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案特别行动组》沐睦

27、第十六节（上）

　　“欧阳玲！”连长许宁宁突然出现在门口，用有些沙哑却相当洪亮的嗓音叫道。
　　“到！”一个穿着白色短袖，绿色军裤的身影条件反射般地直挺挺地立了起来。
　　“穿戴整齐！跟我来！”许宁宁下完命令就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是！”欧阳玲抓起床上的军服，一边快速穿上一边小跑着跟了出去。
　　一路上，许宁宁和欧阳玲都没有说话，只是一前一后地快步朝目的地走去。
　　“连长，这是往哪去呀？”
　　“不知道。”
　　“这是往干部楼的方向啊......”
　　“别说话！只管跟上！”许宁宁今天似乎特别严肃。欧阳玲偷偷瞄了眼对方略微有些晒伤的侧脸，只见她眉头紧锁，双唇紧闭，便识相地不再说话了。
　　晚春或者说是早夏，欧阳玲不太能够准确说出两者之间的区别究竟在哪里。由于她心头那层挥之不去的阴影，对四季的交替变化早已丧失了肢体上的知觉。她知道热，晓得冷，但在内心深处，却永远只有寒冬。
　　干部办公楼坐落于这大片部队营房的最深处，就在粗壮的梧桐行道树尽头。远远看去，已经繁盛茂密的枝叶遮住了大楼的中间部分，只有来到跟前才能一窥它的全貌——整栋建筑呈现出庄严肃穆的灰白色，风格较之如今更偏向于苏维埃时期，十二层高度组成的长方体，让仰望它的人不禁会产生一股压抑的感觉。
　　欧阳玲下意识的正了正头上戴着的军帽，在一个缓慢悠长的深呼吸之后，终于鼓足勇气跟随许宁宁走进了这栋权力中心。
　　“报告！”在四楼的一间办公室前，许宁宁停下了脚步，有节奏的轻敲了三次面前这扇淡黄色的木门后，响亮而简单地说道。
　　“进！”门内男子的声音同样洪亮简洁。
　　这间办公室并不算宽敞。由于军人的天性使然，欧阳玲在踏进办公室的第一时间就对自己所处的环境进行了危险程度评估。当然，结果自然是毫无危险可言。
　　一个书橱，一张沙发，一个茶几。墙上四个大字“千锤百炼”之下是一面崭新的国旗，在国旗之前的则是一张书桌，身着军装，理着平头的中年男子正埋首其上，似乎完全没有注意到进来的两人。
　　当许宁宁和欧阳玲干脆利落地向男子行军礼的时候他才抬起头来，迅速地看了两人一眼后做了个手势，便又继续把注意力集中到了书桌上。
　　“报告首长！欧阳玲同志带到！”许宁宁目视前方，以军人的口吻说道。
　　“欧阳同志留下，许连长你可以出去了。”男子仍旧没有抬头。
　　“是！”许宁宁再次行了个军礼，意味深长地瞥了眼欧阳玲之后便离开了办公室，轻轻关上了门。
　　欧阳玲笔直地站在那里，目光聚焦到了墙上的那副不知是谁写的“千锤百炼”，她觉得自己竟然能从中感觉到笔者在书写时的那股刚毅。
　　中年男子似乎终于完成了手头的工作，他喘了口气，抬起头来，用细长的眼睛打量着欧阳玲，扁平的鼻梁之下两只显得有些太大的鼻孔轻微张合着，过了好长时间，才从暗红色的嘴唇里吐出几个字来：“欧阳同志，你知道我是谁吗？”
　　欧阳玲看了眼中年男子，随即又平视前方，回答道：“不知道，首长！”
　　男子好像对这个答案相当满意似地点了点头，伸出粗糙的大手朝欧阳玲示意道：“请坐。”
　　欧阳玲顺着男子手指的方向坐到了身边的沙发上，她依然可以地保持着背脊的挺拔。
　　“欧阳玲，”男子站起时手里捧着个摊开的文件夹，他踱步到沙发的另一端坐下后，低头照本宣读道：“女，祖籍上海，生于1987年10月21日，血型B型，初中文化程度。”
　　“父亲，欧阳爱国；母亲，白静；弟弟，欧阳川，均已死亡。”他抬起头注意到了欧阳玲姣好的面容上一丝细微的表情变化。
　　“欧阳同志，这些情况都属实吗？”男子合上文件夹，直视欧阳玲问道。
　　“属实！”欧阳玲清了清嗓子，干脆地回答道。
　　男子把文件夹扔到茶几上，靠向沙发，语气随意地说道：“我看并不属实。”
　　“首长......？”
　　“你不用急着否认。先让我自我介绍一下，”男子摸了摸自己已略有花白的板寸：“我叫赵文武，隶属国家公共卫生安全计划委员会，上校军衔。”他说完后用一种“你惊讶吧？”的表情等着欧阳玲回应。
　　“国家公共卫生计划委员会？”欧阳玲果然如他所料那样诧异地惊呼起来，随即又想到对方是上校军衔，自己不应该如此失态，便只得扭捏地说道：“我......我并没有听说过......”
　　“国家公共卫生计划委员会？”
　　“是，首长。”
　　“你当然不会听说过，”赵文武颇为得意地微笑说：“如果你知道我们就只能证明我们的工作时失败的。”
　　“我......不太明白，首长。”欧阳玲被这通对话给搞糊涂了，她轻擦着自己的嘴唇，陷入了奇怪的思绪之中。
　　“不明白什么？国家公共卫生计划委员会是什么？还是为什么我会有上校军衔？”赵文武依然微笑着。
　　“都......不太明白。”
　　“欧阳同志，你参军的动力是什么？”赵文武收起笑容，生硬地切换了话题。
　　“报效国家！”欧阳玲机械性地回答道：“保卫人民！”
　　事实上，她完全不知道这场对话的意义何在，或许根本就没有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