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第 8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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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连毫无攻击能力的虫子都怕的傀儡还能做什么？沈云逸这些天一直都在思考这个问题。
这也怕那也怕，又什么都不懂，要是他在初九身边的话，那么这一点点缺点是无所谓的，但要是有一天他不在了怎么办？
沈云逸觉得自己任重而道远。
算了，从最基本的开始吧。
“你站在这里。”沈云逸突然转过身，指了指脚下，“不准动。”
一直跟在他身后的玄墨急忙停下脚步，按沈云逸所说，站在了他指定的位置，身姿挺拔，笔直笔直的。
他们现在所在的地方，是瑶光殿殿后，练武场。
嘱咐好初九后，沈云逸将初九垂在身侧的右手牵起，拿在手里，静静摩挲了一阵。
玄墨不清楚这又是哪一出，只觉手心手背都被沈云逸手上的凉意浸透，刺啦啦的骨头都开始要哆嗦起来。
他得把手抽回来，玄墨想。
而就当玄墨出于天人交战时，沈云逸在玄墨准备动手的那一瞬间，恰好将他的手又放回了原位，然后，视线顺着玄墨的手，向上移动，直到两人四目相接。
玄墨：“……”
很好，现在全身上下的骨头都开始哆嗦了。
沈云逸盯了他一会儿，说：“初九，这么些天过去了，你的关节也应该活动开了，那么，你也该做一些你应该做的事了。”
他说这话的时候，与平时对初九的语气不太一样。如果说平时的语气里还带着一点暖意的话，现在他说的话，就像是三九天里的朔风，又冷又寒，刮得人脸上疼。
“我是你的主人，初九，懂了吗？”
此话一出，玄墨真的就当着沈云逸的面打了一个哆嗦。
沈云逸忽视掉初九的小动作，问到：“我是谁？”
面前的初九眨眨眼，双唇颤了颤，发出了一声气音。
什么声音都没有。
“我是谁？”沈云逸耐心的又将问题重复了一次。
这一次，初九没有给面子，连张嘴的动作都没有，极其无辜的回视沈云逸。
沈云逸：“……”
片刻之后，沈云逸冷笑道：“我倒要看看你到底什么时候才会开口讲话。”
闻言，知道沈云逸已经有点发怒，初九连忙张嘴，发出一声“呵”的气音。
沈云逸：“……”
见沈云逸的脸色越来越不好看，初九有些委屈，低下头，一副沮丧的样子，浑身散发出“我完了我完了嘤嘤嘤”的郁闷气息。
如果可以具现化的话，估计散发出的怨气能直接把站在一边的沈云逸给埋了。
沈云逸望着眼前的傀儡，实在忍不住，抽了抽嘴角。
他真是长见识了。
总觉得这个傀儡有猫腻。
“算了……等过段时间再说吧。”实在是败给初九，沈云逸摇摇头。
本来他就没报什么希望，这次带初九来这里也不过是为了教他刀术，让初九喊他“主人”什么的，暂且放放也不迟。
听到沈云逸这么说，正低头装沮丧的玄墨忍不住得意的眯眯眼。
想让我叫“主人”，呵呵。
老子堂堂青云宗大师兄，拿一天魂宗的人喊“主人”，估计修仙界的人知道了都要笑掉大牙。
这么些天来的接触，让玄墨也发现一个奇怪的事，那就是沈云逸对待这具身体的诡异态度。
几番试探下来，玄墨发现，沈云逸基本上不愿意强迫初九做他不愿意的事。
要知道傀儡对于傀儡师而言就是一个工具，能用就好，根本就没必要在乎工具心情如何，可沈云逸似乎却很在乎初九的所思所想，这真的是细思极恐。
难不成真的是沈云逸将自己夺了舍？
唉，也不知道青云宗那边发现了没有。
玄墨在沈云逸看不见的地方瘪瘪嘴，等抬起头来，他又是那个面无表情的初九。
“你既然是我傀儡，”在初九抬起头来后，沈云逸慢慢说道，“自然也得护我周全，今天，我教你刀术。”
玄墨：一个傀儡师来教一个剑修刀术哈哈哈……
“我先示范一遍。”话音刚落，沈云逸手中就多了一把古朴的刀。
不，那其实是一把似刀似剑的武器。
后退几步，沈云逸点点头，手腕一抖，他手中刀发出凛然寒光，涟漪着往四周扩散而去，沈云逸刀锋一转，顺势向前以雷霆万钧的气势劈去。
那把武器在沈云逸的手中灵活翻飞，大片大片的浮光幻影在玄墨眼前闪现；
沈云逸身形腾挪翻转，出手时的每一个招式干净利落，不拖泥带水，每一刀都气势澎湃，刀意森然。
等最后一招落下，沈云逸将刀收回，回头问到：“看清了吗？”
玄墨不答，愣在了原地。
见初九傻傻愣愣的站着，连瞳孔都是扩散状，沈云逸开始思考会不会是刚才的刀意不小心惊到了他身体内的蛊虫。
这个可能不是没有，但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那就有点麻烦了。
“初九？”走到还在发呆的初九面前，沈云逸立在他面前，将初九从头到尾打量一番，之后迅速出手扣住了初九的脉门。
其出手速度之快，让表面上在放空、实质上正在思考问题的玄墨根本就反应不及，眼睛都来不及捕捉沈云逸的手在空中划过的动作，甚至连肌肉反射性抽动都还未开始的时候，手腕上的脉门就已经被沈云逸四指按上了。
玄墨不禁出了一身冷汗。
这人，不论是身手还是智谋，只恐怕都在他之上，想要逃出去……
难于上青天。
对于玄墨的所思所想，沈云逸并不知道，估计他要是知道了，也就一声冷笑而已。
将灵力顺着脉门深入，在初九的体内游走了一圈，确定各处蛊虫都还正常后，沈云逸一直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松开扣着脉门的手，同时对着初九，若有所思起来：“怎么，被吓到了？”
初九犹犹豫豫的点了点头。
“哦？”沈云逸颇有兴趣的挑挑眉，“那你胆子可真小。”
初九：“……”
轻笑一声，沈云逸的眼神慢慢柔和下来：“算了，胆子小就胆子小吧，谁叫我是你的主人。”
玄墨：“……”
这深井冰还是个自恋狂？！
“不论怎么说，你先试一试吧。”沈云逸见初九又开始木着一张脸，顿觉无趣，便不再继续逗弄，空着的左手上法阵亮起，出现另一把与他右手上的武器相似的刀，递给初九：“拿着。”
都已经将刀柄几乎戳到胸膛了，初九也只好小心翼翼的照着沈云逸的方式，握住了刀柄。
说来也是奇怪，当握上刀柄后不久，玄墨就从身体深处察觉到一股熟悉的感觉，还未等他反应过来，他就自己将握刀的姿势调整成最适合自己的姿势，并且摆出了与沈云逸之前一模一样的起刀势。
等做好这一切，玄墨意识到自己干了什么后，一股冷意从尾椎直接蹿了上。
他总算明白了这具身体手上的硬茧是从哪里来的了。
站在一旁的沈云逸对于初九行云流水般的动作也感到惊讶，头一次在初九面前失了态：“怎么可能？！”
复而又醒悟过来，沈云逸暗漆漆的黑瞳突然迸发出精光，仿若溺水的人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初九：“……”
这样的沈云逸，对他而言，有点吓人。
在胸膛剧烈起伏了几下后，沈云逸按住自己的额头，嗤嗤笑了起来；
在初九即将炸毛之前，他立刻恢复正常的冰冷语调：“好了，没事了。”
并且后退几步，也摆出一个起刀势，解释道：“看样子你身体的记忆还在，既然如此，我也不从头开始教了，先让我看看，你能想起多少。”
说完，二话不说，就开始举刀朝着初九攻击起来。
待沈云逸的刀锋劈过来，玄墨直觉告诉他，沈云逸在来真的。
狼狈用手中的刀格挡了几下沈云逸的刀，玄墨迅速向后跳去，拉开距离，脑海里也开始疯狂计算沈云逸接下来的刀势。
刚刚那几下完全凭的是身体留下的本能，而他现在又用不了青云宗的剑法，所以，他该怎么办？
“别走神。”
“铿——”刀刃相接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玄墨与沈云逸面对面，并且用力将刀刃向下压去，虽然他的虎口有些发麻。
说真的，沈云逸的刀法在玄墨看来，讲究的是“快狠准”，其速度是制胜的关键；而碰上以速度取胜的，想要赢的话，就只能比他更快。
咬咬牙，玄墨错开身，借着沈云逸的力道又是一个翻身向后翻去，拉开距离，然而这一次就没有迟疑了，学着之前沈云逸冲刺时的招式，对着沈云逸三招连杀；
其动作流畅，灵力自然而然顺着刀势连绵斩出，同玄墨一起斩向沈云逸。
望向眼前的幻影，沈云逸眯了眯眼睛，将刀尖朝向冲过来的初九。
当第一道幻影离刀尖只有一寸时，沈云逸身形微动，原地只剩下一道残影。
初九瞳孔骤缩，便见那道黑影在三道先后而出的灵力斩中穿行而过，紧接着自己肚子一痛，直接飞了出去。
“唔。”在空中划出一条弧线，落地时后背撞在石砖上，初九忍不住痛哼一声，握住刀的手也松了开来，那把刀也随即掉落在他身边。
沈云逸慢慢将脚收回，点点头，点评道：“还不错。”
然后继续在外人看来“惨绝人寰”、在自己看来“一切正常”的教导。
玄墨当然是敢怒不敢言。
接下来的几天，不论玄墨多么努力，哪怕是偷偷将青云宗的剑法融入了刀术之中，他依旧是被沈云逸单方面的吊打。
妈的变态。
他堂堂一个修习多年的剑修竟然还打不过一个傀儡师，玄墨表示自己的心灵受到了巨大的打击。
当再一次被沈云逸踹飞的时候，玄墨一气之下打定主意不起来了，徒留一颗黑溜溜的后脑勺给沈云逸，趴在地上任沈云逸怎样用刀背拍就是不给他一点反应。
蹲在初九身边的沈云逸见初九没有反应，有些摸不着头脑，还在戳。
每次踹初九的时候，他都是用的巧劲，绝对是没有伤到初九的内脏的，可初九为什么不愿起来呢？
情商从来为零的沈云逸，凝视着眼前的“死尸”，放弃了挣扎，单手撑着自己的下巴，陷入了思考。
就在沈云逸思考的时候，玄墨偷偷抬眼瞄了沈云逸一眼。他倒要看看这个傀儡师会拿他怎么样。
呵。
“原来如此。”沈云逸这时候恰巧也思考完毕，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
用陆宣清的话来说，现在赖在地上不动的初九，不就是正在撒娇吗？
这样想着，沈云逸也就没有生气，也并不想用命令强制初九起来了，反而伸手摸摸初九的头发，温柔说到：“不错。”
自家傀儡现在这个时候应该已经接纳他了。
心中倍感安慰。
玄墨感受到自己的头发正在某人魔掌之下蹂/躏，一脸懵逼：发、发生了什么？
这“不错”又是指的什么？
这变脸的速度也太快了点把？
沈云逸的脑回路……
“这几天也的确是累到了初九了。”沈云逸说，“初九是要休息吧？”
玄墨：“……”
是倒是，但是总觉得有什么惊悚的东西要发生。
“那就好好休息吧。”
沈云逸话音刚落，玄墨就感到眼前一阵天旋地转，然后胃部又受到了一次重击：“唔。”
等眼前的景物不再变化之时，他惊讶的发现自己被沈云逸扛在了肩膀上。
玄墨：“……”
震惊之中，根本就没动的玄墨：谁能告诉他发生了什么？
师尊，说好的天魂宗的人都是弱鸡呢？
说好的傀儡师都弱不禁风，手不能提，肩不能挑呢？
这个扛着他、走路都不带喘的人是谁啊啊啊啊？！！！
沈云逸当然什么都不知道，他唯一能感受到的就是初九在被他扛上肩后老实的不行，一直被他扛回了暗室都没挣扎一下。
走到初九出生的那个附室里，沈云逸将初九“啪”的一声放倒在石床上。
玄墨：头、头疼。
沈云逸望着坐起来的初九，根本没意识到刚刚他带给初九的伤害，还慢条斯理地朝初九说：“先在此休息一下，等会儿领你看样东西。”
初九木着张脸，不甘不愿地点点头。
见初九答应了，沈云逸也满意了，走到一边的药柜里，抽出几个的小抽屉，放到一旁的托盘上，又拿出一个精致的天平，回身的时候，不经意间看见初九正望着他，两人遥遥对视。
“你感兴趣吗？”沈云逸挑眉。
初九没点头，也没摇头，默默收回视线，盯着自己的脚尖。
为什么这间附室有药柜，这还要从初九苏醒之前说起。
作为破军长老，沈云逸的职责除了研究蛊虫符印外，有时还会帮忙廉贞长老治疗疑难杂症；
为了方便时刻观察初九身体的变化，沈云逸在不久后就将一部分药柜搬到了这间附室里面，药柜里盛放的，都是一些常用药粉，分门别类的按标签摆好，要用的话，根据计量匹配就好。
在询问初九后没有得到初九的回应，沈云逸也习以为常，自顾自的将天平放到托盘上，再把托盘端到石床上。
玄墨偏头，拿手碰了碰那个黄金做的小天平。
“不同的药粉经过精确的剂量后，再进行调配，就能得到成药。”见玄墨对于天平很感兴趣，沈云逸适时解释。
精致的小天平在初九的手指下，向右侧倾斜，玄墨见状，连忙收回了自己的手指，天平也在不久后恢复了平衡。
玄墨觉得有些无聊，便将视线移向了托盘之中，一低头，就看见了托盘中的砝码盒和各式药粉。
其中，竟然有麻骨。
麻骨，一般用于活血化瘀的灵药之中，起到减轻疼痛的作用，但是如果一个人吸入大量的麻骨的话，轻者，全身麻醉，陷入昏迷，重者，甚至会因为体内器脏衰竭而死于窒息。
满满一药盒，应该够了。
玄墨又抬起头，定定的望着沈云逸。
见初九又抬起头来，沈云逸眼神柔和下来：“我配药给你看。”
说完后，施施然蹲下身，一点都不在乎这是纡尊降贵、不符身份，就在初九面前调配起来。
沈云逸在做这件事的时候，玄墨一直都坐在一旁，默默注视着沈云逸，他的每一个动作，每一个表情，哪怕只是一丝细微的变化都被玄墨收入眼底。
玄墨不得不承认，沈云逸配药的整个过程都精确到了极点，他的大脑似乎有着超乎寻常的控制能力，每块肌肉都适可而止，甚至将舀药粉出来的时候，都没有多少洒落出来。
或者换言之，沈云逸看起来不像是真人，更像是一具安装好程序的机器人。
这样的人，最可怕。
玄墨想。
他们一般都拥有极强的自控能力与逻辑思维能力，但是也同时拥有可怕的缺陷：因为理智强过情感，所以，他们无法产生情感共鸣。
所以，按照沈云逸的思路的话，一旦他发现自己做的傀儡的芯子里是个人，他应该会毫不犹豫的将傀儡毁掉。
作者有话说第8章 第 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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