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冥郎君》蓝另一种蓝

7、伯奇兽（1）

　　尽管以弓腰姬为首的一干梦魅，前不久与柳言达成了约定，以后不再害人，崔十二知道真相后还是散尽了那些耗费了多年心血的屏风。
　　对于那些经历了漫长岁月，辗转流传下来的物事，即便如火树银花般夺人心魄，也是隔岸观火才好。他如是解释。
　　对于那些不可说的非人之事，我也要学崔十二吧。
　　纵然好奇，亦要敬而远之。
　　那次的收获也不是没有，至少我带了桂叶回家。这不知哪里跑来的小土狗，崔十二自然不屑于收养的。
　　桂叶白日里极懒惰，大部分时候都趴在地上呼呼大睡，到了夜间却是极为警醒的双目圆睁。
　　当时带它回来，柳言不置可否：“这样麻烦的家伙，任其自生自灭好了，还当个宝贝一样。女人想法真是怪异。”
　　想到柳言，从崔十二家回来，便失了踪迹。也是了，他待人看去令人如沐春风，近了才知道自有一番冷僻。这样品性，行事自然是随性而至，兴尽而往。
　　池塘边的柳树，也不再终日飘着白茫茫的风絮。
　　春，尽了。

　　这一天晚上，一向连猪食都可以吃得津津有味的小土狗，见我喂它，好像病了似的，“呜呜”两声就趴回窝棚了。
　　乡下人家，人都不那么金贵，别说畜牲了。
　　我也只能摸摸它的脊背，希望它快点好起来。
　　不知睡了多久，迷迷糊糊中听到桂叶的低吼。
　　我披了外衣下床，却在窗前呆住了。
　　土坯为基的篱笆墙外，有个黑影。
　　桂叶在院内朝外“吼吼”低叫。
　　黑影双手本来在顺着篱笆抓挠，听到了桂叶叫声似乎迟疑了下，转而走了。
　　桂叶又“呜呜”叫两下，似乎它也很是惧怕。
　　难道是盗贼？
　　虽然偶有耳闻说有盗贼害了哪里富户，但我们这样清贫人家从来不担心什么的。
　　过了一会儿，我把桂叶带回房间，心里还是怦怦乱跳，生怕那贼人转回来激怒了他。
　　第二天，我留心查看那篱笆，坚韧的竹篾片好像是给什么尖锐的器具刮擦过，露出内里新瓤。
　　这盗贼，不知道害了哪家呢。
　　“快快快，这边！汝等小心点，莫要弄坏了这些供品。”
　　有一群人路过。
　　他们两两一组抬着些果盘酒盏，抑或香烛纸草的。看这架势，应该是给古柳祭拜的。
　　前面走着的，一个打扮光鲜的公子哥儿。他面若银盆，身材肥胖，迈着八字步，脸上有着不加掩饰的慌乱。
　　这样的浮浪子弟，人人都是避而远之。
　　过了好一会儿，他们返回。
　　为首的那个面有难色，旁边的人正对他絮叨：“郎君这会儿不用怕了，果然是吉人自有天相啊。只要我们按照那位高人所说……”
　　“说的是，可是高人教我那样的法子，实在是太过骇人了……”
　　想了想，好奇心驱使我去了赵六叔家的茶摊。
　　赵六叔这会儿比较清闲，见了我拉我坐下，还把赵家兄长外地买回来的胡桃（核桃）饼拿出来招待我。
　　我并不是来讨吃的，而是这茶摊，常常聚了四面八方的客商，各种流言蜚语也会在这里汇聚。
　　比如今天这事儿，赵六叔就跟我说了个畅快。
　　原来那个肥胖的公子哥儿，新近失了个小妾。这小妾因为不小心打碎了一个琉璃酒盏，被他鞭笞了二十下，又惊又怕，当夜就伤重没了。
　　公子哥儿酒醒后才发现出了人命，所幸这小妾是外地买来，无亲无故的，便使了银钱报与公家说是暴病而亡的。
　　本以为就这么不了了之了，却在昨夜出了事。
　　原来昨夜他正酣睡，忽听得窗棂上有“呲呲”“呲呲”的刺耳声音。
　　他点了灯去看，却是那死去的小妾，正披头散发地抓挠窗棂。
　　看了那灰白的人脸和尖利的指甲，他吓得魂飞魄丧昏了过去。再醒过来天色已亮，他就赶紧准备了祭品四处祭拜了。
　　可巧他们在那儿遇见了一位高人，教了公子哥儿化解之法。成与不成，就看今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