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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愿你长安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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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说这些不开心的事了,我前几日得了些茶叶,拿来让大家都尝尝。”便吩咐段知期的小童上小火炉。
“也好。”
“我说你这一个多月都没来同我们出去,都快长霉了吧?哈哈!”坐段知期对面一位水绿衣衫的公子哥说道。
“那倒不是,从前病了的时候,半年也不曾出门,整个人身子软绵绵的,那个时候才觉得过得甚是无趣。”因为从娘胎带出来的弱症,让段知期总比其他人容易得风寒,小时候正是天真活泼的好年纪,可是有时他整个冬天都关在屋里养着,免得病倒,长大以后才身子骨越来越好。
“怎么尽说些不好的话,得了得了,大家喝茶,讲些逗趣的话吧。”另个苍色衣衫的接道。
至云达达的马蹄声落在段家大门口,芝月利落地跳下马,随手把缰绳丢到前来迎客的小厮那。她才回来只回去洗漱一番,换了套衣裳,就匆匆来找段知期。
去一趟俞城这么久气也早消了,倒是有些挂念。她也不是那么无理取闹之人,所以一回来就匆匆去找人。
兴许是听到小厮禀报她来的消息,在她还没踏进段知期的院落,那边就迎面走来。
她的肌肤较之旁人更白,上天似乎偏爱她,即使在俞城晒了一遭,边塞的日光也只能让她的肤色渡上一层浅浅的色泽。此刻见到段知期,她不由得笑起来,欣喜昭然若揭。
她的笑似乎是感染了他,他的嘴角也渐渐弯起,像一滴落在湖面的水珠,晕开一层又一层的涟漪,“不气了?”
“嗯,不气了。我想你了。”讲完后,她有些害羞,目光游移,但面前的人如此熟悉,且又是他们又是未婚夫妻,又重新把目光聚在对方的脸上,表现得坦荡荡的样子。
“嗯,是我话说重了,不气就好。”段知期走过去,拉着她的手,把人捞进怀里,怜惜地叹了口气,“这辈子,估计都拿你没办法。”说完他低低的笑起来,那语气里浓浓的宠溺意味。
芝月能感受到他的胸腔震动,震得人心软软的,“那你也是愿意的呀!”
“对,我是愿意的。”小时候他就知道她会是她的妻,到情窦初开之时喜欢的也是她,现在依着的恋着的也是她。她在他心里的分量重得无法用任何替代,此刻抱着她,心就柔软成一片,又欢喜又怜爱。
抱了一会,芝月从他怀里退出来,她把刚才下马拿着的用布巾包裹着的东西放在段知期手上。他端详着,那是个颜色非常浓烈的布巾,不像平日里看见的桃红柳绿,粉墙青瓦的色泽,而是红的红得艳俗,蓝的蓝得沉郁,两种颜色交错在一起有股奇异的美,那是属于俞城来的颜色。
布巾包裹的是一只巴掌大的骆驼,褐色的釉让整个骆驼的纹理呈现一种圆润的质感,雕刻的人手艺该是很高超的,连骆驼的鬃毛都分毫必现,甚至坐在上边的旅人疲惫的神色也可一窥。
“漂亮吧?”叶芝月兴奋的邀功。这是她偶然在俞城发现的一个手艺人的木雕到了至臻境界,想着段知期必然是喜欢的,央求着其给雕刻,当然代价是必要付出一些了,不过这些都可以忽略不计。
他当然爱不释手:“然也!”回答态度绝不轻慢浮滑,一为她所赠,二则实为十分钟情此物。此二项,足令另他珍之爱之。
自此二人算是把生气翻过一页。
段叶两家是订了婚约,换了婚书的,两家的妇人也常来往。这日,叶夫人得了块稀罕的绣片,样子着实是好看,就把那绣娘招来,细细问了半天功夫,放在身边学了几日,算是有了些样子。想着要告诉告诉些老姐妹,而想来想去先去了趟段府,告知了段夫人这一事,连带着绣娘也给带过来,段夫人自然十分欣喜,觉得老姐妹有好的事想着她,于是一再挽留。
这一留,话不免多了些,这东南西北扯了回后,段夫人就对一事开了腔,“要看我儿也快一十又八了,也是成亲的好年纪。慧娘你看,找个什么日子定下来好,前些日子翻了老黄历,我细瞧着,来年五月有个好日子,让你家月丫头嫁过来,如何?”
这嫁女儿又不是娶媳妇回来,做娘的当然也是希望把自己的小棉袄多留些日子的,就算女儿整天跟段家小子一块儿诨,可这不是还没嫁么。“是极好的,可月丫头年纪有些小,不太懂事,我在家多教教她也是好的,免得以后跟你来气。”
段夫人知道她这是推脱之辞,也不拆穿,但又不放弃,“也是,不过月丫头也十六了,算不得小。”
“她爹疼她,亦是希望她在家待久些,这事我也做不了主。”叶夫人顿了顿又说道,“况且女孩家留到十八的在京城也是常事。”
段夫人见她说得如此明白,知道这事得拖着了,也就不细谈,转而说其他的事了。
段知期有两个贴心的小童,一个年纪大些,稳重可靠,另一个嘛,才十一二岁,正是年少烂漫时,即使是下人,因为段知期平日里也甚少对他呵斥管教,因而活泼了些,平日有些事也敢在主子面前说。
段知期正拿着芝月上次送他的骆驼木雕,细细的娟布在每一处纹理划过,可见擦拭的人的用心程度,唯恐落了灰,连假手于人都不曾。原本他是想放在箱里,但又觉得埋没了此物,且这又是心意,因而摆在了书房案桌上,时时拂拭。
那活泼的小童从外轻声进来,待他做完手中的事才道,“公子,小仆有一事要相告。”
段知期示意他开口,那小童就憋不住话,开了闸。
“我听小木姐姐说,午时夫人与叶夫人提了您和叶小姐的婚事。”听到他的话,段知期的心神全部都集中了,那小童的一言一语在他耳里便就尤为清晰起来。“夫人说想让您和叶小姐在来年五月成亲,可是——”
可这个小童居然在这时卖起关子的,转折起来真是让人恨不得撬开他的嘴儿。幸亏主子是个好相与的,不呵责他。
他这么一顿,段知期就更想知道叶夫人的态度了,“可是什么,快些说来与我听。”
小童的嘴一扁,又道,“可是叶夫人说要留叶小姐到十八。”
段知期轻轻叹了口气,也算意料之中,罢了,她家里宠她,况且也有一些官家还把女儿留到二十,所以叶家留她也是算不得什么令人诟病的事。但还是很失望,他是想早日娶芝月的,红袖添香,赌书泼茶。
那小童也知道主子是有些不开心的,因而也没敢继续说话,把平日的活泼收敛,乖巧的立在一旁,等待吩咐。
思索了片刻,便吩咐,“去准备马车!”
那小童得令离去。
今日芝月难得的穿了身时下在贵女圈里流行的女装,鲜妍的颜色称得她艳若桃李,即使如此,还是有几个贵女往她身边站堆,唤她“郎君”,她也笑妍妍地应着。
有些官家里对女孩和男子往来是多有限制的,这得看当家主母的态度,认为女子该洗手做羹汤,妇工妇容做不了顶好也要教未来嫁去的那边挑不出错处,因而管得严了点,这样的贵女与外男难免少有接触,只有些相熟的手帕交,平日相邀也是这么几个人。前头说道芝月面相英气,因而有些个姑娘小姐也曾在她鲜衣怒马而过京都大街时以香囊掷之。
这也算是有人缘的一种了,那些害羞的年轻贵女在遇着时,也会央人递个话,问问叶郎君赏不赏脸过来坐坐,说会儿话。芝月无事时有时会应答她们,若是有事,则婉转地告知其无法应约。
今日芝月得闲出门时,就不巧有几个贵女见着了,于是被唤上去喝几杯茶,聊聊天。一堆女孩儿叽叽喳喳的,幸得声音绵软,不算得吵闹,芝月也耐心听着,偶尔也说些新鲜事给她们听,惹来一些惊呼。那张着的小嘴用帕子掩着,发出一声轻轻的惊呼,模样也是可爱之极。
段知期寻她时,那些在茶楼下等候的贵女的仆人们便告知他,叶小姐在楼上和她们家的主子说话。段知期唤人告知芝月他的到来,那些贵女们听得捂起嘴,嗤嗤的笑起来,段叶两家联姻也是众所周知,也有得知那是天下闻名才貌双全的男子时,脸色红红,羞涩异常。芝月只得辞别了她们,下楼去找段知期。
他们找了个静处,段知期郁郁地说道,“叶将军不愿你嫁我。”
芝月吃吃地笑起来,她父亲疼她,就算她父亲让她嫁,祖父和哥哥们也是舍不得的,父亲又一向听祖父的话,所以祖父一发话,她父亲也不敢说什么,更别说她父亲也一样的想法。“那是他们疼我,只有我一个女孩儿。”
他抱着她道:“可是我现在就想娶你,天天这么看着你。”他的声音清清朗朗,情话时有绵绵的味道,让芝月脸有些烧。
“我总归会是嫁你的,不要想太多。”她只好胡乱地说道。
“但还是不心安。”
“已经换了婚书,在官家那也是有个记录的,这是板上钉钉的事。”
叫芝月这么说,他把下巴抵着她的额头,声音闷闷地应了一声,“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