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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chapter 06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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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尾声
一行人约莫走了两三天,四少爷带我到了一处三层的洋房,外面还有一间好大的院子,黑漆漆的铁门足有四五米高,四少爷一路推着我走在前面,那种感觉要多奇怪有多奇怪。
于是第二天,我便从一个茶摊的老板娘升级为洋房的大管家。
洋人的东西很奇怪,茶叶要混着牛奶喝,杯子放在盘子里,那盘底竟要比杯底大一圈,我握在手里总要打个滑,晃来晃去的。
四少爷取笑我,什么事这么高兴,端上咖啡还能跳个舞。
我低着头,喃喃道:“让四少爷取笑了。”
四少爷却说:“我觉得挺好看。”
别的下人都在背地里偷着笑,军爷不知从哪里弄来乡下丫头,连茶杯都没见过,四少爷脸上一黑,一脚将桌子蹬翻了。
满屋的下人齐刷刷跪了一地,厨房的丫头吓了一跳,赶紧磕头认错。
我见他们都认错,我也认了个错。
我道:“四少爷,是奴婢没知识,没文化,给您丢人了。”
四少爷一把将我拉起来,指着那一屋子跪着的人,“从今天往后,都给我记住了,在府上一天,就给我守一天的规矩。你们笑我杨明恩可以,就是不许笑她,谁再让我听见背后说她坏话,别怪我对她不客气!”
我觉得,是我又给四少爷添麻烦了,晚上本想去认个错,可四少爷的门,怎么敲都敲不开。
我心道,四少爷是不是生气了……
第二天,四少爷买了一箱茶杯,说要给我砸着玩。
四少爷生活很规律,每日天不亮就起床,去城里巡查,中午回来吃个饭,下午又出去,处理处理上面下来的文件。
偶尔出去应酬,蘸了一身酒气,回来总喜欢粘着我,要我去端茶送水,还要我备了热水,给他擦身上。
我道:“四少爷,我们男女授受不亲,你还是叫别人来吧。”
四少爷伸个头反问,“你没见过吗?”
我低着头脸上一红,“见过。”
“那你还想第二个人看见爷的身子?”
我赶忙进去擦了。
四少爷一回来,日子过的飞快,有的时候我甚至在想,这一切会不会是一场梦。
约莫半个月之后,家里来了一位军爷,威严的神情,板正的军装,铮亮的皮靴落在地板上,发出咔咔的声响。
门外足足罗了两车的礼物。
我问别人,这是干什么来了,厨房的丫头说是提亲。
我听明了来意有些魂不守舍,军爷要喝咖啡,我忙出去煮了一锅,茶杯在我手里不住的打滑,端上来的时候手一抖,一杯滚烫的咖啡直接扣在了他身上。
我吓得“扑通!”跪在地上,一磕头,面纱应声而落。
四少爷一把将我拖起来,我抬起头看了他一眼,四少爷拦着腰将我抱进了屋里,一个人在外面赔罪。
远远的,我听见那位军爷说,“你府上都是些什么人,脸毁成那样了还招进来,等我女儿进门之后呀,趁早清一清,别败坏了门风!”
四少爷没说什么,临走时却婉拒了上司的提亲。
我坐在屋子里,第一次难受的想哭,第二天一早,我便起来收拾东西,我是铁了心的要走,几个下人劝都劝不住。
在这里一天,就要拖累四少爷一天,只有我走了,四少爷才能过上他应过的生活。
几个小丫头不劝了,干粗活的下人也都住了口,我背起包袱正要走,一转头便看见门口的四少爷。
几个下人知趣的离开了。
四少爷问我,“你要走?”
我说:“嗯。”
他又问,“和我打招呼了吗?”
我低着头道:“没有。”
四少爷看着我的眼神有点烦躁,“那还不快打!”
“奴……奴婢自知面容尽毁,笨手笨脚,还望四少爷准许奴婢告老还乡……”
四少爷盯着我,一字一句的道:“我不同意!”
…………
我低着头,不吱声了。
四少爷见我不说话,也暗暗的叹了口气。
“玲珑……”四少爷抵着我的肩膀,轻轻的唤我,“玲珑,我本不是自律的人。”
这一天天,一月月,面对着一样的敌人,严以律己,墨守成规,我本不是这样的人。
没有你,我怕我撑不下去……
“我本来是想将这些事都处理好的。”四少爷说,“可是有一天,我知道有人在想我,我发现我一刻都等不了,就马不停蹄的出现在她面前。”
我听的一头雾水。
四少爷手一摊,掌心里握着七颗红豆,每一颗上都有字,与我怀里的七颗刚好连成一句。
玲珑骰子安红豆
入蛊相思君知否……
情到此时,方始潸然泪下。
四少爷手一推将我抵在墙角,对着我的嘴唇狠狠吻下来,四少爷的吻很有力,撬开我的嘴唇,长驱直入,情窦初开,心花怒放,也不过那短短的一瞬。
我突然有些后悔了,后悔那些年在杨府的日子,四少爷威逼于我,我怎么就没从了呢?
四少爷将头埋进了我的怀里,他说:“玲珑,留下来吧……”
留下来,与我共度春秋……
自那天起,府上再也没有人叫我管家,也不知谁起的头,都改口叫了夫人,四少爷索性将我的房间没收了,着人将东西都搬进了他的房间。
第二日,他又从城里请了个教书先生叫我读书识字,教我的第一词,什么叫告老还乡,我心知这个词用的不准,便转头问四爷,那奴婢应该用什么词,四少爷脸一黑就走了。
不出两天,教书的先生又被请走了,也不知是不是得罪了四爷……
约莫半个月左右,十里八乡便传开了,城里最帅的军爷娶了个最丑的姑娘,同僚来问,少爷就说这是报应。
我道:“四少爷真觉得我是个报应?”
四少爷低下头默不作声,可我还是知道了答案。
那是我与四少爷婚礼那天,少爷喝多了不小心说出口的。
他说,我第一次记住你,在老夫人的佛堂,你缠着纱布光着一双小脚丫为我赎罪,那时想,我杨明恩何其有幸遇到这样一位姑娘,如果这是报应,那何不来的更早一些……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