪曼春自思绪里惊醒，立刻迎上来接过他抱着的大衣围巾，随手搭在了沙发靠背上。明楼抬手解开西装扣子，背上鞭伤牵扯他忍不住轻嘶了一声。
“怎么了？她又打你了？”汪曼春急道。
明楼轻描淡写道：“一鞭子，摆个架势吓唬我罢了。她是想试探我，是不是真的做了汉奸。”
汪曼春冷哼了一声，伸手帮他解开扣子，轻轻脱下衬衣，一道红通通的鞭伤斜着贯穿了整个背部，左胳膊也是，已经破了皮，她冷不丁伸手按了一下，明楼又是“嘶”一声。汪曼春心里发狠，明镜真是好狠的手，这可一点没留情！
明楼还微微笑着说：“不疼，过两天就好了。”
汪曼春也不理他，只问：“药在哪里？”又去找药，拿了棉签和云南白药过来，冷着脸给他上药。
汪曼春当初被王天风招募后，又进行了短期的培训，简单的包扎伤口处理她自然会。但今日心里有气，下手又狠又急，半点温柔都没有。
明楼一声疼也不敢叫，看她小脸绷着，还连忙安慰道：“大姐真没动真格，这点伤就是看着严重。”
“你乐意挨打就挨着，她是你大姐嘛！亲姐姐都不心疼，我也不心疼。”
“真不心疼？”
“不心疼。”
“那咱别生大姐的气了，好不好？”明楼回身抓住了汪曼春一只手亲了一下，“你们两个，一个是我亲大姐，一个是我妻子，世上再没有比你们跟我更亲近的人了。”
汪曼春并不是一个得理不饶人的人，她气性大，却来得快散的快，往往明楼温柔地哄她几句，汪曼春就消气了。这一点，历经世事的汪曼春倒是依旧和十年前的小姑娘如出一撤。
但今日，听了明楼这句话，汪曼春的脸色却瞬间变得很难看。
“一个是我最亲的亲人，一个是我最爱的女人，你要我怎么办？”
汪曼春脑海里瞬间跳出这句话，宛如被毒蛇咬了一口一样一把甩开了他的手。
明楼伤口被扯动，痛得皱了皱眉，抬头却对上汪曼春冰冷憎恨的眼神。
他心里一跳，转眼却是汪曼春勉强笑道：“我知道了。”
明楼几乎疑心自己看错了。
但今日汪曼春种种奇怪反常之处都浮上他心头，他心底生疑，明明之前一切都还好好的，怎么曼春今日就忽然心情恶劣起来？总不会只因为搬回明家吧？
他一定忽略了什么。
作者有话说
第27章 第二十七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