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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第13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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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说包拯失踪了两年,原来是躲在妓院里面打杂啊。”庞统不冷不热的话脱口而出,引得众人纷纷侧目。
陆梨蓦地偏头,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默默地迈步走向了包拯那边。
庞统自然瞧见,可嘴上却依然未停。“呵呵,有趣啊有趣。”只是他的眼神却盯着陆梨的背影,变得深邃。
“不过我把丑话说在前面。包拯,你一直是我爹的眼中钉肉中刺,他想让你死,我也不例外。”
才走过包拯身边的陆梨,身子一震,完全被庞统的话惊住了。
“所以,你的证据不单要让耶律将军满意,更要让我佩服才行。否则的话,就算是耶律将军不追究,我都不会放过你的。”
陆梨猛地回头,抿紧嘴唇,皱着眉头不解地看着庞统,而后又侧目看看身旁的包拯。十分不理解他们之间究竟有什么仇什么怨,非要拼个你死我活的。
小蛮见她走到他们这边,忙和她站在一起。
“你究竟是站在哪一边,你到底是要战还是要和。”展昭的话引得庞统发笑。
“呵。今天是金星凌日。金星是福星,可凌日却是以下犯上,到底是福是祸,就要看我们大家的造化了。”
陆梨不懂卦象的意思,所以高深莫测的对话让她脑袋疼。
剑拔弩张的局势,让大家又再一次紧张起来。
“不是说只要找到凶手,辽兵就可以退兵的吗。包大哥,你就进行你的推理吧,我相信这位耶律将军应该也不是一个不讲道理的人吧。”
陆梨见大家僵持不下,便把众人的思绪又拉回到案件上来。
耶律俊才一被人戴高帽子,自然喜不自胜,勾起嘴角一脸得瑟。而庞统的视线则在陆梨和包拯之间摇摆不定。
包拯冲她微微一笑。“谢谢你,阿梨。”
之后,众人便跟着包拯一同去到了彩蝶房里。
包拯站在彩蝶的四幅画前,而展昭也将他吩咐的东西放在了桌案上。
“现在就让我把真凶的面纱一层层地揭开吧。”
姐妹们一一坐在圆桌边上,正对着包拯。而公孙策与展昭则站在包拯右侧,耶律俊才坐在萧军死时躺着的榻上。庞统则坐在他对面的木椅上,面上带笑,手里还不停地把玩着他小巧精致的匕首。
倒是陆梨站在最后,静静地看着他们一干人等。目光游离到庞统的身上,有些不解又有些恼怒。游离至木兰的身上时,却满心的疑惑与害怕。
直到对上包拯的眼神,她则看出了满眼的痛心与无可奈何。
春桃姐听完包拯的话,连忙反问。“真凶?那也就是说老板不是凶手了。”
“可以说是,也可以说不是。”
耶律俊才向来喜欢插嘴。“包拯,这是就是,不是就不是。哪来的可是可不是啊,别废话,快说真凶到底是谁!”
“耶律将军别着急。这五宗命案,跟黄乐都没有关系。可是黄乐却是这次凶案的元凶之一。”
包拯这一推论出口,就遭到了公孙策的反驳。
“绝不可能,如果黄乐不是凶手,那很多事情根本就无法解释了。”
包拯挑眉示意他说下去。
“首先,萧军和安国泰死的时候我们都听到了杀人琴声,而在风月楼里只有黄乐懂得弹琴。其二,万吉祥是被掐断喉咙致死的,所以我们在外面听到的叫声就是凶手的叫声,那天晚上在风月楼里只有你,我,展昭还有黄乐是男的。最后一点,黄乐已然畏罪自尽,并且留下了遗书,表明了一切。”
的确公孙策说的条条通透,可陆梨总觉得哪里有问题。
“好,那我就逐条解说吧。”包拯慢慢道来。“第一,黄乐不是自杀,而是他杀。在他死的前一夜,他曾经回来过,而且他还穿着夜行衣,手臂上还带着他的独门暗器,雁荡飞箭。可等我们发现他尸首的时候,雁荡飞箭不翼而飞,连他的夜行衣也被幻成了一套便服。试问,谁人自杀的时候会换一套衣服呢。”
“其二,是万吉祥死时的叫声。这个后面大家就会一目了然。最后,再说说这杀人琴声。其实在风月楼里,懂得弹琴的不止是黄乐一个人。”
展昭扬眉。“哦?那除了他,还有谁。”
陆梨开口。“彩蝶。”
包拯对上她的眼神,肯定道:“不错,就是彩蝶。”
大家纷纷回头看着说话的陆梨,连庞统也有些惊讶。
冬梅姐吓得站了起来,小声道:“所以,所以真的是彩蝶的鬼魂作祟了。”
“对对对,尸变了。怪不得她的坟是空的呢。”春桃姐也搭腔着。
这下轮到陆梨愣住了,空坟?
坐在一边的耶律俊才却不屑。“哼,绕了一个大圈,你们到底还是把真凶往死人身上推了啊。”
“彩蝶之所以杀人,是因为她知道了一个秘密,也就是黄乐的秘密。”
秘密?
陆梨下意识抬头看向包拯身后的那四幅画,却依然看不出个所以然来。
包拯指着身后的这四幅画,表明这个秘密就藏在这四幅画里。
“这四幅画里隐藏着这次连环杀人案件的关键。所有的一切都源自三年前的故事。”
展昭不懂。“这画里究竟藏了什么,连公孙大哥这么聪明的人都没看出什么眉目来啊。”
这么紧要的关头,展昭居然还有闲心揶揄公孙策,也是没谁了。
“公孙策没看出来,有两个原因。”
公孙策不明白。
“第一个是障。”
陆梨也有些晕了。“什么是障啊。”
“障,就是公孙策太懂了。”陆梨没想到是庞统开口回答了她的问题,脸色有些尴尬。
倒是庞统把玩着精致匕首,眼神却不自主地望向陆梨。
“不错,庞将军说得没错,公孙策确实太懂了。他专注看的是彩蝶的画功及布局,却忽略了画里最表面的东西。”包拯一一道来。“第二个原因则是他看错了次序。”
待包拯将四幅画重新排好次序之后,陆梨再一次认真看画,试着用最简单的想法去看这些画的内容。
红色的马,被吃掉的马棋和兵棋。
她像是哪根弦被包拯接上了似的,喃喃出口。
“马兵?”
包拯赞许地看着她。“果然,阿梨果真是样样都好。”
“可是马兵不是监守自盗,跑了吗?”陆梨还是没明白。
他摇头。
“其实在和谈金被偷之前,马兵就已经被他们杀了。”
这话一出口,连庞统都正襟危坐起来,不可思议地看着包拯。
之后,包拯便将放在桌案上用布包裹起来的东西打了开来,显出一块头骨来。
姐妹们被吓得尖声惊叫起来,还捂住口鼻,对那尸骨有些嫌弃。
反倒是陆梨上前想看看那头骨,却被庞统伸手止住,劝告她:“女孩子还是离这些东西远一点好。”
“这头骨我又不是第一次看了,有什么好怕的。那个头骨的脸上还有被利器划过的痕迹呢。”陆梨不满,撇嘴看他。他们的交谈又恢复成原先模样,连陆梨都不曾察觉。
庞统轻笑一声,仍是没放手。
她僵持不下,只得作罢。
耶律俊才也仔细盯着那头骨。“你是说这个就是马兵了?他都死了,还怎么作证啊。”
包拯只是笑了笑,幽幽道:“死人的证供很多时候比活人更加可靠,因为死人,从不撒谎。”
“那你怎么能证明这就是马兵的尸骨啊。”小蛮捏着鼻子,撇嘴问他。
包拯冲着小蛮说道:“你还记得昨天我们做的测试吗,那个测试告诉我,它就是马兵。”
“测试,哪有啊。”小蛮皱眉,不明所以。
他伸出手做了剪刀石头布的手势后,又道:“大家可以看,在这个头骨的右颊有一些刮痕。其实这个马兵犯的是□□罪,所以要在他的脸上刺一个淫字。”
“所以,这就是那个淫字刻在骨骼上的刮痕了?”陆梨反问。
包拯点点头。“这些刮痕跟淫字的上半部分是相同的。所以,他们在刺这个淫字的时候,是直接刺入皮肤,进入骨头后,才留下了这些刮痕的印子。”
陆梨喃喃着:“这要有多大的罪,才需要这么残忍的刑罚啊。”她下意识摸上自己的脸颊,后怕起来。
“其实刺青只要刺在皮肤上就行了,只是这个马兵得罪的是庞太师啊。试想想,庞太师怎么可能这么容易地放过一个马兵呢。”包拯望向庞统,一字一句道。
陆梨蓦地偏头,便看见庞统正欣赏着他锋利的匕首,不为所动,心思复杂。
之后展昭又提到了这头骨上的几个小孔。包拯便解释这是由雁荡飞箭造成的伤口,也就是当年黄乐趁马兵不备,将他杀害了。
“可他们为什么要杀马兵呢?”展昭提问。
陆梨道:“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当年马兵把守的两千两和谈金恐怕就是罪恶的源头吧。”
“不错。这幅画想要告诉我们的也是同样的意思。”包拯指着第三幅琴画,慢慢解释。
画中的内容有琴瑟琵琶,而这四字上都有王。所以这画想传达的意思应该是,人在八王之上。
当包拯写下那字后,大家恍然大悟。
金!
最后的结论则是马兵并没有携带和谈金逃跑,而是被人冤枉的。但是杀死马兵的四人却又不知身份。
陆梨精光一闪。“难道,就是死的那五个人?不对啊,死了五个人,可是杀害马兵的就只有四个人而已啊。那到底谁是多余的那个?”
“多余的那个已经撕掉了凶手一半的伪装。其实,彩蝶在第一张的题词中就已经告诉我们那四个人是谁了。”包拯指着第一幅画,看着大家。
小蛮还是不理解,大声地将题词念出来后,仍然不明所以。
“国是安国泰的国,王是王海霸的王,军是萧军的军,黄就是黄乐的黄。”
陆梨心下思忖,多余的那个是万吉祥?
一直没有插嘴的庞统突然开口。“包拯,你虽然说的是句句合情合理,但却是匪夷所思。我这里就已有两个问题需要得到你的解答,若是你无法解释,那就不要怪我手下不留情了。”
陆梨正要说话,却看到包拯微微摇头,才将反驳的话吞了回去,只是仍然面色不善地瞪着庞统。
“第一,你说他们独吞和谈金,证据呢。再者,驿站外面皆是衙差,他们又是如何把两千两的和谈金偷运出去的。我非常期待你的回答。”
包拯镇定自若。“凭证,就在第四张画里。”
陆梨连忙抬头,盯着那第四张画,根本就是毫无头绪。她为难地问包拯。“包大哥,这到底有什么玄机啊,根本就看不懂嘛。”
他没应陆梨的话,反倒询问庞统。
“庞将军,你呢?”
陆梨讶异包拯居然会问庞统,她只见庞统抽出匕首在眼前随意晃着,志得意满。“包拯,你这是在考我吗。我这个人,最讨厌别人考我了。”
陆梨见不得他们打哑谜,推了庞统一把。“我们可没你那么聪明,你要是知道就赶紧说,行不行啊,不要再故弄玄虚了。”
庞统抬头,定定地看着她,嘴角微勾,轻笑一声,一瞬之间,将匕首朝着包拯处扔了过去。
众人惊呼一声,只见那匕首稳稳地插进包拯身后的墙中。
只是那匕首没停住多久,就掉了下来。
小蛮不禁揶揄他。“呵。还说自己武功高强呢,连个飞刀都打不稳,羞死人了。”她这话让其他人也不免取笑庞统起来。
倒是他自己,一脸自如,没把小蛮揶揄的话放在心上。
陆梨看看庞统,再看看包拯,依然歪着脑袋,想不明白。
公孙策则道:“将军果然智勇双全,佩服!”
话音刚落,墙面突然开裂,砖块都倒了下来,将藏在墙内的两千两黄金显了出来。
晶亮的晃眼,大家皆惊讶地看着满墙的金子,吃惊的很。
姐妹们哪见到过这么多的金子,忙上前拾掇起来,喜不自胜。
“这就是庞将军你要的证据。这些金子就是明道二年所铸的金块,也就是三年前被四人偷的和谈金。”包拯缓缓道来。
原来这些和谈金就藏在墙内,而包拯知晓这端倪也是源于在安国泰和老板房中发现的那两张纸。
就这样,一条线就被包拯连了起来。
之后,包拯便将安国泰和黄乐被杀的经过叙述了一遍。
“包拯,你现在只回答了我第一个问题,可并没有回答我第二个问题。”庞统才不想这么轻易就放过他,仍然对他紧追不舍。
陆梨发觉她的脑子越来越跟不上包拯的思路了,她轻叹一声,自己还是乖乖看戏比较好。但其实她的内心突然有些害怕,她隐隐觉得真凶也许是一个她们都无法想像的人。
“能瞒过衙差的只有一个人,那就是王海霸。”包拯支在桌案上,解释着。
公孙策补充。“不错。展昭说过,他可以呆在水中一刻钟都不用换气。我还记得那天黄乐在发脾气。”他的一番话将大家的思绪引到了那时黄乐训斥木兰的画面。
“他们就是利用地下水道,把金块从驿站运到风月楼别苑的。王海霸水性极好,所以便能通过那蜿蜒曲折的地下水道。”
小蛮举手提问。“你们说是彩蝶杀人,可是这三年前的事根本和彩蝶沾不上边啊。”
终于问到点子上了。
“真凶,真凶其实,其实是彩蝶的替身。他是替真凶来复仇。”包拯第一次给了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
陆梨却在思索这替身一词的含义。
包拯又说到一半,开始继续往下讲。
真凶杀了黄乐之后,得到雁荡飞箭,再去把监牢里的王海霸杀死。
公孙策却直说不可能。因为那天黄乐曾回来过要拿他那块明理堂的牌子,还和展昭打起来了。
从这开始,陆梨便断了线索。因为她那时正处于昏迷状态中,完全不知道风月楼里发生的事,只能静静地听他们叙述当时发生的事。
而包拯则反驳公孙策的说法,并说在那时黄乐就已经被凶手杀死了。
他们认定黑衣人就是黄乐的原因则是因为他的雁荡飞箭,可当时却没有一个人看过那个黑衣人的脸。
那么现在得到的结果便是,当时的黑衣人就是凶手。而黑衣人则假扮成黄乐,装作回来拿明理堂的金牌。但是他们都想错了,那个黑衣人反而是来故意留下这个牌子,好让他们怀疑黄乐,从而对他的畏罪自杀不会再表示疑问。
公孙策连连摇头。“不可能,当时我们大家都是一直在一起的,根本不会有人有机会假扮黑衣人。”
“不对。当时,有一个人从没有和黑衣人同时出现过。”包拯说得极缓,神色凝滞。
公孙策脸色一滞,不确信地望向包拯。“不,不会的。”
陆梨心里很慌,下意识揪住庞统的衣袖,死死攥紧。
庞统抬头看她,若有所思。
“其实真凶的身份,老板已经告诉我们了。”包拯一字一句,打在公孙策的心上,他薄唇微颤,眼神恍惚。
“老板告诉我们什么啦。”小蛮提问。
“这个答案其实是你告诉我的。昨天夜里,在河边,你用石头砌了几个字。”包拯定定地看着小蛮。
小蛮一时间只想起自己堆的两个字,忙反驳。“我不过就用石头堆了些东西,分开一份一份而已,其他就真的没什么了。”她有些紧张,不善地等着包拯,怪他揭底。
“就是这分开的一份一份。”包拯接上小蛮的话,随后又从自己怀中拿出那份被撕开的遗书。
其实黄乐在被凶手吊起来的时候还没有断气,而凶手认为他已死后,便将这份遗书放进了他的怀里。黄乐自知命不久矣,便拼着最后一口气将凶手的身份告诉他们。
话毕,包拯便将撕开的遗书一份一份的拼接起来。姐妹们纷纷上前,仍然看不出个所以然来。
而陆梨察觉一旁的公孙策脸色越来越难看,不自然地眼神闪烁。她的手攥着庞统衣袖的力道越来越重,庞统自然发觉,迟疑了片刻终将手覆上她的手背,似是宽慰。
陆梨知觉到冰凉的触感,低头一看,便对上了庞统神在在的眼神,焦躁的心顿时安宁下来,但仍有一丝恐惧残留。
大家没看出黄乐留下的信息,直到包拯将遗书一份份分离开来,解释着。
“这,是一个木字。”
大家仍然不明白,叽叽喳喳胡乱讨论。
“木字怎么啦。”
“是呀是呀,这又是什么意思。”
“和木头有关?”
陆梨原先安宁下来的心绪又开始不安起来,紧张地咽口水,明明她不是凶手,她却害怕知道真相了。
包拯的手指向木兰,平静道:“凶手就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