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鹤影随》羁鸟池鱼

21、第二十一章

　　长久的静默僵持，石化般的两人谁也没言语。殚精竭虑的胜利么？这都是一厢情愿的幸福。
　　“不行。”声音不大却石破天惊。坚定的双眸对上惊诧万分的眼。
　　“我不会娶你。”再次的肯定，眼神坦然而又强劲。
　　纤细的手指将针硬生生撇断，“义……”手指的主人带着破碎的心，“你说的定会遵守的誓言就是这样？”
　　“师姐，这便是我的‘义’。请师姐不要为难我。”汤尘寰镇定的说，双手奉上另一枚针，“尘寰不敢忘记师姐的恩情，有恩必报，但此事尘寰不会做的。”
　　原来杀手锏如此轻易的就被摒弃了。他为了那个少年，竟然可以抛弃信用么？汤倩一把打飞那枚银针，烦躁的抱着头。
　　“你变了！你变了！什么‘你的义’‘我的义’分明是借口！为了他，你宁愿成为一个薄情薄义的败类！？”
　　“师姐，如果你无法理解，那我干脆这样说好了。一切，皆是我自己的愿望，与小鹤无关。如果在所谓的江湖道义和他中间选择一个的话，我会毫不犹豫的选择他。我们会退出这江湖，我也不再想做什么‘大侠’。我们有我们自己的路，不需要别人指手画脚。”夜色中冰凉着脸的汤尘寰有说不出的冷俊，他转身向房内走去，低声丢下一句话：
　　“师姐，你要的幸福不是我能给的，所以，请让我们自由的……
　　还有，对不起。”
　　“不要！不要走啊！不要！”手无助的在空虚中乱抓，却连一片衣角也摸不到。幻想一片片的破碎，幸福也已凋零，连同想象的权利一并夺走。爱或是不爱，都已无所谓，但是，终于失去了，彻底失去了。
　　身子不由瘫软，却被一双有力的手接住。转脸，朦胧中是父亲的脸，心中竟有微弱的希望猛地冲上来。
　　“女儿，放开吧。这样是永远也不能幸福的。如果爱他的话，就给他自由，让他自己寻找应该走的路。”粗糙的手爱怜的擦去女儿脸上的泪，心中也有抽痛，毕竟为人父母，但是更多的是欣慰，爱本已艰难，特别是这种不为世人接受的爱，可更加艰难的是坚持。要得到就要放弃，为太多的东西绊住脚步，是没有办法圆满的。这么多年，自己时时反思，或许，当初的自己错误了选择，若是负了他，纵是死去一万次也无法自谅。还好，自己的徒弟远比自己坚强果断，若是这样，就可以放心了吧。嘴角流露出缓和的笑来，语重心长的对女儿说：“如果他幸福，爱着他的你也会幸福的。爱并不是一定得长相守。他们的未来或许艰难，但一定会快乐。退出江湖，这是好办法，趁着还没有卷入其中……若是当年，我也能如此……”汤掌门不禁自语，脸色也是忽而晴朗忽而黯淡，思绪早已流转到当年，尽管青春已逝，年华不再。
　　疯了，都疯了，爹爹果然也疯了！汤倩惊恐的挣扎着爬出汤掌门的怀抱。幸福？他们能幸福？爹难道也是当局者么？那么糊涂那么疯狂。
　　“爹，我想自己静一静。”汤倩扭着头，不敢去看汤掌门。汤掌门略一迟疑，一言不发的走了。
　　汤倩粗声的喘着起，淹没于黑暗之中。一只白净的手柔柔抚上她的面颊，眼泪立即崩溃。
　　“娘——”她转身扑进那个熟悉的怀里。
　　“他们绝对没有幸福的。”温柔的声音说着咬牙切齿的话，“小倩，娘知道怎样才能让他觉醒，不要放弃，他会娶你。你们在一起才会幸福。”说着如此肯定的话语，风韵由存的妇人紧紧搂住自己的女儿，“不愧是师徒，竟然都一样。我能赢一次，就能赢第二次。亲爱的女儿啊，不要担心，娘会让他风风光光的迎娶你。”世间的男人难道都一样么？执着于这种一眼望穿的孽情无法自拔？当年是自己，如今居然轮到了自己的女儿？自己又怎么会让唯一的女儿遭罪？那倔强的小子既然口口声声的说着“爱”，那么，就好好利用这爱吧。和当年一样，胜利的人永远都会是自己。因为爱上了，就是输了。妇人眼光一闪，突然想到当年那个男人绝望的话语：“我会娶你，但我爱的人永远只有他一个。你以为这样就能幸福了吗？你想要的只是占有。”嘴角扯出阴冷一笑，占有？是啊。自己是没有得到幸福，可是如果连在一起都不能够，幸福更是奢望。人的心是世上最深最善变的东西，以后的时间那么漫长，什么事都有可能发生。宠爱的扶着自己的独生女，妇人在她耳边低声重复：“娘会帮你的，娘一定会让你得到你想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