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第二十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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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四月初的一个清早安迪刚刚结束晨跑就受到了不小的刺激。
从电梯里出来时她还像往常一样低头看着手机上最新的财经新闻，可没想到才在2202室前拐了一个弯，就突然被人大力地用熊抱攻击，她还没能调动起本能反应去推开对方，就听到耳边一道曾经极为熟悉的嗓音：“安迪，你终于回家啦！我凌晨五点半下的飞机，马上就赶过来找你了，都快困死了，没想到你现在还保持着晨跑的习惯呢。”
很快意识到来人身份的安迪勉强只用了轻轻的力道把人推开：“Cindy你怎么在这儿？”
“老谭告诉我你住这儿啊。”名为Cindy的女子满目理所应当地回答道，似乎对安迪并不热情的回应已经习以为常，“我过两周要在上海办摄影展，想着你和老谭都在上海就提前过来找你们叙叙旧呗。本来我是想去老谭的豪宅蹭住的，可是他好像不大愿意，我还没反应过来他就说会把你的地址发给我，然后就挂了电话。这些资本家啊，就是坐拥资产千万还不肯施舍旁人三分，看他那小气劲儿……不过，他不会是又在家里养了什么明星小女友才不好意思见人吧？”
安迪听着Cindy接连不断的话语，仿佛又回到了两人过去在哥大商学院做同学的时候。从初识开始，安迪就知道Cindy是一个多话又不恼人的角色，而且见多识广，总能天南地北地和她聊上许多，只不过后来Cindy半途退学，跑去学起了摄影，两人的联系便逐渐减少了。再见面时Cindy已经成为了谭宗明介绍给安迪的众多女友中的一人，两个月后谭宗明与Cindy分手回国发展，安迪和Cindy的联系便又再次画上了一个休止符。
对眼前的状况还没能分析清楚，安迪眨了眨眼睛出口道：“可是你是怎么……”
话音还没完结，安迪就被Cindy给打断，只见Cindy侧过身往电梯口挥了挥手：“Hi，美女。”
顺着Cindy的视线看去，安迪正好看见白术抬着手挡在嘴前哈欠打到一半的样子，这只嗜睡的小树懒显然被Cindy的阵势打乱了步伐，大框眼镜背后那双倦怠的眼眸有些不知所措地在Cindy与安迪之间徘徊，让安迪忍不住猜测刚才Cindy的话究竟被白术听到了多少。
“刚刚就是这位小美女放我进来的。”Cindy主动为安迪解惑，“我到门口的时候才想起来我没有门禁卡进不来，正巧这位小美女从外面回来，知道我是你的朋友后就带着我一起进来了。”随着话语朝白术上下打量了一番，Cindy有些关切地换了一个说话对象：“不过美女，我看你刚刚像是才下班回家的样子啊，怎么现在就换了套衣服又要出门啊？”
睡意满满的白术其实没太听进去Cindy的话，只是下意识地在声音暂停时点了点头。
“小白，你现在去医院吗？”多少了解一些白术的工作性质，安迪也出声问道。
“对啊。”摘下眼镜揉了揉眼睛，白术好像还不太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在电梯前被人拦下来，不过在听到安迪的声音之后她多少还是安定了一些，说话声里的沙哑也不算太迷茫，“昨天在实验室里整理资料，忘记今天早上还有两个病人预约了。”
“那也不能不吃早饭就去上班啊，”在听过白术的回答后，Cindy反而比安迪更先有了反应，天生拥有自来熟属性的她几步走到了白术身边挽着她的手臂，不客气地作了安排，“我这刚下飞机也挺饿，要不我们一起吃早饭吧，安迪你也一起啊？”
知晓眼前两人身份的安迪只觉得这画面极其诡异，向来聪慧的大脑在这时却当机了。
还好白术虽然困倦但还保持着基础的思维能力：“嗯，也好啊，我正要去小区外面的早餐店。”
于是，安迪第一次得到机会体验一把举步维艰。她虽然知道当年谭宗明与Cindy是和平分手，Cindy也从来不是缺男友的主儿，而且安迪还曾经见证过谭宗明对于白术不一般的真情告白，然而她不清楚的是白术的性格。这位看起来与世无争深居简出的邻居究竟是如何看待谭宗明，又会用什么样的姿态来面对谭宗明的前女友，这样的不确定性让安迪的这一顿早餐都食不知味。
“诶，美女，我可以跟着安迪一起叫你小白吗？”点好餐之后，Cindy就更加明确地和白术套起近乎来。
稍微清醒一些以后的白术隐约感觉到安迪的欲言又止，再看看明显与安迪迥然不同的Cindy，直觉这位突然到访的妙龄女子除了美艳的外貌应该还有旁的有趣之处，便顺从地点点头应道：“好啊，那我也和安迪一样叫你Cindy吧。”
Cindy本来就对白术早前帮她开门让她免受在大楼外苦等之苦心怀好感，此刻再看到白术身上全然没有一般小女生的扭扭捏捏，更是确定了自己想要和对方交朋友的心情：“我是安迪以前在美国时候的同学，今天刚回国，过两周我在上海有个摄影展，小白你对摄影有兴趣吗？过来给我捧捧场呗。”
听着Cindy分外接地气的说话口音，再看看她精致的妆容与衣着，即使在长途飞行之后也全无折扣，白术终于相信了人不可貌相这件事：“我平常去旅游的时候会用相机拍照，不过都是凭感觉来，不专业。”
轻声笑了笑，Cindy往白术身边靠了靠：“摄影这件事和专不专业没多大关系。”
眼见Cindy与白术就摄影合格话题聊开了，安迪蓦地萌生出一种对于人际关系要活到老学到老的感慨，低下头来趁两人不注意时给自家那位不知道现在算是什么处境的大老板通风报信：“老谭，Cindy今日回国，正在和小白一起吃早餐。”
知道谭宗明今早要和马来西亚的客户进行视频会议，安迪也没想对方会很快回复，于是在完成了投递重磅炸弹的任务之后就把手机收起放回了包里，一边安静等早餐一边听着Cindy与白术的对话。
“不过啊，”在分享完自己多年摄影心得之后，Cindy把自己身边的人也一起带上，“说起风景摄影，除了法国的David Keochkerian，我也就佩服安迪的一个朋友，也就是她现在的老板，那人虽说不是专业学习的，不过他只要有想做的事情几乎没有无法Ace的。我们以前交往的时候我试了好久想把他从商业这条歪路上引正，可惜他的心还是太世俗，不肯离开金钱的诱惑，哎。”
曾经在谭宗明家里见过几张他拍摄的照片，白术也就知道Cindy所言不假，同时也明白了刚才安迪那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源于何处，嘴角不自觉勾起一丝笑意，侧过脸正好看见安迪有些不自然的表情。
“是吗？”淡淡地反问一句，白术并没有表现出过多的兴趣。
在心中默默叹了一口气，安迪只觉得面前的境况实在不是她这位社交初学者能够应付得来的，赶忙重新拿出手机敲下一行字发给包奕凡：“在围观老谭前女友与现女友的交战，有点意思。”
早餐结束时白术才发现自己的手机没电了，于是潇洒地把这件通讯工具丢进包里。因为去地铁站还需要绕过欢乐颂小区大门，白术便同安迪与Cindy一起离开了早餐店，没想到却在小区门口看见了谭宗明靠在新买的车旁边一脸莫测的表情，而对方也在看见她们三人时站直了身子，不经意地皱了皱眉头。
“哟，这不是谭大总裁吗？”Cindy眼眉一挑，第一个开了口，“前两天才说没空接待我，这一大早就来到安迪家门口，果然你们两个还是有奸情的吧，难怪当年那么多莺莺燕燕都没能留住谭大总裁您的心。我刚刚还和安迪抱怨，怀疑你是因为又在家里藏了什么小明星女友才不肯给我借住，原来这么多年过去了还是因为安迪啊。”
旁人看去是故交好友重逢时的调侃，然而听在白术耳里却别有一番趣味。
想起自己那天被曲筱绡拐带去酒吧喝醉后的情景，白术暗暗回味着谭宗明趁自己无所防备时套出了她所有的感情史的狡诈面孔，双手便忍不住在胸前勾起，一副看热闹的旁观者模样。
不是不知道Cindy的个性，谭宗明只是淡淡回应了一句：“好久不见。”
“不至于这么冷淡吧……”Cindy对谭宗明的态度多少有些嫌弃，转过头来对白术介绍道：“喏，这就是我刚才说的安迪的大老板，怎么样，是不是满身都是铜臭味？”
白术闻言噗哧一声笑了出来，莫名开始对Cindy这样随意和谭宗明开玩笑的样子感觉羡慕。
面对白术这不按常理出牌的套路，谭宗明开始觉得自己过去的感情经验基本可以转换为零了。
“Cindy，其实……”躺着也中枪的安迪忍不住想要把局面解释清楚。
“那个……”好容易收敛起了笑意，白术轻咳两声，眸光在那三人身上兜转了一圈，适时地判断出这故人相逢的场景里自己还是退居二线为好，抬起手来挥了挥，“我就先不打扰你们老朋友叙旧了，而且一会儿地铁该开始挤了，以后有机会再见。”
才要光荣谢幕的白术连转身的动作都没能完成就被谭宗明给逮捕了。
白术那纤细的手腕被谭宗明轻易捉住，他也不管Cindy此时露出的惊讶神情，只知道自己不能随便把手中这只露出奸猾本性的小树懒放走：“我送你。”
“其实我可以……”
“我送你。”
白术与谭宗明的对峙终究还是魔高一尺道高一丈，眼看着谭宗明认真的表情，白术实在无法不收拾起自己玩闹的心情，有些为难地侧头看了一眼Cindy，只见对方已经露出了了然的神情，歪着脑袋审视这趣味满满的画面。白术所不知道的是，原本自己在Cindy心目中不过是一只模样温顺的小兔子，这一瞬间立刻升级为散发出神圣光芒的女神。
乖乖和安迪与Cindy告别后，白术就被谭宗明牵着上了车，继而安坐在副驾驶的位子上看着谭宗明从车头绕过回到驾驶位里，暗暗谴责自己孱弱的气场，在明明可以占据上风的故事情节里还是被谭宗明这只老狐狸圈在了原地。所以，白术只是默不作声地把安全带系好，直到车子驶离欢乐颂小区一大段距离之后才重新找回了意识的主权：“Cindy真的好美。”
眉头微蹙，谭宗明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这真的是女人在遇见男友前任时的正常反应吗……
见谭宗明没有回应，白术索性缩在位置上整个人都侧过身来看着谭宗明，一边目光灼灼地欣赏着对方好看的下颌线，一边回想着适才与Cindy的交流过程，眼前的画面不自觉变成了这两人站在一起的登对样子，连她也心生感慨：“你们两个看起来好般配啊，怎么就分手了呢？”
因为知道白术会害怕自己单手开车的样子，所以谭宗明不能用自己的右手去胁迫她的下巴，更无法抽出空闲去观察对方现在的表情，最后只能在心里对自己叹息一声，谁让他就是这样一点一点被这个无法捉摸的小女子吸引的呢。
为自己不知何时染上的奴隶属性最后默哀了一遍，谭宗明才缓缓开口：“不是说会吃醋吗？”
“嗯？”白术没有反应过来。
“不是说谈论我的感情史你会吃醋吗？”谭宗明耐性地继续诱导。
“唔，”特别为难地思考了一下，白术不开心地在两头倒的思绪中翻来覆去，好一会儿才有了最终定论：“可是Cindy真的特别美，如果大神你以前的女朋友都是这种水平的话，我到底应该怎么站队啊？”
三条黑线华丽丽地从谭宗明的额头滑下，他只能趁着红灯的时间伸手捏了捏白术的脸颊，大脑迅速思索着该如何提高白术作为自己女友的自觉性。可惜红灯预留给谭宗明的时间并不多，最后他只能重回到认真开车的模样里，低声道：“我站你这一队。”
“嘿嘿，”白术的脸颊上还留着谭宗明指间的温度，“那我就更没什么好吃醋的了啊。”
没想到白术在这时突然抛出一颗定心丸，谭宗明心头一暖，可随即就又迎来了白术下一轮攻击：“所以大神你为什么要和Cindy分手啊？”
“那时候我收到猎头公司的offer决定回国，”谭宗明见白术已经摆正了态度也就不再躲闪，“我们都对异地恋没有兴趣，就和平分手了。”
白术不会去假设如果当初谭宗明继续留在美国会是怎样的境况，她比任何一个人都知道命运的路数，于是点点头没有去追问，反而把话题拐向了另外一处有趣的角落：“那刚刚Cindy说的‘又’在家里藏明星小女友是什么意思啊？”
明明应该是紧张的气氛，可是谭宗明偏偏对白术的连环提问产生了愉悦感，回答起来也是轻松：“Cindy上一次回国的时候我正在和一个女演员交往，两个人碰上呛了几句，之后Cindy就偶尔会在安迪面前那这件事情调侃我。”
“女演员？谁啊？”白术语气淡淡地问了一声。
谭宗明也是应接自如地说了一个名字。
“噢，”白术突然觉得谭宗明的下颌线变得索然无味，便重新坐直了身子，“我不爱看她的戏。”
“嗯？”轻巧地落下一个鼻音，谭宗明虽然看不见白术的表情，但他自己却是笑意渐浓，“是吗？我没有看过。”
斜眼瞪了一下专心看路的谭宗明，白术口是心非地应道：“无情无义。”
坦然笑出了声，谭宗明强忍住想要伸手按一按白术小脑袋的冲动，右手食指在方向盘上轻轻敲了两下，心情大好地看着还算畅通的路面：“今晚想吃什么？”
“吃空气。”白术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困意慢慢攀延回大脑，“昨天在实验室里熬了一个大夜才把资料整理好，今天只有上午两个预约，下午我就回家睡觉，不到天昏地暗我决不罢休，明后天周末我只愿意和周公约会。”
不是第一次知道白术完全与规律无关的生活作息，谭宗明只有在白术留宿在自己家的那几天才能敦促对方使用正常人的时间表，然而除此之外谭宗明却还是无法过多干涉。眼下听着白术在玩性丧失之后恢复倦怠的沙哑嗓音，谭宗明突然产生了想要把整个实验室买下来的恶趣味，不过这个想法只逗留了一秒，落到嘴边已经变转了方向：“那我晚上直接把吃的带去你家。”
并不是商量的语气，谭宗明还是决定要有序地浸透白术的生活规律。
如白术所言那般，中午十二点一过，本周所有工作都结束的她就立刻飘回了自己亲爱的大床上，连八点钟时响起的敲门声都险些被她错过。隐约记得谭宗明说过晚上要送菜过来，所以白术迷迷糊糊地从床上爬下来时也没顾得上把睡衣换下，晃晃悠悠地就走到门前，直到打开门发现门外那个高挑身影与谭宗明相去甚远时才猛地睁大了双眼。
“小白，喝酒吗？”身形婀娜的Cindy手中端着一瓶红酒，半倚在门边微笑着问道。
连续眨了好几下眼也没能分析出这事什么情况，白术只能干干地张口：“诶？”
作者有话说
第22章 第二十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