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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秦只 ...

  •   太过悲痛的林渊没有发现自己已经身在时间馆中。一缕灰色的丝线从他身上飘出,落在馆主手里。馆主轻揉丝线,一副百无聊赖的表情。揉搓片刻,似乎是腻了,将丝线扔进了毛线堆里。手指轻弹,僵在一旁的秦只被恢复了原状。

      恢复正常的秦只想起方才她要进入古镜之时,却被馆主定在原地的画面。她十分气恼地质问道:“你,你竟然用妖术把我定住!”

      又听见林渊的痛苦声,秦只这才发现他已经从古镜之中出来。她有些茫然地看着恢复成一面普通镜子的黄铜古镜,意识到赵羡鱼没能被救回来。

      三花猫看着痛哭的林渊,打了个哈欠觉得甚是没劲。苦逢春摸了摸自己的头顶,并没有长出一朵花来,也甚是苦恼,却只片刻苦恼便消散。秦只心中难受极了,她觉着,这时间馆里大概真的都是没有心的人。想毕又自嘲道,原本就是妖怪,哪来的心呢。

      秦只想说些什么安慰林渊,又发现自己什么都说不出口。外面的日头正烈,秦只只觉一股莫名而来的悲凉。

      时间馆终究也只是个做生意的地方。林渊浑浑噩噩走出时间馆,脸色比他刚来的时候还要难看。

      秦只没注意,馆主对苦逢春使了个眼色,苦逢春悄悄离开。再出现时,他手中已端来一杯清茶,和当初泼向林渊的一模一样。馆主还没接过,就被三花猫如法炮制,泼向秦只。它顺便还使了个眼色,鄙视馆主和苦逢春的婆婆妈妈。

      却见秦只并没有马上昏倒,黄铜古镜之中则是一片空白。

      馆主眼眸一暗,他一把抓住还没回过神来湿淋淋一身的秦只,举起她的手臂。

      “原来如此。”

      三花猫有些诧异地看着这个超出理解范围的画面,随后又急切道:“老妖怪,到底怎么回事,快说来听听。”

      秦只想要甩开馆主的手,却被他钳制得纹丝不动。她愤怒吼道:“早说过我没什么过去,也不需要回到过去。时间馆还要强行做生意么?”

      馆主面对秦只的怒吼不为所动,他轻挑眉头,嘴角浮起一丝意味不明的笑。“你可知道,你是什么?”

      “我是什么?我是......”

      秦只习惯性反驳,却突然说不出话来。她是什么?她不就是个普通人?可是,普通人怎么会没有记忆呢?

      秦只已不记得她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没有记忆的了。一年前?还是两年前?从来都是片段式的记忆,久而久之她也就不去计较了。

      过去的一年长短的碎片记忆里,秦只唯一记得的便是打麻将。好像打麻将这件事记得稍微要久一点。明白自己也许是个怪人,于是她混迹在江城的各个麻将圈子里,但跟其他人也不熟悉。

      一个月前认识了也爱打麻将的苦逢春。初入牌场的苦逢春甚至弄不清要摸几张,但凭借着一股热情,几个小时就从无知到了菜鸟水平。

      有爱管闲事的大妈见苦逢春这张瘦弱书生的脸,误以为这个少年是个读中学的小伙子。
      被他突然爆发的运气赢走了些钱之后,就有些不乐意了。

      “我说你个娃,不好好读书,学人家进什么麻将馆?去去去,钱拿出来回家去,不然告诉你家大人你可就没好果子吃。”

      同一个牌桌上的秦只很是不愤这大妈的话语,要赶人早干嘛去了?现在来说什么学生不该打麻将?脸上有些婴儿肥未褪去,略显年纪小的秦只刚刚混迹麻将馆时,也被许多大妈大爷这样说过。看着苦逢春可怜兮兮的模样,秦只心中生出一股正义,维护起他来。

      “小孩就不能打麻将了?麻将还是国粹呢。刚开始打牌的时候你怎么不说这些?”

      大妈被秦只几句话给说懵了,默默在心中诅咒这两人从此以后打牌不赢钱。苦逢春向秦只投来感动的眼神。

      也不知大妈的诅咒灵验还是苦逢春没了气运。桌上的情况急转直下,苦逢春将自己赢来的钱输光了不说,自己的一点点本钱也全送了出去。

      秦只没输没赢,大妈小赢了一把,得意洋洋地说道:“所以说小孩就别学人打麻将,看看,输光了吧。”

      苦逢春惨兮兮地翻出口袋里最后一个钢镚,沮丧道:“真的都没有了。”

      秦只拍拍苦逢春肩膀安慰道:“没事的,打麻将嘛,本来就有输有赢。”

      苦逢春将钢镚塞回口袋,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似的,“我不是在乎输赢。只是,没有钱,就不能打麻将了。”

      这话一出,秦只感觉找到了知己。她从不介意打大打小,甚至不在意筹码是不是钱。麻将的乐趣,就在于你来我往之中感受随机的乐趣。无奈所有的麻将馆都是要钱的,而且打得越大,人们越开心。大家都被绑架于金钱之上,忘记麻将原本的乐趣了。

      秦只豪迈地拿出三千块钱,直接拍在苦逢春面前。

      “继续打!姐姐借钱给你。”

      ***

      烟火气浓重的大厅之中,吵闹声此起彼伏。
      陈旧的空调软弱无力地送出自己最后一口气,咯吱一声罢工了。却无人在意。
      角落里不起眼的一桌。一双眼瞪得巨大,死死盯住牌桌上最后一张未知的麻将。这张,是她的牌。

      戴着一只杏色镯子的糯白手臂伸上前,将最后那张牌抓起。青葱嫩草时节的年纪,将秦只和周围一群褶子满脸的大叔大婶区分开来。秦只有些紧张的盲摸了这最后的海底牌,似乎这样,能带来一点好运气。她的嘴不自觉微张,牙齿轻咬在轻咬在下唇之上。摸了半晌,周围的人都有些不耐烦了。
      “不好意思,麻烦你们等等我。”秦只朝几人笑笑,清澈的眼神让人无法拒绝。明明是堪堪清秀的一张脸,随着她的微笑,却整个人都生动起来。

      左边的大叔不在意的点点头,右边的大婶有些不高兴。对面的老大爷看着这个貌似未成年的小姑娘,一个劲地在心中感慨世风日下。

      秦只放下最后这张麻将牌,面上却露出了一点喜色。又有些不放心地看了看钱包里最后的两百块。她拔下自己的一根睫毛,随即捂在手中,闭起了眼。

      “睫毛神仙,这张牌您一定要让我中啊!”

      轻呼一口气,睫毛歪歪扭扭飘向不知何方。旁边的两三个看客,对秦只的举动露出吃了只苍蝇的表情。秦只睁开眼,信心满满地翻开牌,却发现,手中是一张和她万字清一色完全不对路的二条。秦只满脸的信心化为乌有,只得将这只牌扔了出去。

      “胡了!”对面的老大爷激动地一推牌,碰碰胡加上海底,秦只要付给他一百块。

      还没等秦只将钱递到他面前,老大爷就摔倒在了地上。

      秦只赶紧上前扶起老大爷,只见老大爷双眼紧闭,竟是昏死了过去。周围的人远远避开,都是生怕惹上麻烦的模样。

      喧嚣的麻将馆突然静了不少。

      “喂,麻烦你们赶紧到四象区胡椒巷子来。长生茶楼对面的房子。”
      秦只挂完电话,有些焦急地看着地上的老大爷。她不明白该怎么采取急救措施,只得将老大爷周围的椅子拉开一些,让他周围的空间能大一点。

      “小姑娘,你就不要惹麻烦了。”站得远远的同桌大婶开口,似乎地上的老大爷得的是什么传染病。

      “就是就是。”另一个陌生大叔也同意地点点头。“这年头,保不准他家里人到时候医药费都要赖你头上。”

      “你…还是先走吧...毕竟是你打给他胡牌的。”沉默了半天的同桌大叔艰难地开口,面部表情甚是纠结。

      秦只却似突然反应过来,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嗯,确实是我的责任。等救护车来了,我会把爷爷送医院,再跟他的家人说明的。”

      围观的群众都有些无语。心中暗道,不听他们言,吃亏也就不怪他们了。

      僵持了许久,救护车终于赶到。麻将馆主人送瘟神一样送走了他们。秦只拿上自己的小包,跟着上了救护车。

      ***

      消毒药水充斥的医院不太好闻,秦只站在病室门外揉揉鼻子,不时给匆忙来回的医护人员让让路。

      病室里出来一个着西装的中年男人,面色有些阴沉地看着秦只,似乎已经了解了全部经过。

      秦只歉疚地看着中年男人,十分抱歉地说:“对不起,都是我的责任,我…”

      “让你进去。”

      秦只有些茫然。

      “我父亲让你进去。”中年男人只得再重复一遍。

      “哦。”秦只终于明白过来,赶紧往里走。

      床上的老大爷被拉回一条命,面上却还是毫无血色。

      秦只心中满满的负罪感,正欲开口。老大爷却挥挥手说:“你不用道歉。其实最后那张牌是万字的牌,阿国把它换成了二条。他没想到,居然是我胡了。”

      阿国便是跟他们同桌的大叔。秦只不在意地笑笑:“我知道的,我摸的时候就摸出来是万字了。”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秦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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