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18、第十八章 ...
-
“我不接受！”
汪曼春猛地站起身，低声吼道。
老吴冷着脸，斥道：“坐下，你这是什么态度？”
此时他们正在修复后的文心书店后院里。重庆的命令很快就来了，却是命令她嫁给明楼继续监视他。
“我的态度？我还要问问你们什么意思？把我当一把刀，替你们杀人还不够？现在还要我出卖身体？”汪曼春脸颊涨红，似乎受到了极大的羞辱。
“你是在执行任务！你进军统那天没被教过服从命令，为了任务可以牺牲一切吗？”
汪曼春怒极反笑：“我学的是舍生取义，为了杀日本人杀汉奸，叫我牺牲，可以！现在你们叫我做什么？执行任务执行到给人做老婆？我是妓|女吗？”
老吴心底轻蔑一笑，军统的女人哪个还干净哪个没被玩弄过？赤狐何必装什么贞洁烈女？但他不能这么说，老吴平复一下，缓言安慰道：“上边知道你牺牲很大，但这个任务只有你能执行了。”
“他对调令很不满，马上就要辞职出国了，我看不出这个任务有何意义，并不觉得值得我牺牲至此！”
明楼和戴笠的计划是军统上层机密，老吴并不知道，他闻言被这个情报惊了一下，一时也拿捏不准上边的意思了。老吴想了想说：“这样吧，我会把你的意思告诉上边。”
汪曼春勉强冷着脸答应了。
-------------
明楼的心深若海，论起心机，本就少有人能及。他又重来一次，虽说一些事情已经大大改变，可是有的事却是不会改变的，比如戴笠的多疑。
他前世在上海五年，为军统屡立奇功，但戴笠对他一样怀疑。不知何处露了破绽，戴笠竟一直对他暗暗审查，虽然不等查出什么他就飞机失事而死。
这次，他恰好利用戴笠的多疑，真真假假虚虚实实，总能成事。
汪曼春窝在他怀里，拉着他的手把玩，笑叹道：“师哥，要嫁给你真是好难啊！”明楼的手很漂亮，并不是那种典型的男人骨节分明的手，反倒有几分养尊处优养出来的修长干净，但他手心一层薄薄的枪茧，又昭示着这双手并不无力。
明楼低低一笑：“千年修得共枕眠，自然不会容易。”
汪曼春却放开了他的手，从他怀里坐了起来。
是啊，缘分难得。
她想起了薛峪，最近答应嫁给明楼后就频频想起他。她当日答应嫁给薛峪时她已经决定和明楼再无联系，和薛峪安安稳稳相守到老。可是，世事无常，竟被命运一步步又推到了明楼身边。
她不后悔嫁给薛峪，却后悔他活着时对他不够好。
“怎么了？”明楼问道。
“师哥，我没想到有一天我会嫁给你。”
明楼沉默了片刻，很久以前他就接受了自己和汪曼春不可能这个事实，后来生生死死，在巴黎，回国，他都没敢再奢望。他最后微笑道：“我们缘分深厚。”
“好了，我要去见他们的人了。”汪曼春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衣服，撇了撇嘴：“不知道老吴又要怎么说服我，他口才一点都不好。”
“去吧。”
只是没想到，来的人居然是王天风。
他们约在一家茶馆里，汪曼春推开门看见坐在那里的长衫男人，心底一惊，很快又神色如常地反手合上了包间的门。
“站长。”
王天风上下打量了她一下，道：“过得不错呀，跟在明楼身边，吃好喝好，养尊处优，还记得自己是谁吗？”
汪曼春才不怕他的阴阳怪气，她冷哼一声：“不是你派我来的吗？” 她在桌子边坐下，直接开口：“我不跟着明楼走，也不会嫁给他。”
“哦？”
“我不想嫁给他。他是个好人，我也不想再利用他的感情。”
王天风紧紧盯着她：“你果然会被感情迷惑。女人就是心软！”
“我不是心软！我加入军统是为了杀日本人而不是做这种毫无意义的事！”汪曼春反驳道，然后深呼了口气：“我请求派我去敌后工作！随便哪里，你知道我的价值不止于此！”
王天风不为所动，只是淡定地说：“让你跟着他就是让你去敌后。”
“…你什么意思？“汪曼春露出一个惊疑不定的表情。
“原来明楼至今都没有告诉你他为什么出国，还会不会回来啊。”王天风轻飘飘地说，他露出一个皮笑肉不笑的笑容：“这么大的事，他都准备娶你了，将来还要拖着你一起冒险，都不告诉你，看来是我高估了你在他心里的地位。”其实是讽刺汪曼春高估了自己的地位，太相信所谓的感情。
汪曼春愣了半晌才问：“你想说什么？”
“明楼是我们的人，毒蛇，他很快就要去上海主持大局。”
汪曼春脸色忽然白了白，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那为什么还要我监视他？”
以汪曼春的个性，一旦知道明楼对她并没有那么真诚势必会和他产生嫌隙，以后就是枚更好的棋子，局座这一手实在狠辣而直击人心，王天风在心里暗叹。
但一切都是为了抗战，没有什么是不能牺牲的，他转瞬就冷下心肠，脸色一整吩咐道：“你们俩去上海执行任务，一来夫妻的身份是很好的掩护。二来，你继续监视他，他的一举一动都要汇报给局座。”
汪曼春过了片刻才咬牙道：“你故意的，你在挑拨我们的关系，明楼一旦去上海，势必很快就知道我是军统的人，他以后就不会再相信我了。”
还不傻，王天风心想，他嘴角微微一扬：“那要看你怎么安抚他了，局座相信你的魅力。”
他伸手端起桌上的茶杯，吹了吹热气，用杯盖慢慢拨着杯中浮沉的茶叶，头也不抬地说：“我们这种人，连自己都骗，哪会有什么真感情？下次，可别再假戏真做了。”
“…是。”
军统这边总算糊弄过去了，汪曼春心想，师哥算计起人来简直是钻进人心里，把别人的想法瞧得清清楚楚。
--------------
明楼在常德任上期间怨言不断，不到两个月和当地的行政督察专员发生几次冲突后，一怒之下干脆打了个辞职报告，不等批下来就带着家属飞法国了。
他们到法国刚安顿下来，明楼就吩咐阿诚去订教堂。
阿诚惊讶道：“大姐那里怎么办？”他眼看二人最近旧情复燃蜜里调油，却没想到大哥这么快就决定结婚了。他想起大姐那个脾气，和上一次大哥被揍得半死的样子，大哥要是敢先斩后奏……阿诚不由抖了一下，连忙劝道：“要不你先说服大姐，我再准备？”说服不了，自然也不用准备了。
“去吧，大姐那里我会想办法。”明楼也有些头疼，和戴笠玩心计都没有面对大姐来得头疼。
能有什么办法？除非汪曼春不姓汪！阿诚暗暗腹诽，可他们之后回上海还势必多有利用汪芙蕖的地方，此时根本不是汪曼春愿不愿意和汪芙蕖断绝关系的问题。
确如阿诚所料，接到明楼电报说要和汪曼春结婚，明镜惊怒交加，一气之下险些晕过去！她立刻就订了机票飞法国，行李箱里还塞着明家家法。
而汪芙蕖却是支持的。他一直没有反对过明楼和汪曼春谈恋爱，固然是看自己侄女真心喜欢明楼，另一方面也是他圆滑的处事态度。汪芙蕖当初设计坑了明锐东一把，其后明锐东一病不起撒手人寰，汪芙蕖从不觉得是他害死了明锐东。后来，他没能一举吞并明氏，明楼又拜他为师，一直恭恭敬敬的，汪芙蕖也想趁机缓和两家关系，就放任了两人来往。现在，兜兜转转，这两人还是走到了一起，汪芙蕖自然支持。汪芙蕖知道自己当日不顾曼春变节投日，把她一个人丢在了南京，自己这个侄女心有芥蒂，连结婚的消息都是明楼亲自通知的。他也有些愧疚，一心想缓和和曼春的关系，于是也推开一堆公务亲自飞法国参加他们婚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