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首传》浮生暂歇

5、第 5 章

　　约莫一年后，芳草已攒足了赎身的钱。本愿离开这秦楼楚馆寻个农庄栖身，可仔细想想，她还得攒小哑巴娶媳妇的钱得攒自己买地的钱，稍加思索便又留下了一年。
　　刘妈妈是个嘴硬心善的人，只收下卖身契上的钱便再为多要。
　　离别前夕，她提了壶酒去找刘妈妈，说是不醉不归，刘妈妈自是应下了。
　　酒过三巡两人不免都有些恍惚，开始胡言乱怒起来。
　　只听得刘妈妈道，“你这小妮子还真是怪得很，刚来时犟得谁也驯服不了，谁知道这一昏后反倒听话了。我本不愿为难你们，同在这秦楚之地，谁不晓得那苦楚啊。既然你愿听话，那我也不会多为难你。”
　　芳草浅笑，“刚来那会儿是我不懂事，毕竟曾是大家小姐，这般大的落差一时也难以想清楚。可那遭晕倒后反倒想开了，这一世不过寥寥数十年，能苟活于世已是不易，其他的，似乎也不那么重要了。”
　　刘妈妈低叹，“你能想开就好。你倒是比我幸运得多，能离了这污秽之地，身边还有了照拂之人，与那小哑巴寻处农庄，度上一辈子，膝下孩童三两，倒也是桩美事。”
　　芳草无奈，只得道，“妈妈你又打趣我了，那小哑巴自是要娶媳妇的，哪能陪我这呆过污秽之地的人过一辈子。去年我本可离开，可想着给他攒攒媳妇钱，还有舍不得妈妈你,这才多呆了一年。”
　　刘妈妈笑骂，“你这小妮子嘴可真甜。但我告诉你，妈妈我看了几十年的男人，对这情爱之事定不会看走眼。那小哑巴对你有情，是深情。不然当日为何会为了你受那拔舌之刑？况且，便是你曾是他东家，可说句不好听的，你们早已没了关系，他也是不必跟着你的。随便找处工作，做上个几年，而后取了老婆生生孩子，岂不美哉？”
　　芳草有些震惊，这样的事她还未曾想过，可细细想来，小哑巴先前的举动似乎除了喜欢再无其他解释得通的理由了。面上似乎有些烧得慌，许是烧酒喝多了吧啊她心想。
　　刘妈妈见她面色通红不多言语，便调侃道，“想通了吧，我看他是个有担当的人，虽然现在哑了，但爱你这事倒是不假。得此良人，也不算亏。”
　　芳草有些无措，只得道，“我。。我不知该如何是好啊。一直是把他当哥哥来看的。你这般说了，我细细想来，也并非对他不喜欢，可这事。。。还是再看看吧。”
　　“你晓得就好了，来日方长，你们以后的日子还多着呢。”刘妈妈语重心长道，芳草只得答是。
　　回屋时见小哑巴坐在椅子上好生无聊的样子，一见着她就两眼发亮，和前世里见着的萨摩耶似的，蠢萌蠢萌的。心里莫名有些暖意，这样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这么依赖自己，说不感动是假的。见着他眼里的情谊，芳草似乎不大愿意为他找媳妇了。也许，如刘妈妈说的那般两人结伴过日子也挺好，她不嫌弃他不会说话，他也不嫌弃她曾在风尘里走了一遭，如此甚好。
　　可小哑巴的意思还是得问问，“沉渊，明日我就要离开这里了。这两年来也攒了些钱，够给你娶房媳妇置办田地了，你意下如何？”
　　小哑巴急忙摆手，不情缘之意溢于言表。芳草心中窃喜，却仍是仔细的看看他写了什么。“我愿一辈子服侍小姐，我虽愚笨，却能帮小姐做些粗活。我，我还能去找些活来赚钱补贴家用。”
　　芳草伸手扶了扶她的头顶，轻声道，“你若是想住下我自是不揽你，但日后相成亲了不妨和我说说，这聘礼钱我还给你备着呢。”
　　小哑巴瞧了瞧芳草，面上蹭的变红，只低头写到，今生无所愿，只盼小姐能平安就好。
　　眼眶有些湿润，芳草用衣袖抹了抹而后瞧着小喇叭，直接道，“今生有你，真好。”
　　第二天一早，刘妈妈就叫醒了他们。递上一方包裹便催促着他们上路。
　　芳草心生感动，朝她盈盈一拜，这才上路。去处她早已想好了，是隔着很远的一个小山村。早在半年前她已托人寻好，买了一亩良田，一间瓦房，种些稻谷蔬菜养养鸡足矣。
　　这样的日子小哑巴亦是喜欢的，一路上笑个不停，手上比划的尽是和未来生活有关的事情。受他影响，芳草也觉得期待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