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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chapter 0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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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进园
民国十八年初,杨家在北平的宅子被卖了,清政府灭亡后,老爷举家迁往杭州,在那边生意做的风生水起,北平这个家算是没了。
杨家原是八旗一支,府上奴才多为包衣,离了杨府几乎无家可归,而我算是幸运的,我有一个在杭州做管事的叔叔,他将我从北平带去了杭州。
我们走时候正值初春,一路春水碧于天,画船听雨眠,才到了杭州地界,杨府的三辆马车在古城门前一字排开,身后,十几辆黄包车将我们拉到府上。
那是我第一次坐黄包车,车子跑的飞快,一行人拐进一条幽深的巷子,不一会儿就到了。
师傅指着身后那一条巷子说,这一面都是杨家的围墙。
管家从北平带回了不少好东西,车子还没到,院里已经站满了人,我就在那时碰见了几位爷,大少爷个子不高,但久战商界,精明可靠,二少爷书读的多,举手投足间都文质彬彬,三少爷更不用说,留洋回来的,非我们这些凡夫俗子能比。
但他们都不及身后那位爷生的俊俏。
我之所以判断出他是位爷,全凭他身上那股气势,一身板正的衬衫长裤,头上的短发要比几位爷都长一些,腰间别着把漆黑长管枪,搭着个外套在西湖边一走,连过往的军爷都要停下来瞧一瞧。
可是,叔叔半个字都没有和我提过他。
我悄悄用胳膊肘推了推身旁的师傅,指了指那位爷,“那是谁?”
他说,“那是府上的四少爷。”
我又问,“那叔叔为什么没有提起他?”
他只幽幽的叹了口气,我便不问了,深宅大院的人都有难言之隐的,我虽是个丫头,却是个懂事的丫头。
下午吃过饭,几位姨太太就商量着分丫头,从北平过来的丫头有六个,数春桃长得最俊俏,四少爷早早的就派人来求,却被夫人拦下了。
许是因为叔叔的原因,管家着小六子来问我想去哪里,我说想去梅园。
杨府一共十个园子,八间住着人,除去老爷和夫人住的地儿,就只剩下梅、兰、竹、菊四个园子,四少爷就住在梅园。
小六子一脸惊奇的看着我,那鄙夷蔑视的神情盯的我直发毛,半晌憋出一句,“想不到你还有此志向。”
我当时就不乐意了。
“我想去四爷的园子怎么了,四少爷英俊潇洒,风流倜傥,我怎么就不能去?”
小六子道,“潇洒我不知有没有,反正风流是有了,姑娘既有此志向,我也不好勉强,这就去回管家的话。”
夫人说,给四少爷园子里的丫头,还是端庄贤淑的好,我如愿以偿的进了四少爷的院子。
园子里的人都说四少爷风流,我只道是风流倜傥的风流,如今算是真真切切见识了一回,四少爷将园子里的丫头都睡了个遍,几个丫鬟仗着得宠,连四少爷多看谁一眼都要大干一场。
还有园外绣春楼的头牌天天送信物,大门不让送,就从墙外投,天天嚷着要花前月下,共度春宵,外人听了觉得恶心,可四少爷偏偏就好这一口,平素三天两头往外跑,夫人也管不了。
可我就没有那么幸运了。
许是顶替了春桃的位置,四少爷看我,怎么看怎么不顺眼。
来领人那天,四少爷一双眼睛都盯在春桃身上,来的人都有赏钱,四少爷显然没准备,随手从身上丢给我一个荷包,也不知是哪位姑娘送的,上面两只俊俏的鸳鸯红得刺眼。
别人都是些玉佩镯子,就我领了个“大红包”,回去捏了捏,这红包里好像有东西。
我找了个僻静地儿,倒出来一看,心顿时凉了半截。
里面装了七颗红豆……
这七颗豆子大小一致,红的还挺均匀,背面小心翼翼的用刀子刻上了七个字,我翻来覆去看几遍,就只认识两个。
玲珑……
那是我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