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包三］梨花应 梦纷纷》沈习习

54、第54章

　　陆梨被请到宫中，好生伺候。一连五日都不见皇帝召她。她也落得清闲，在牢里受的苦，此刻在宫中都休养回来了。
　　第六日，陆梨正把玩着药瓶，突闻皇上驾到，忙将白瓶重新塞回袖中，前去迎驾。
　　赵祯还是往常模样，笑眯眯的，却透着一股寒意。
　　待他将宫人遣退后，才微眯起眼睛，冷冷看她。
　　“陆姑娘，不解释解释。”
　　陆梨跪在他面前，不卑不亢。
　　“皇上也不向民女解释解释？”
　　“朕需要向你解释什么！”赵祯皱紧眉头，嗓音低沉。
　　陆梨抬头，对上他含着愠怒的眸子，冷静道：“天芒，真的只是长生不老药这么简单吗。”
　　一字一句，就像是利刃般插进赵祯的心中。
　　他的手不自觉地紧握成拳，嘴角缓缓勾起。“陆姑娘果然，冰雪聪明。”
　　“所以皇上不向民女再仔仔细细解释一下天芒的用处吗。”陆梨抿唇，不甘示弱地看着他。
　　赵祯闻后，蓦地笑了。“朕一开始还不解，为何你要杀害小蛮，现在朕明白了。”
　　“那皇上认为自己明白地还算不晚，是吗。”
　　“自然。”赵祯从袖中拿出一本奏折扔在陆梨面前，冷笑着。“你自己看看吧。”
　　陆梨没动弹，盯着桌脚自顾发愣。
　　“难不成还要朕亲自念给你听？”赵祯有些不耐烦。
　　她只道：“民女不识字。”
　　“哼哼。真是千古奇谈，谁不知陆山的女儿饱读诗书，出口成章。你休要用这种谎话来蒙骗朕。”赵祯分明不信。
　　陆梨反问他。“皇上难道不知道民女曾经受过伤，不记得很多事了吗。”
　　“朕只知道你。。。”赵祯自知失言，目光阴冷下来。“看来回到京城，你也记起不少往事了吧。”
　　她勾起唇角。“那皇上是想让民女记得还是不记得呢。”
　　赵祯没应答，只留下那本奏折，拂袖而去。
　　陆梨胸口提着的一口气在他离开后，才放了下来。
　　看来他发现了。
　　也不知道包大哥他们怎么样了。
　　她捡过地上的奏折，一筹莫展。
　　郑王府内。
　　包拯自小蛮死后便日日饮酒消愁，人也慢慢消瘦下来。
　　公孙策和展昭在一边看着，恨不得打醒这个包黑子，可又下不了狠心。
　　一连几日，包拯已不复往日风采，只在房间里接连不断的喝酒。
　　小风筝实在瞧不下去，破门而入，却把公孙策和展昭关在了房门外，和包拯密谈了许久。
　　也不知道她用了什么激将法，包拯竟慢慢恢复神采，人也不再那么颓唐了。
　　只是眼里多了一分别人看不懂的复杂。
　　看来小蛮的死对他的打击实在是太大了。
　　公孙策对于包拯的改变有些讶然，拉过小风筝正要问她原因。却被她甩开，只道要给包拯做大包，匆匆走了。
　　为了不让小蛮枉死，也不想阿梨莫名受屈。
　　包拯便开始调查小蛮死亡一案。
　　站在当日小蛮血洒之地的屋子，包拯心便开始一阵阵剧痛。他艰难地环顾四周，却什么也没有发现。
　　太干净了，干净地什么都没有。只有地上那滩已慢慢褪色的血迹。
　　包拯的头开始晕眩起来，以前那些亲密的画面似乎就在眼前盘旋，可现在他却只能看到那滩属于小蛮的鲜血。
　　为什么！
　　为什么是她！
　　为什么，要杀了她！
　　阿梨，她，要什么！
　　什么也不知道，包拯什么也想不出来。他抱着头痛苦地坐在圆凳上，眼眶里不知不觉蓄满了泪水。
　　三天了，风声越来越紧，陆梨时常会看着窗外的枝叶发呆。手中又不时地转动着那瓷瓶，她在等。
　　案发现场什么也没有，疑凶就在现场被抓获，没有任何抵抗与辩解。
　　可包拯总觉得缺了什么似的。
　　那间屋子。
　　脑海中一道精光闪过。那是放置天芒的房间。
　　动机，是天芒吗。
　　包拯为了调查此案，在郑王府里到处查看，又一种莫名熟悉的感觉。他分明是第一次来到王府，为什么会对王府里特殊的地方有深刻的记忆。那些下人也不像是第一次见他的样子。失去的那段记忆又会不会和这里有所关联。
　　一团乱麻，可好像又一条线正在牵引着自己。
　　没过几日，宫里却发生了大事。
　　居然有人行刺皇帝。
　　陆梨是被一阵喧闹声吵醒的。
　　等她打开房门，就看见门口已布满了护卫的侍卫。忙拉过奔走的一名宫女，疑惑问她。“出什么事了，着火了？”
　　“这可比走水还可怕呢。有人行刺皇上！”
　　陆梨心咯噔一声，不会是庞统吧。
　　那一夜，不仅宫中无人入眠，宫外也是几方难眠。
　　庞府内。
　　飞云骑向他禀报宫里行刺一事。
　　“你说什么。”庞统眼一紧，有些不可置信。
　　“是他。”属下低着头，不敢多言。
　　他低吼道：“愚蠢！”
　　完全打乱了他精心的布局。
　　这个该死的。
　　“那陆梨呢。”
　　“她被皇帝安置在别苑，并无大碍。”
　　庞统几乎可以确定，赵祯已经猜到了他野心，才不马上处置阿梨，反而是将她囚禁在宫中，好牵制自己。
　　可惜，赵祯忘了。他可是飞星将军，论战场的排兵布阵，他若称第一，便无人敢有异议。这夺位之事也将就排兵布阵，他手拥重兵，就不信赵祯还可以翻出什么花来。
　　在郑王府的包拯等人也很诧异。
　　林忠义不是皇上的人吗，怎么会行刺。
　　包拯越想越不对劲，连夜进宫。
　　再见到林忠义时，他已被侍卫抓住，而在他的住处竟找到了天芒。
　　当时因为小蛮之死受到刺激的自己，并不在意天芒。所以那个时候，天芒应该还在案发现场。
　　而现在天芒却在林忠义手中。看来是他事后去取的。
　　他是皇上的人，奉赵祯的命令去取天芒，情理之中。但他却没有交给皇上，那么他到底是谁的人。他又想把天芒交给谁。
　　他和阿梨又有什么关系呢？
　　很快，林忠义到了弥留之际。古语都说，人之将死其言也善。
　　所以林忠义死之前说的那番话是真的了？
　　包拯走在回宫路上，细细回想他死前的那番话。
　　对不起，包大哥，是我骗了你。我受庞将军的恩惠太多，这是忠义唯一能为他做的事了。忠义一开始并不懂，可慢慢的，忠义明白了。明白谁才是真正对我好的人，忠义也唯有一死才能报答了。
　　为什么，他心中总有块拼图拼不上呢。
　　第二天，赵祯又去见了陆梨。
　　陆梨已从宫女口中大致知道了昨晚的刺杀一事。“原来皇上打着这样的主意。”
　　“一着险棋，就看会有谁入套了。”赵祯慢慢喝茶，并不看她。
　　“那我于皇上也并没有什么用处。”
　　赵祯矢口一笑。“陆姑娘的用处无人能比。”
　　“你这么做，只不过就是想把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庞统的身上。林忠义是他的心腹，替他偷天芒，暗杀你。而我是他未过门的妻子，自然也会为他谋划。民心自然一片倒向于你，认为杀害小蛮的真正黑手其实是他。那么庞统若要造反，包拯也不会让他得逞的。”陆梨一语点破他的谋划，嗤之以鼻。
　　赵祯大笑起来。“精彩精彩。陆姑娘这番话说的真是精彩。可是谁会信呢。”
　　“包大哥会信。”
　　“你觉得你还有机会见到包拯吗。”赵祯目光一寒，笑容渐止。
　　陆梨见他认真起来，嘴角上扬。“我以为你不会杀我呢。”
　　“既然杀了你父亲，又岂会放过你。”
　　赵祯果然卑鄙，专挑人软处使力。
　　对包拯如此，对她亦然。
　　“你放心，证据会慢慢慢慢地被包拯一样样挖出来。庞统若要在此刻造反只会让大家以为他做贼心虚。”
　　赵祯不愧是皇帝，心思这般隐秘。
　　庞统哪里晓得，以前从看不上眼的皇帝如今已是心中有丘壑权谋之人了。哪里能想到一味的吃斋念佛，不露锋芒，都是为了这次的一击即中。
　　陆梨倒还真是佩服起他来。
　　可惜用这种方法稳固皇位，太下作。
　　庞统说的不错，若是包拯坐这位子，他一定不会反。
　　可惜这只是句戏言罢了。
　　林忠义行刺的事传遍朝野，京城老少爷们都知道了其实是飞星将军庞统想要谋反，才引发的这一连串的事。
　　作为话题中心的庞统此刻却安稳地坐在院子里喝茶，手中把玩着精致的匕首。
　　下属却有些焦急。
　　“将军。。。”
　　“不必说。我本就是要造反，如今不过是把事情摊开来讲。但，莫须有的罪名可休想安在我庞统头上。”
　　庞统嘴角虽上扬，可眼底却全是冷冽。
　　包拯请了好几次旨，想要见陆梨，却被赵祯拒绝。
　　很多事情渐渐已明朗化，可就差一条线。
　　是什么呢。
　　直到小风筝迟迟拿出来的一封信。包拯才豁然开朗。
　　这日，便是公审。
　　难得见包拯和公孙策身穿官服，只等皇上以及百官到来。
　　皇宫内。
　　赵祯知道这是他最后一次见陆梨了，又遣走了众多宫奴。
　　“现在皇上可以告诉我这份奏折上所写的内容了吧。”陆梨从袖中拿出当时赵祯扔在她面前的奏折递了过去。
　　内容很简短也很明了。
　　说是陆山里通外国，投敌叛国，全国通缉。
　　“朕，再最后给你一次机会。”
　　陆梨静静看着他，没说话。
　　赵祯遂放弃，抬步走到殿门前，却听她幽幽道。
　　“你会是一个好皇帝的。与自己的臣子弄这些权谋，还不如好好地治理天下。”
　　“你放心，庞统不会反。你把我带去，他，一定不会反的。”
　　砰的一声，什么东西落地的声音惊得赵祯回头。
　　霎那，他的脸色苍白可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