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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关河令 ...

  •   夏知茫然地点了点头,跟在李世民的身后出了宫。才出宫门,他们就骑上马背,跑出皇宫,跑出城门。此时此刻,两人都想卸下身上的重担,一心一意去体味自然给予的这份轻松。跑出不远,才感觉到又是一个碧云天,一下子所有的烦恼也跟着暂时烟消云散。他们在辽阔的草地上奔跑着,随着时间的推移,夏知的心情也有所好转。
      “世民。你说,我们会顺利吗?”她莫明地问。连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找这样的开场白。
      “当然。为什么会有这种怀疑呢?”他知道她历来都有很重的心事,但是他不知道她会想得那么多。“封尘。你应该多出来走走,你的心胸才会宽广些。我以前就是这样,遇到不开心的事,就出来骑马,只要它跑起来,我就会放轻松了。”
      “所以你喜欢马。”
      “是啊。在战场上有一匹好马比什么都强,而平时有一匹好马,骑上它,你会发现自己原来很简单,这世间的事很奇怪,有时,简单就是快乐。”
      “是啊。现在好了。新的国家产生了,人民不会再颠沛流离了。大家都安定下来,我也可以简单了,我也可以快乐了。”她很认真地说。其实这样两人能敞开心扉说话的机会变得越来越多了,不过,每次她都很珍惜,因为什么?自己也说不清楚,好像错过一次,以后就会没有。
      “你喜欢战场吗?”
      “当然不。”
      “可是你知道吗?你在战场上的样子是最威风,最有气概的。”
      “战争并不好。它会给百姓带来不安定,也会让百姓流离失所,卖儿卖女。”
      “可是战争也会带来好处。”
      “哦!是吗?说来听听。”
      “比如,你们推翻了原来的暴政,建立一个可以与民休息的新政权。这样的战争结果不是也很好吗?经历了战争,换来了和平。”他仔细地听完,若有所思地想了起来。
      “你说的对,如果没有这场战争,人民还会生活在苦难中。”他同意了她的说法,“如果,我是说如果,我当了皇帝,我一定会让我的百姓过上安稳的日子。”夏知看着他脸上的自信,很想告诉他,他就是以后的皇帝,不过,她没有说,她想让他自己去领会。
      “或许你能当上的。”她只是含糊地说了这么一句。
      “我?不可能的,大哥是嫡长子,皇帝是他,不是我。”他笑着说,而眼里却充满了无可奈何。夏知看他这样,很想帮他,她想如果将来她能帮他当上皇帝,她会不惜一切地去帮他的。不过,自己没有这样的能力和机会吧。
      “对了,天都快黑了,我们回去吧,再不回去,无垢姐姐要担心的。”所以,她只好这样说。
      他点点头,两人骑马跑回了大兴城。
      傍晚的大兴城,静谧得像出生的婴儿,不过到了夜里,就会越来越热闹。他们现在回大兴,兴许就会赶上这份热闹。

      杨侑已经登基好些天了,夏知经常过去建成府看懿尘,不是为了别的,而是为了打听父母的消息。夏知虽然不认识他们,不过始终是“自己”的父母,她还是满担心他们会出事的。
      她和长孙说过,但从来没把这事告诉过李世民,她不想让他为自己的事分心,最近李世民很忙,连吃饭的时间都没有。每天往返于家和皇宫,好像是在忙什么重要的事。
      李建成也没有来烦她了,自从那次以后,一切就风平浪静了好些日子。她慢慢地已经习惯了这种日子。
      这天,夏知很想进宫去看看杨侑,自从上次出宫,她就只有从别人的口里得到些零星的消息,她很担心他。而且她也想借此机会去谢谢他。于是她来找长孙商量。
      “无垢姐姐,我有事求你。”她很不好意思开口。
      “我们这间还谈什么求不求的。只要我能办到我一定帮你,你说说看。”
      “我……我想进宫去……去看看杨侑。”长孙犹豫了一会,突然站起来,慌忙地说:“快,你收拾一下。我记得今天世民要进宫和父亲商量事,让他带你去吧。”
      “这,不好吧?”
      “这有什么不好的,你快去收拾,我去和世民说。”
      “那好,我马上去收拾。”夏知回到屋里只稍做整理,就来到前厅。只见他正朝夏知走来,看得出长孙已经和他说好了。
      “走吧。你是该进宫去看看他的。”夏知以为他会不同意,所以没敢和他说,没想到他这么通情达理。
      她上了马车,李世民也出乎意料地坐上了马车。
      “我有话和你说,怕以后会有一段时间我们不能见面了。”他为他的行为解释道。
      “你要去哪里吗?”
      “是啊。这些天父亲准备,让我和建成去征讨洛阳。过了今天就要走了。”
      “洛阳?”她有一种莫名的古怪感觉,“你要小心。”
      “我会的,老实说,这次的征讨可能会有些困难。”
      “我听姐姐说,王世充正在搬救兵,洛阳现在城门禁闭,专等救兵到来,人都不许出来。我的父母还是……”她马上停止了,因为,她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她本不想让他操心这件事的。
      “我知道你父母的事了,是建成告诉我的。他不让我管,不过,我已经派人去帮你找了,你不用太担心。”
      “那。那麻烦你了。”她有点不好意思,想起自己为什么会有这么多的麻烦事,她很羞愧。
      “我想说的是,你以后要是有什么烦恼的事,一定要第一个告诉我,我会帮你解决的,不要闷在心里。好吗?”他温柔地看着她。她很感激,看到他这样的人也会有这样细心的时候,她觉得自己没有白来到这里,她是有人关心的,知道了这一点,她点点头。
      “你能信任我吗?”他继续问。
      “我信任你。”李世民听到她肯定的回答,满意地笑了。
      “我不在的这段时间,有什么事可以和长孙商量,她会帮你解决的。”
      “嗯,我会的。”看着她听话的样子,李世民欣慰的笑了,爱怜地扶摸着她的头。
      到了皇宫,李世民先下了马车,对她嘱咐道:“他们会在那里等你,你看完杨侑,就直接回府吧。我可能要迟些才能回去。”
      “嗯。”夏知独自坐着马车朝后宫驶去。她很好奇古时候的皇宫是什么样子,忍不住伸出头去观望。
      皇宫内院,很庄重,很气派,比起北京的故宫虽然有些逊色。但却比故宫令人心醉,那份古老和典雅会让人惊心,惊叹古老的手工艺人会那么独巨匠心。朱红的门和窗棂,显的极其大方,翡翠的栏杆,有些年代了。金黄的琉璃瓦在阳光下闪闪发光,一片金碧辉煌。各自的独院里,还有不同的廉帐,使有条不紊的宫里有一点“人气”,绫罗绸缎装饰着冷清的地方,别有一丝风味。
      当夏知像爱丽丝梦游仙境般流连忘返时,马车已然停下,一个侍女伸进头来,“请小姐入殿。”并搀扶着她朝屋里走。
      经过一条长廊,她被带到一间小屋,里面的宫女纷纷迎上来,太监全退走了。正当她莫名其妙的时候,一个稍微有点年纪的宫女过来,有礼貌地说:“小姐要见皇上,请先入浴。”
      “什么?我要见他,我有急事,我干嘛要在这里洗澡?”她听了这些话,气不打一处来,难道她们怀疑自己不干净?
      “奴婢是奉命行事,请小姐遵守规定。”她的脸上表情很僵硬,看得她心里毛毛的,不得不执行。
      “可……那好吧。”她只有“入乡随俗”了。被一群宫女送进了浴池,还拿了一大堆“工具”,让她极不自然,还好的是,她们在她的坚持下没有进来帮她洗,不然,她可是快爆炸了。
      沐浴完,她才在一群宫娥的簇拥下,缓缓移步到一间暖阁,等待皇上的召见。
      她坐在檀木圆椅上,那间用熏香熏过的屋子里,异香萦绕。人们都在外面,每个人都战战兢兢的,还好没有人“监视”她,她才可以稍微自由了些。正当她百无聊赖坐着,突然外面有了动静,她站了起来。
      只听一阵声浪从远而近:“皇上驾到。”听起来比电视上的还气派,只见宫女、太监纷纷入内,这次的宫女可和刚才的不一样,她们衣着虽然也是朴素的,但步调轻盈一致,面容娇好,显然是经过了特殊的训练了。不过一会,太监、宫女跪了一地,她也只好跟着跪了下来。
      真是千呼万唤始出来,杨侑终于进来了,他见到是她,马上高兴起来,笑盈盈地说:“快起来,你不用跪着的,封尘。”随即,他摆了摆手,让所以人都退下去。
      “我可不敢再出错了。”她没好气地说。
      “坐吧,现在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人了,不用那些礼仪。”他拉她坐了下来。
      “我来看看你现在过得好不好。”她关心地问。
      “当然好,做这样的皇帝其实蛮不错的,整天无事可做,很清闲的。”他打趣地说,她听出他的语气,笑而不答。他看起来还胖了些,或许是他对权势不在意吧,所以他不是那么痛苦。
      “那么,你的手呢?还疼吗?”
      “不疼了,只有碰到水才会有些疼,平时像个没事人一样。”他抬起手,让她看,这次的纱布包扎得很专业,显然是有人帮他包的,而且护理得很好。
      “好了就好,小心点,别再伤着自己了。”她开始看着他的手说,而后又抬头看了看他,若有所思地说,“你能这样就好了,我还担心你呢?”
      “你说他们会让我当多久的皇帝?”他也若有所思地问。
      “我不知道,不过应该不会太久了,反正,你……你也不愿意。”她有点心虚地回答。
      “是啊!不会太久的。对了,你不会是只来看看我吧。”他恢复了往日的开朗。
      “我当然只是来看你的伤势的。不然你以为还有什么?”夏知没好气地说。
      “那么你就不想再说点其他什么了?”杨侑笑起来,他恢复了以前爱开玩笑的脾气,夏知也安心了。
      “好吧。还有……就是谢谢你。”夏知知道他为自己做了很多,也牺牲了很多,不得不好好谢谢他。杨侑听到如此正式的道谢,反倒不好意思了,他低下头,只会傻笑。
      “对了。你听说了吗?李世民要到前线去了。” 他急忙换了一个话题。
      “我听说了,好像是去洛阳。”
      “你也听说了。不过你不用太担心,他可是长胜将军,百战百胜。”他笑着比划了一会儿,“有时候,我也会想去大打一场,战场上我也希望能像他那样,能为国立功。”他孩子气的说。看着他这样,夏知心里很不是滋味,既是好受,又是愧疚。夏知暗暗发誓,如果杨侑以后侑什么麻烦,她一定会竭尽全力地帮他。
      “我要走了,杨侑,你要好好保重身体。”她站起来。
      他点点头,说:“封尘,你变了很多,不过我还是喜欢你的。如果,我是说如果将来李世民对你不好,你一定要来找我哦。”他又开始打趣了。她被他说得不好意思起来,只有笑着说:“好,我一定会记住的。”
      他听了,笑得更开心了。但最后还是一言不发得的背过身去,进了卧室。夏知想,这也许是他能承受的最大限度了,也就不再去打扰他。

      晚上,长孙氏忙着为明天出征的世民整理行装,夏知也帮着收拾。
      “妹妹,和世民在一起,可委屈你了。”长孙她冷不防地冒出这么一句。夏知不知是什么意思,尴尬地看着她。长孙氏笑了起来:“我是说,世民忙得没时间和你举行大婚。”
      夏知听了这句话,心里喜滋滋的,不过,脸上已羞得通红。她一时间不知怎么反驳长孙氏,只有叫了一声:“无垢姐姐别拿我开心了。”
      “其实结婚的事,只要他这次回来就可以办了。”她还继续这个话题。
      “我没事的。重要的是他们这次的战况。”夏知连忙解释。
      “妹妹不用太过担心,虽然洛阳很难攻打,不过世民会有分寸的。你安心留在大兴,让我教教你怎么做一个合格的妻子,你呀,是个好姑娘,不过改朝换代让你忘了太多的事了。”
      对于长孙的话,夏知不再反对,因为她知道,这次她不是开玩笑了。

      李世民和李建成离开大兴城已经半个多月了,但却没有一点消息。夏知心里很着急,不过当着长孙氏的面,她不能显露出来,因为她知道,她的担忧并不亚于她。
      一天,夏知陪长孙氏去庙里为李世民祈福,一个小卒匆匆忙忙地跑来,对长孙氏报告:“大帅首战
      不利,请夫人速回。”“什么?大帅没什么事吧?”长孙氏听后焦急地问。看到一向遇事冷静的长孙氏这样,夏知知道了,其实长孙氏的冷静也是有限度的,遇到李世民的事,她其实比谁都担心。
      “不,大帅受伤了,夫人。”
      “啊!”长孙氏一下子倒了过去,夏知也快晕了,可她还是支持住了去扶起快倒的她。
      “你快说,大帅伤得重不重?”夏知对小卒呼喝道。
      “小的也不太清楚,只知道大帅受伤。”小卒显然所知甚少。
      “姐姐,车已经在外面了,我们回去再说。”夏知也很担心,不过此时此刻她比长孙氏理智一些。长孙氏点点头,夏知搀扶着长孙走出寺庙,坐上了马车,一路急赶向家奔去。
      “姐姐……好点没有,头还晕吗?你先休息会儿,到家我再叫你。”夏知一边安慰着长孙氏,一边也用这样的方法安慰自己。她们坐在马车上,尽管大热天,两人却都吓出了一身冷汗。
      一到府门口,见已经有许多的马车停在外面了,看样子来了不少的人。长孙氏急急忙忙下了车,不要任何人扶就夺门而入。夏知也跟在后面,跑了进去。
      到了房门口,夏知就再也进不去了。来人太多,而且都挤在屋里。再加上她还没有正式的身份,不能像长孙氏那样可以自由出入,只有在外面瞧急地等着,希望能从里面听到一些消息。
      她开始还可以站着,看着屋里的人进进出出,后来她实在支持不住了,只有坐在台阶上。这时她才知道等待的滋味不好受。她能感到气温从高到低,又从低到高。太阳也在等待中缓缓爬过头顶,又在眼前慢慢消失。夏知就这样在外面等着,任何人劝她去休息,她也不闻不问。
      她知道或许今天是不可能看到他了,但是只要能在第一时间内看到他,她就心满意足了。终于在傍晚的时候,几个风尘仆仆的大臣从屋里出来了,接着是李渊和医生,他们没有注意到呆坐在一旁的她,像是在讨论什么似的向外走去。
      她原以为可以进去看他了,可是当她跨进门槛的一霎那,她看见长孙氏正低头和他说话,李世民握着她的手,夫妻俩很恩爱的样子。看到这一幕,她的心突然疼了一下,昏昏沉沉地退了出来,她告诉自己,要继续等待。于是,她静悄悄地又坐在了门槛上。
      她坐着,出神地看着布满繁星的天,叹了口气。接着,眼泪不知不觉地掉了下来,开始还只是一滴两滴,后来就像是开闸的河水,越来越多,她恨自己不争气,恨自己居然会嫉妒那么好的长孙氏。
      这时,她听见有脚步声,于是连忙用袖子擦了擦脸上的泪痕,站起来。她看见是长孙氏出来了,后者的眼睛也红红的,一脸疲惫的样子。
      “姐姐,我可以进去看看他吗?”夏知焦急地问。
      这时,长孙氏带着歉意地说:“你进去看看他吧。我刚才没想到你。不过,他刚睡着,你轻点声。”
      听长孙氏这么一说,她欣喜地点了点头,不顾礼仪地冲了进去。
      她走近李世民,看见他身上绑着很多绷带,瘦了许多,绷带上有些刚渗出的血迹,旁边放了一盆凉水,昏暗的灯光下,他看起来很憔悴。
      看着他这样,夏知忍不住又掉下了眼泪,她悄无声息地走过去,摸了摸他的额头,很烫。她轻轻坐在床边,扭了块湿毛巾敷在他的额头上。他没有一点反映,依旧熟睡,看来伤得不清。
      一整夜,她就这样坐着,不断地帮他换毛巾。也许长孙氏知道她在这里,所以后半夜就没有再来。她紧紧握住他的手,用手来判断他是否还在发烧。一整夜下来,他的手都很烫,夏知着急得不知怎么办才好,还在不现实地想着,要是能有一片阿司匹林该多好呀。
      天朦朦亮时,夏知握着他的手慢慢放松了,她猛然惊醒,并责怪自己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睡着呢。她又再次握住他的手,这才发现他手中的温度已不太高了,再看看他满头是汗,知道他已经退烧。只是还在昏睡之中。夏知连忙出去抬了一盆温水进来,用很轻的动作为他擦着额头上的汗时,他奇迹般地醒了过来,“你怎么会在这儿?”他有气无力地问,眼里却还流露出惊奇的神情。
      “我,我担心你呀,就在这里照顾你了。”
      “辛苦了。”
      “没什么。长孙姐姐也忙了一天了。”她手忙脚乱地解释着。他勉强笑了笑。然后,就撑着要坐起来,她连忙过去扶他坐起。
      “我好多了,谢谢你和无垢。”听见这样的话,她心里甜甜的。看着他脸上有些红晕,她伸手想去摸摸他的额头是否还烧,可他却出人意料地一把抓住了她的手,把她整个人抱在怀里。
      她被抱得紧紧的,她的身体已经贴在他的身上了,两人只隔着一层纱布,她能清晰得听到他强而有力的心跳声,和感觉到他身上因为发烧而留下的热度。这样暧昧的动作,使她意乱情迷,几天的思念一下子爆发出来,她抽泣着说:“下,下次,你去哪儿都带上我,好不好?”
      他没有回答她,只是温柔地摸着她的头发,气息很均匀地吐到了她的头上,这种感觉使她安心极了。如果说世间还有什么能使此刻永远留下,她会不遗余力的去换的。时间啊!停下来歇息会儿吧。不要那么匆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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