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祸不单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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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彩她们来，是为了阿尚的遗书。
她们终是不肯相信，阿尚会为了一个男人去死，尤其还是一个已婚之夫……
这不是她一贯的作风。
尚母拿出遗书，那一张薄薄的纸面洇了点点泪痕，上书：
娘亲如晤：
吾今以此书与世永别矣！吾作此书时，尚是世中一人；汝看此书时，吾已成为阴间一鬼。
吾自得遇山凡以来，朝思暮念，相思成疾，怎奈财狼虎豹，吞食人心，叫他为贼人迫害，竟惨至投湖自尽。吾心如死灰，悲恸欲绝。朱弦断，明镜缺，锦水汤汤，竟与君长诀！
吾至爱凡！吾今世不得与凡相依相守，当吞金自裁，以期再世为人。即此一念，使吾勇于就死也！
然吾又恐汝不察吾衷，谓吾忍舍汝而死，谓吾不知汝之不欲吾死也，故遂忍悲为汝言之。
爹娘在上，孩儿顿首，儿之不孝，罄竹难书，愧对母之所付.栽培养育之恩。企望来世还为膝下子，恩情十世难还清……
夏元合哽咽起来，再念不下去，将遗书又照旧放回盒中。
“伯母……节哀……”
尚母两眼无神，只挥了挥手，一旁的管家便上来示意她们离开。立彩想着那遗书里悲悲切切，却不曾有交代后事……
而这时又从门外飞跑进来一人，扑倒在地，大声呼道：“顾小公子醒了！”
尚母腾地从座位上站了起来，疾步走出房间，管家也紧随其后，只留下立彩三人面面相觑。
立彩疑惑道：“怎么回事？”
三人里平时就数非凡最有决断，立彩和夏元合都不约而同地望向了江非凡，江非凡思索片刻，便毅然道：“去看看！”
三人紧随着尚母的脚步穿廊过厅，又三四折有小厅，最后停在了那厅旁的一间室外。这时那室内拥挤了众多的人，瞧那室内的布置，珠帘翠帏玉镜台，隐隐可以想见这是一间男子的闺阁。
立彩等人不敢擅入，便抓住了一个路过的小厮盘问起来。那小厮原是认得立彩几个的，这才肯一一道来：“顾小公子从小就跟我家主子定下了娃娃亲，主子昨日……昨日已经……顾小公子一时想不开，竟在昨儿个夜里又寻了短见，幸亏被阿长撞破，及时给救了下来……一直昏迷着，到现在才醒呢……”
立彩等人听了俱都唏嘘不已，世间自有痴情郎，枉顾生死两茫茫。
立彩不禁极目向那室内望去，跃过重重人影，蓦地与那斜倚在榻上的人四目相对，只觉得脊背发凉……
那该是怎样的一种眼神，透着阴冷的寒意，和玉石俱焚的决然。
立彩等人离了后院来到堂前，堂中央停着阿尚的尸\体，盛放在棺材内，棺内阿尚身穿寿衣，头边放着一盏长明灯，眼睛紧闭着……
立彩心中哀痛，带了孝跪在棺材前，连哭三声，是为吊丧。
阿尚没有子女，尚母便在外买了几个孩子来为她披麻戴孝兼哭丧，堂内哭声连天，却未有立彩之哭来得令人心伤。
立彩等人在阿尚的棺木前又待了许久，直至下午时分才各自离开。
一路失魂落魄地回到家，却见到自家门口熙熙攘攘地就跟个菜市场一样。立彩向四周望了望，没走错地方啊……
立彩正准备要奋力挤进人群去，众人见了她却都主动让出了一条路来。立彩心中困惑不已，这一天两天的，怪事儿连着来……
等进了自家大门立彩这才知道外面那么大阵仗是怎么回事，原来是衙门里来人了……
福无双至，祸不单行，立彩的心里顿时沉了下去，衙门里的人没事来自己家总不会是来喝茶做客的，莫不是真出了什么祸事？
一转眼就看到柯捕头站在院中央，正指挥着手下人在搜自家的东西，立彩勉强挤出个笑脸来，上前躬身作揖，客气道：“柯捕头大驾光临，寒舍真是蓬荜生辉，只是您这阵仗，也未免太大了吧？”
柯捕头回身来也对她行了个礼，皮笑肉不笑地说道：“江秀才不必忧心，只是贵府上出了个把宵小贼子，本缁衣奉命前来，务必人赃并获！也好替秀才清理门户。”
江立彩挑眉，心道你这厮狗拿耗子，多管闲事，本小姐的家事又何须你来帮着清理门户？
但也扯着嘴角笑笑，“不知您说的这宵小贼子……可是犯了什么律法？”
“偷贩私盐，牟取暴利，该当问斩！”
立彩倒吸了一口凉气，偷贩私盐？！！
“柯捕头当真？！”
柯捕头咧嘴一笑，“如何不当真？你可见到我这是在玩笑？”
立彩低了头，呐呐道：“不敢……”
“江秀才放心，清者自清，浊者自浊。断不会牵连到你的。”柯捕头安抚\性\地拍了拍她的肩，也便走开了。
立彩蹙起一双远黛眉，心头沉重。
贩私盐这罪可不是闹着玩的，十有九成是要杀头！再不济也得发配边疆！
立彩把全家一十一口人挨个想了一遍，然后又一个个地否决掉了。家里的仆人们全都是在这儿待得久了的，绝对的知根知底，祖母和弥灿她们就更没不可能去贩盐了……
那会是谁？
念头一转，立彩又猛地想起曾川来……
不对不对，他本是一介男子，哪儿有本事去做这种事？
这么说一定是官差们弄错了……
立彩心中到底是不安，疾步向正堂内走去，果见大家都聚在这儿呢。江老太太神情肃穆地端坐在正位上，没有多余的表情和话语，目光只是直视着前方。
此刻正是人心惶惶的时候，底下人窃窃私语，都害怕惹祸上身，但总算没有慌乱起来，有江老太太在，大家就像是找到了主心骨一样……
立彩看见曾川没在祖母身边站着，心里立时凉了半截。四下里看去，只见曾川独自倚在窗边向外看着，大家都有意无意地在他身旁避了开来，他站在那里孤独地就像是另一个世界的人……
立彩心知自己所想便是众人所想，毕竟曾川在这个家的根底最浅，出了这样的事尽管觉得很不可思议，但大家会怀疑他也无可厚非，立彩多希望自己只是愚人之见……
她分开人群走到了曾川旁边，问他：“是你吗？”
曾川侧过头来看她，疑惑道：“什么？”
立彩沉声道：“贩私盐的是你吗？”
曾川沉默了一会，忽而反问道：“你觉得是我吗？”
立彩蹙紧了眉，随后抬头凝视他的眼睛，没有丝毫躲闪地回答道：“我觉得是你。”
曾川的表情有那么一瞬的僵硬，随即他耸肩笑笑，“我是被冤枉的……”
“你之前问我要金块难道不是为了本金？”
“金子值钱啊！”
立彩紧迫追问道：“现在那块金子在哪儿？”
“花光了。”
立彩瞪着他，一块分量那么足的金子，这才几天的功夫他竟说花光了……这样的话搁谁都不会相信……
气氛就这样沉默下来，两人谁都没有再说话，曾川仍旧转过了头去看向窗外，立彩也看向窗外，望向那一轮挂在天上的朗朗明日。
半晌之后轻叹口气，晌午了，本该是吃饭的时间了……
柯捕头从堂外进来，先是向江老太太做了个规矩，之后便派人重重包围了他们。她举起了手中的一张羊皮图纸高声喊道：“如今证物已获，贼人还不快快束手就擒！！！”
众人俱都看向那一张羊皮图纸，柯捕头又继续说道：“这张私盐运送的路线图，已经充分暴露了问题！不要再试图隐藏了！”
堂内顿时死寂一片。数十人紧张的心跳声，呼吸声，在这僵硬诡谲的气氛下，异常清晰。
立彩的额头冷汗直冒，直到看到曾川向前迈了一步，她心中一直绷着的弦便猛然铮断了……
果然是福无双至，祸不单行……
我长这么大还从没这么倒霉过……
先是被关祠堂，再是丧友之痛，现在竟要亲手把自己推进地域里吗？
自从娶了曾川这个土包子，一切都变得糟糕起来了……
立彩的内心痛苦挣扎着，曾川犯下大罪，自己难道能坐视不管？
可是自己跟他也不算伉俪情深，更不算生死患难，管他做甚？
她心中虽这么想着，可却终是一把扯住了曾川的手，随即高声喊道：“那图纸是我的！”
她读了十多年的圣贤书，某些观念早已深入骨髓。女子生乎天地间，当顶天立地！如果连自己的结发夫君都保护不了，那还不如去死！
立时便有捕快窜上来把立彩压伏在地，现场的气氛顿时哄闹起来。
立彩紧皱着眉头，看着柯捕头一双黑缎面的官靴停在自己面前，咬牙挣扎了几下。柯捕头挥手，示意那压伏住立彩的捕快松手。
立彩脱了束缚，站直了身体，掸了掸身上的灰尘。笑道：“那张图纸确是小生我的，只是柯捕头大概是弄错了，这可不是什么运送私盐的路线图，只是小生闲来无事随手绘的……”
立彩说着便拿过柯捕头手上的图纸展开来示意给她看，实际上却是自己快速记忆了下来。
柯捕头挑眉，“随手绘的？你这随手一绘就能把七个贩私盐的据点全都绘出来，在下也实在佩服。况且，这随手一绘，为何要锁在床下的匣子里？！”说到后面柯捕头已是声色俱下，表情严肃得可怕。
立彩面不改色地说道：“柯捕头言重了，小生原打算明年开春去游学，这本是小生随意绘的游学路线图，因怕家仆打扫时弄错，所以才锁在匣子里……”
柯捕头不耐，“这些话你且留着说给县令大人听吧。”
随即大喝一声，“带走！”
易山扑上来，满面焦急道：“不！不可能是我家主子！你们一定是搞错了！主子！主子！你快说不是你啊！”又被旁边的捕快拦住。
作者有话说第10章 祸不单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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