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第二十四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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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楼一踏进上海，接了经济司的工作，重庆政府就怒不可遏地立刻发布了对明楼“叛国通敌”的通缉令，明楼旧日的师长也陆陆续续登报发布了和他脱离关系断交的声明。一时之间，明楼几乎人人喊打。
汪伪这边却大肆宣扬明楼赴沪参与和平运动，周佛海也频频召见明楼，还决定任命明楼为特务委员会副主任。明楼一时风头无两，炙手可热。
汪曼春翻了翻报纸，头版就是明楼的大幅照片和大写的“一个和平的缔造者”，她随便扫了一眼，就递给了明楼。她心想，这下明楼的汉奸形象算是深入人心了，还好明镜回苏州了，不然肯定立刻冲过来劈头盖脸一顿打了。
明楼却还有心情调侃：“公众形象不错吧？”
汪曼春好笑地斜斜睨了他一眼，一旁的阿诚却直接开口了，“汉奸形象。”
“你说什么？”
阿诚立刻改口：“西装不错。”
“英国进口的纯羊毛呢面料，上海最好的老裁缝，当然不错了，价格也相当亮眼呢！” 汪曼春嗤笑道。
明楼客客气气地对汪曼春点点头，“多谢明太太破费。”
汪曼春斜他一眼，毫不客气地翻了个白眼给他。明楼只是转头，一本正经地吩咐阿诚：“以后我的工资都直接交给太太，这是在抱怨我没交家用呢！”
汪大小姐几时管过钱？她自己的嫁妆估计都还是汪芙蕖在打理。阿诚无语地暗暗撇嘴，才不搅进这俩人耍花枪，他低头轻咳一声，提醒道：“大哥大嫂，该准备出发了。”
和平大会还没开，日本人就示意76号举行舞会提前庆祝和平大会的圆满召开，同时也意在加强日本人与新政府的合作。明楼和汪曼春自然在邀。
这也是汪曼春回沪以来首次公开亮相，以明楼太太的身份。
汪曼春从善如流地起身回房，“我去换衣服。”
明楼也起身跟上，他在外间打理好自己，推开衣帽间进去，汪曼春正站在镜子前打量自己。
她化了淡淡的妆，娥眉淡扫，两颊轻轻扑了一层胭脂，唇上是淡淡的橘色口红。汪曼春五官生的标志妩媚，烈焰红唇时是扑面而来的迫人艳丽，但这样妆容淡淡，亦有说不出的高贵端丽，淡妆浓抹总相宜。她穿了一件银白色鱼尾裙，剪裁合体的裙子越发显得她身姿玲珑，气质高华，漂亮又清纯，像童话里刚刚破水而出的美人鱼。
明楼上下打量了一眼，眼里的惊艳一闪而过，他含笑上前，环住汪曼春的腰，“怎么不戴我送你的那条翡翠项链？”
汪曼春颈子上挂着一条长长的样式简洁的篮翡珠串，明楼倒觉得配那条翡翠项链的话，会更漂亮。汪曼春闻言怔了怔，手不由在脖子上的珠串上抚了一下。明楼说的是她和薛峪结婚时他送的那条，她下意识地一直把它压在了箱底，半是因为薛峪，半是因为项链的含义。
明楼察言观色，不由有些后悔自己失言，他们至今没有谈起过薛峪，只怕曼春并没有从薛峪的死里面走出来。他并不怀疑曼春爱他，但薛峪，对她来讲大约是轻易不能碰触的伤口，连他也不能碰。
汪曼春沉默了片刻，才展颜笑道：“太贵重了，我又不是去艳压全场的。”
“明太太天生丽质难自弃，哪里需要首饰帮你挣彩？”明楼也笑。
汪曼春叹息道：“有人说，做我们这行的，就不该太引人注目。”
“分工不同，自然也要有不同的角色。”明楼拿起一旁的大衣给她披在肩上“走吧，阿诚还在楼下等我们。”
汪曼春斜睨了他一眼，眼波流转，更显妩媚，“那请问明长官，我今晚的角色是什么？”
“自然是明太太了。”
舞会是在七十六号号举行的，整个七十六号内部装饰一新，这个声名在外的魔窟今晚一片歌舞升平，血腥阴森都掩饰在觥筹交错之下。成群的日本军官、所谓新政府要员、大大小小的特务头子，甚至还有青帮几位大佬都涌入了76号。用阿诚的话来说就是“妖魔鬼怪，集体亮相。”
明楼带着汪曼春一出现在门口，就迎来各种各样的目光明里暗里的打量。这两人生的都是好相貌，男的容貌俊秀，风度翩翩，女的妩媚风流，但真正引人侧目的是明楼日前接下的职位——特务委员会副主任。
这个职位，别说在上海，就是在整个新政府，都算得上数一数二的实权职位。当然，手握大权与挂个名字完全是云泥之别。这位刚回来就空降到特务委员会的明先生是慢慢站稳脚跟还是被人架空，众人都拭目以待呢！
想到这里，几乎所有人都不着痕迹地看向了角落里和几个日本人站在一起的易默成。七十六号是易默成一手组建的，他从中统军统拉来许多叛徒，又竭力拉拢青帮季云卿和张啸林，七十六号才慢慢走上正轨。日本人处处插手就算了，如今周佛海又推荐来一个明楼，还一来就和他平起平坐，易默成能忍？
易默成是个不算高的男人，身材瘦削，举止文雅，彬彬有礼。此时易默成神色自然地和日本人谈笑风生，从他脸上倒是瞧不出丝毫痕迹。
汪芙蕖早来一步，看见他们就招手示意明楼过去给他介绍一些人。明楼点了点头，先把汪曼春安置在吧台前，在她耳边低声说：“见机行事。”
汪曼春装作乖巧地点了点头。
她以后要加入新政府的太太圈子里，她今晚就是先露个面借机认识几个人。这并不难，她是明楼的太太，汪芙蕖的侄女，还是汪精卫的同族远亲，以她的身份，自然有人来主动结交。现在她落单了，不知是谁先来？
汪曼春点了杯香槟，一边装作百无聊赖地四处打量，看见不远处向她走来的女人，她不由在心里挑了下眉，叶芳卿，易默成太太。
叶芳卿年近四十，一袭绣花旗袍，雍容华贵，一举一动都是十足十的上海太太做派。不过她可不像外表那样只是个普通的贵夫人。她父亲是前清的知县，她也是千金小姐，偏偏不知怎么进了中统。易默成在中统时为了上位，谋杀了中统上海区区长，被抓进中统监狱，还是叶芳卿上下打点，最后找到中统头目，把易默成捞了出来。七十六号成立后，叶芳卿更是频频插手七十六号事务，还指挥另外几个太太和几个女特务在上海滩搅风搅雨。前世，汪曼春虽然不屑与她们为伍，却对叶芳卿的手段一清二楚。
“明太太。”
“您是？”汪曼春露出疑惑的表情，她现在是不认识叶芳卿的。
叶芳卿掩口一笑：“哎呦，看我这个急性子，都忘了介绍一下自己了，我家那位老易。”她抬起下巴示意了一下易默成的方向，汪曼春也适时的露出一个恍然大悟的表情。叶芳卿笑道：“明太太别怪我贸然过来，唐突了。”
“易太太哪里话，是我久离上海孤陋寡闻了。”汪曼春微微一笑，很客气地说。
叶芳卿很热络地拉起汪曼春一只手，笑道：“我虚长你几岁，要是不嫌弃就叫我一声叶姐。你刚回来，改日一起打牌呀，我介绍几位太太给你认识。”
汪曼春装作犹豫了一下，才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那就谢谢叶姐了。”
叶芳卿又和她说几句闲话，正寻思着如何自然地提起易默成交代的话，就看见阿诚端着一碟食物走过来。
“易太太。”阿诚先彬彬有礼地向叶芳卿问好，才转向汪曼春恭敬地说：“太太，您没有用晚饭，先生说您不能空腹饮酒，让我给您拿了您爱吃的红鱼籽和鳕鱼寿司，不如您先吃点东西？”
“放下吧。”
阿诚又礼节周全地冲两人都点了点头才离开。
“明先生真是体贴周到。”叶芳卿笑着恭维道，“我听说明诚很能干，明先生就让他给你送东西呀？”
汪曼春心里一动，故意装作不以为然地说：“明家的下人罢了。” 在外人面前，阿诚只是明楼的管家兼私人助手，半个仆人的身份。
“那可真了不得，明家的下人都是百里挑一的人才，我听说连特高课的南田课长都很欣赏阿诚，夸他能独当一面呢。”
“是吗？”汪曼春怔了怔。
之后再和叶芳卿说话，汪曼春就显得若有所思神思不属。叶芳卿看在眼里，心底满意一笑。
汪曼春喝了一口香槟，对叶芳卿道：“叶姐，我失陪一下。”
叶芳卿含笑点了点头。汪曼春起身去寻明楼了。然后就看见汪曼春和明楼说了两句话，明楼挽着汪曼春的手走向明诚，似是训斥为难了明诚一番，片刻后明诚一脸不甘愿却不得不从，去邀请南田洋子跳舞了。
成了，叶芳卿对远处的易默成遥遥举杯示意，夫妻二人心照不宣地共饮一杯。
作者有话说
第24章 第二十四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