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世缠绵[水月洞天]》赵不渝

24、休妻定局

　　午夜。
　　月光透过窗户照进来，和即将燃尽的蜡烛共同照亮房内。

　　天雪身上裂开的细口完全愈合，完成任务的蟒蛇慢吞吞地从窗户滑出去。
　　豆豆帮天雪洗尽身上的血迹，换上干净衣裙。

　　门外站着天奇和龙博、童战、童心三兄弟。

　　童心说：“大哥，天行长老在水月洞天的结界外找到隐修，尹仲抓他是让他解开结界。”
　　龙博问：“隐修伤情如何？”

　　“他没事，月牙在照顾他，就是怒吼让他有点耳鸣。”
　　“童心，等会儿我们合力给天雪注入内力 ，看她能不能好起来。”

　　刚说完，豆豆开门，几人迎上去。
　　童战急切地冲进卧房，天雪干净完好地躺在床上，童战握住她带着凉意的手，轻轻攥在手心。

　　其他人跟在他身后。
　　天奇趴在床边，看天雪恢复容貌，打量她美丽的容颜，嘴角勾起笑容，眼角却有泪水滑落，哽咽着：“我家天雪真好看。”

　　童战起身，对龙博说：“大哥，我们一起。”
　　龙博摆头：“童战，我和童心就够了，你别忘了自己身体还没完全恢复。”
　　童战不愿：“我想救天雪。”

　　龙博拍拍他的肩膀，慎重道：“相信我和童心。”
　　童战扶起天雪，将她带到椅子上靠坐。

　　豆豆拉着童战和天奇退到角落。

　　龙博和童心一左一右，同时向昏迷不醒的天雪灌输大量真气，真气在天雪体内窜走，经脉被激活，天雪渐渐苏醒。

　　龙博童心停手，和豆豆、天奇出去。
　　童战拔腿欺身到天雪跟前，靠在椅子上的天雪缓缓睁眼，眼前浮现一个模糊的身影，这身影尽管模糊，却有一双亮晶晶的眼睛注视着她。

　　童战嘴角挂着抑制不住的笑，压低声音唤道：“天雪，天雪你醒啦。”
　　声声入耳。
　　天雪意识迷蒙中，幽幽听到热切期盼的喊声，从面前越来越清晰的人口中发出。

　　天雪微微一笑。
　　看她有反应，童战欣喜，紧握天雪的手。天雪终于看清眼前人，回握住童战激动的双手，嘴唇微启：“童战。”

　　“是我，是我！”
　　“童战。”天雪又轻柔地唤了声。
　　童战撒开手，捧起天雪逐渐有气色的脸，脸上有灿烂的笑：“欸，我在，我是童战。”
　　天雪伸出手，搭在他弯下的腰上。
　　童战顺势抱起天雪，将她放回床上，体贴地为她盖上被子，童战放下床帘，刚转身，天雪伸出手捉住了他的衣角。

　　童战顿步。
　　静谧的房内，天雪的声音隔着床帘钻进童战耳朵：“童战，你们费心了。”
　　童战抿了下嘴：“你要报答吗？”
　　“嗯？”天雪没想到他会这么说。

　　童战鼓了鼓劲，转过身，撩起床帘，俯身亲了亲天雪的额头。
　　面对突如其来的逼近，天雪缩了缩。
　　童战帮她掖好被子。
　　天雪提醒：“你出去的时候帮我熄一下蜡烛。”

　　童战一笑：“熄蜡烛也要报答。”
　　开始不讲理了。
　　天雪翘起嘴：“然后呢？”
　　“嗯，除了吹蜡烛，还有关门。”
　　“所以，我还要报答你两次？”天雪认真地盯着胡说乱说的童战。
　　童战一脸笑意：“啊，怎么嘛。”
　　真是淘气。
　　天雪被逗笑，干脆从被子下伸出手，挂在童战脖子上。
　　童战顺势低头，两人额头相抵，呼吸交融。
　　童战视线下移，落在天雪湿润的唇瓣上。目光再也无法移开，童战喉咙一紧，双唇紧贴天雪的嘴唇。

　　天雪一愣。
　　童战拥住天雪，急切又生疏地拥吻。

　　良久。
　　天雪咳出声，童战才难舍难分地挺起身，蜡烛火苗映在天雪泛起红晕的脸上，童战反应过来，自责地挠了挠后脑勺：“哦，天雪你，累不累？”

　　都快喘不上气了，能不累吗？
　　天雪没回答，只是看着他。

　　童战再给她掖被子，说：“对不起呀，我，我下次——”
　　天雪打断：“下次怎么？”
　　童战掀起床帘，避在一边，隔着床帘，贼溜溜地回：“下次我还敢！”

　　天雪笑出声。
　　童战去灭了蜡烛，房间瞬间暗下，他又摸黑打开房门，关门前对着天雪的方向说：“晚安啦。”
　　天雪的声音传来：“晚安。”
　　童战关上门，乐陶陶地转过身，差点被杵在门外还没走的几人吓出病来。

　　“还没走？”
　　“晚安啦。”豆豆模仿童战关门时的语气，“晚安啦我的天雪。”
　　“大哥，你看豆豆！”童战找龙博告状。
　　龙博护豆豆，无奈摊手。

　　天奇胳膊架在童战肩头，想到养了二十几年的妹妹落到旁人手里，莫名其妙窜出一股怨气，耸了下童战，威胁道：“童战，对我妹妹好点，要不然我不会放过你！”

　　天奇搭童战的肩，童战也抬起胳膊搭在天奇肩膀上，郑重其事：“放心吧，我会对天雪很好的。”

　　“我提醒你，你要娶天雪得上御剑山庄提亲，三书六礼一样都不能少！我的阿妹，不能随随便便嫁人，不能让她受委屈！”

　　童战眉头一皱，站住脚，犹犹豫豫：“哦，天奇，三书六礼是不是要花很多钱？”
　　天奇顿时来气：“你什么意思，你不想？”

　　“不是啦，水月洞天才开始用钱一年，我攒的钱还……你放心，我绝对不会让天雪受委屈的。”
　　“攒够了才能娶我妹妹！”

　　——

　　尹仲逃出水月洞天，即便他沦为凡人之躯，也不代表心有邪念的他不会继续作恶。

　　童镇用灵镜查找尹仲，却因尹仲曾与灵镜存在交融过，尹仲不愿被灵镜追踪，灵镜无可奈何。

　　豆豆吐槽：“灵镜到底是童氏一族还是尹仲的呀。封印尹仲时老是显尹仲龇牙咧嘴的鬼样吓唬人，这会儿要让它显像它又不显！”

　　童镇只得命三个儿子出去找到尹仲，不让他害人。
　　正好天奇要回御剑山庄解决和赵云的事，天雪担心哥哥吃亏，一行人一同出行。

　　天雪和天奇刚回庄，小莲就告诉天雪巫弘离开前怀疑向远的病或许和赵云胡乱吃转胎药有关。
　　这事童心早已告知，天雪心中有数。

　　正巧今日龙婆和韩霸天来看望向远，见天雪回庄，龙婆握住天雪的手，瞧她面色苍白，满眼担忧：“天雪啊，你还好吗？”

　　“婆婆不用担心我。”天雪改问，“赵云最近有什么动静？”
　　“她让司徒振为她办事，我担心她想夺天奇的权。”没看到天奇，龙婆问，“天奇没一起回来吗？”

　　天雪面色难看，吐口气：“婆婆，韩大叔，你们是赵云的父母，事到如今不能瞒着你们。”
　　龙婆心中有数。
　　韩霸天一听，急道：“小云做了什么？”

　　天雪侧身，领头往天奇和赵云的卧房走。
　　三人来到房外。

　　房内的天奇正在和赵云摊牌。

　　天奇愤怒地掐住赵云的脖子，赵云青筋爆裂，呼吸困难，眼看一口气快接不上，却没动手推开天奇。

　　“赵云！一年前是你在水月洞天将我爹和天雪推下地狱岩！是你害死我爹，害天雪日日受折磨！”

　　赵云哪里说得出话，一双眼睛定定地注视着怒火中烧的天奇，就这么盯着他，仿佛他的怒气都与她无关，不会影响到她一分一毫。

　　天奇受不了她云淡风轻的眼神。
　　一个作恶多端，害死尹浩，害天雪中毒，害向远有疾的人怎会在生死一线的危机时刻还一副“与我无关”的样子。

　　天奇的怒意仿佛一拳打在软绵绵的棉花上，一股无力感袭遍全身。
　　他颓然地松开手，看向赵云。
　　她只是用手摸了摸被箍出红印的脖子，能够自由呼吸后平稳呼吸，淡定的模样不像被质问是否杀人害人，像被人随口问了一句“今天吃什么”的轻松。

　　眼前人哪里是枕边人，分明是恶魔。
　　在身边的恶魔。

　　天奇指着掸衣袖的赵云，近乎疯狂地咆哮：“你为什么不说话？人命对你来说如草芥吗？”

　　“你想让我回答什么？尹天奇？你妹妹没有失忆，她告诉你当年在水月洞天的经过，你相信了，你来质问我，你想得到什么样的答案？你想让我忏悔，给你爹和你妹妹道歉？你做梦吧，我死都不会道歉。”

　　“道歉，你以为我仅仅需要你的道歉吗？”天奇疯了一般在房内转悠，霍地指向赵云，“若不是看在向远还需要你的血，我早让你下地狱了！”

　　“原来你想让我死。”赵云有几息愤怒，她马上稳定情绪，勾起笑容，“尹天奇，有没有可能，你会比我先死！”

　　“什么！”

　　天奇还未反应过来，赵云已经起了歹意。
　　两人的功夫都不算上乘，赵云甩出软钢丝招招致命，天奇却顾及向远还需要赵云，不敢下杀人。

　　好在天雪和龙婆破门而入。
　　龙婆腾空飞脚踹开赵云，赵云闪退几步，稳住下盘，抛出软钢丝，龙婆下腰，连翻几个旋子，轻松避开。
　　天雪搂住不断颤抖的天奇，带着他躲在一角。

　　软钢丝怎么都击不中龙婆，赵云干脆收起武器，拳拳逼近。
　　龙婆飞身一跃，连翻踢腿，赵云无力抗击，连连退步。
　　龙婆落地，趁机逼近，掌中蕴出真气，手掌向前一推，赵云被内力激得当场口吐鲜血，跌倒在地。

　　龙婆收手。
　　韩霸天却不知从何处找来鸡毛掸子，朝跌坐在地表情却不服气的赵云一顿劈头盖脸地痛击，韩霸天气得快吐血，手上毫不留情：“我养你二十几年，我让你杀人，我让你害人！飞仙门只拿钱办事，可没让你拿钱杀人！”

　　天雪以前不愿让豆豆知道是赵云害的自己，眼下告诉韩霸天，实数到了最后一刻，无法再隐瞒了。

　　赵云一声不吭，房内只有鸡毛掸子打在衣服上的啪啪声。

　　响亮的一声“啪”后，鸡毛掸子断了。
　　韩霸天扔掉鸡毛掸子，眼中蕴着复杂的泪水，走到天雪和天奇面前，想他混迹多年，什么世面没见过，而今却不敢看两兄妹的脸。

　　踌躇半晌，韩霸天说：“是我教女无方，任凭你们处置，我不会求情。”
　　龙婆搀住韩霸天。

　　天雪道：“韩大叔，与你无关。”
　　天雪走到门外，高喊：“铁风！”
　　铁风领命前来。
　　天雪吩咐：“捉拿害死老庄主的凶手赵云，将她关进地牢，由你亲自看管！”
　　听到赵云害尹浩，铁风怒气缠身，当即抱拳：“铁风领命！”

　　铁风押走赵云。
　　天雪回头牵起天奇的手，带他到门外。
　　至此，天奇才感到能畅快呼吸，他见天雪自如地安排庄内事宜，想自己确实不是当庄主的料，说道：“天雪，你来当庄主吧。”

　　天雪频频摇头。
　　天奇：“为何？”
　　龙婆抢答：“童战是水月洞天的继任族长，天雪若是当了庄主，怎么嫁给童战啊。她呀，是水月洞天的媳妇，自然不能长期留在娘家了。”

　　天奇垂下头：“可是我当不好。”
　　天雪安慰道：“你才当了一年怎么就当不好了？与其另寻他人，不如好好努力。哥，你上次才说要承担，不能遇到挫折就换人吧。”

　　“有道理，我不能轻易放弃。”天奇舒口气，活动活动筋骨，对三人说，“我要去写休书了。”
　　“嗯。”天雪目送天奇走远。

　　——

　　另一边，龙博等人来到金剑门。
　　天奇找赵云摊牌，赵云势必会反击，哪怕她本人被关押，听从她指挥的司徒振和已经被她收入麾下的小门小派未必会乖乖就范。

　　天仇看着童家兄弟，说道：“放心吧，被司徒振搅黄的帮派我都派人密切关注，他们有动静我的人手够应付。”

　　龙博：“只要不引起江湖纷乱就好。”
　　豆豆跟着点头。

　　童战又说：“天仇，你还要派人打探尹仲的下落。”
　　天仇应声：“我会的。”

　　童心分析道：“尹仲这些年的精神支柱无非是御剑山庄，我认为他会主动回来。”
　　龙博：“以前是他暗中掌管五百年的御剑山庄，如今多了月牙。”

　　和天仇交代完，童战说道：“大哥，我们去御剑山庄吧。”
　　天雪在御剑山庄，童战自是要去。
　　龙婆和韩霸天时常在御剑山庄，豆豆和龙博也该去。
　　至于童心——
　　他对童战说：“二哥，我留在金剑门，看是否有需要。”
　　童战不知他的心思，点头同意。

　　待他们一走，童心到别院找到和同伴习武的小刀。
　　小刀幼年入江湖，武功资质平平，没办法成为一代大侠，只能做些端茶倒水的活。
　　小刀想在武功上有所精进，练得格外认真。

　　倒是同伴被抄着手，闲适地倚在墙边的童心吸引，小声交谈：“我记得他，他是童心，我怎么感觉他变样了？”
　　另一个同伴歪过脑袋，遥遥望一眼：“咦，童心长大了吗？”

　　“他在看谁啊？”
　　“应该不是我们吧。”

　　“哇，他是在看小刀。”
　　“小刀，你别练啦，你看那边站着的是不是童心，他在看你。”

　　即便是同伴无心的言语，小刀还是不自然脸红。
　　她停下动作，顺着同伴的指引远远望去。

　　恢复正常心智的童心相比起以往孩童心理，不仅多了份成熟，更生出男人魅力。
　　只是远看，小刀都不敢多一眼，迅速收回目光。

　　小刀收起短刀，决定结束今日练功。
　　童心走过来。

　　“你是童心啊？你成熟好多，你是来找小刀的吧？”
　　“是啊。”

　　“那我们不打扰你们啦，我们走啦。”
　　“再见。”

　　同伴无情抛弃小刀，小刀尴尬不已。
　　童心主动说：“你在练刀？”
　　“嗯。”
　　“我可以教你。”
　　“你，你用刀吗？”小刀问。
　　童心捡起小刀收到一旁的两柄短刀，在手里掂了掂，对上小刀疑惑的眼，笑着说：“我不用刀，我只是，喜欢刀。”

　　小刀不解：“我没听你说喜欢刀。”
　　童心目光灼灼地凝视着小刀，小刀别扭地转移视线，埋头盯着童心手里的刀。
　　却听童心补充：“我喜欢的是小刀的刀。”
　　听闻的小刀感到周身弥漫起一股热气，蒸得她满脸通红，连耳根都红透了。

　　这些被童心看在眼里。
　　他把刀递给小刀，垂头凑近说：“想不想学？”
　　小刀脑子一片混乱，根本没法思考，顺势接过短刀，想也没想地答：“想学。”

　　童心退身：“那你抬起头，看我示范。”
　　“哦。”
　　嘴上应答，小刀却迟迟没抬头，她的脸依旧烫。
　　童心轻声：“小刀。”
　　“嗯。”
　　“小刀，看我示范。”
　　几次过后，小刀抬起头，专注童心教学。

　　老二老三还挺会的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