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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谈话第二十七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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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来啦。
要吃什么你自己点,你自己付钱。
这几天钱花太多了。
好了,话不多说,继续讲吧。
那天晚上我被梦魇缠身,好几次都在梦中惊醒,身上都是冷汗。
好几个噩梦中,我只记得一个。
梦中的雏田躲在木桩后,和我说着话,我听着,笑着。
渐渐的,木桩上沾了血,被血染透,溶化在地成了血块,雏田早已不见。
音忍钻入视线,对我大声笑着,他手中的苦无刺穿我的喉咙,血喷涌而出,溅得座位席上都是。
我被惊醒,五脏六腑似被绞在一起,难以呼吸。
身上被汗水浸湿,现在是早上五点多。
我想去浴室冲个澡,下床时却一个踉跄,摔在地上,我想爬起,可是颤抖的身体不允许我这么做。
我趴在地板上哭了,小声抽噎。
我已经不清楚自己在为什么而哭。
雏田的事情,妈妈的事情,村子遭受攻击的事情,还是我差点就被杀死的事情……
每一件都是如此的令人难受,每一件都是尖锐的刺,刺遍全身,逼着人忍着痛把一根一根刺拔下,疼痛过去,身体落下了伤疤,过一段时间又会再次被揭开,流血、化脓、溃烂,最后这些东西遍布全身,人不再是原本的人。
真是恶心。
我开始干呕。
肚子里装满了一切的恶心的事情,却怎么也吐不出去,随时间过去,慢慢消化,成为了身体的一部分。
太恶心了。
我躺在地板上,身上的汗水已经干透了,身体不再颤抖。
疲惫忽然袭遍全身,我并不想动。
这样会感冒吧,脑子里忽然冒出一个念头。
我惊讶自己现在会在意身体的健康问题,可这又是再正常不过的想法。
我打了一个小喷嚏,全身抖了个激灵。
这个激灵像是把大脑打开似的,让我意识到一件事,一件很简单的事情——我还健健康康地活着。
想到这,手臂上的伤开始发痒。
我看了眼时间,八点多了,该收拾收拾,去医院看望病人了。
我买了花和水果,去看老爸时,他醒来很久了,正在和对床的人聊天。
他这么精神我也放心了。
“响子!”他露出了笑容,眉眼间的皱纹都是愉悦的。
“嗯。”我给他一个苹果,“什么时候可以出院?”
“后天就可以了。”他接过苹果,熟练地拿出水果刀削皮,“听卡卡西前辈说,你昨天接了A级任务。”
“嗯。”
“很累吧。”
他坐在床头,不紧不慢地削着,红色的果皮一圈一圈地落入垃圾桶,白皙的果肉显露出来,就如同某些事情。
“还好吧。”我盯着苹果,“早晚都要经历的。”
他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果肉在空气中被氧化,一些地方变成了浅褐色。
沉默开始蔓延。
抑制蔓延的是对床的病人。
他看我们看了好一会儿,笑呵呵地说,“你有个懂事的女儿呢。”
“是啊。”老爸咬了一口苹果,又转头对我说:“辛苦你了。”
“你也是,辛苦了。”我说着,微微弯起嘴角,“这苹果很酸吧。”
“我喜欢吃酸的。”
“也是啊。”
离开病房我去找了雏田,她仍旧昏迷,牙坐在床边守着她。
“她什么时候能醒?”
“过几天就能醒了。”牙揉着赤丸,没什么精神,“我听说你昨天接了A级任务……”
“是啊,厉害吧。”我故作骄傲,笑了一下。
“你可真是……”他也笑了一声,短促的笑声似有似无,很快,他就收敛了表情,手慢慢地抚着赤丸的背部。
他的一举一动我尽收眼底,我咬住嘴唇,“三代大人他走了。”
牙重重地吸了一口气,赤丸趴在牙的腿上睡着了,“……我今早听说了。”
“这样啊……”
窗口吹来了风,也带进了阳光,几束金色的光爬了进来,停留在雏田的脸上,双眼闭合的少女什么都感觉不到,任由其笼罩。
她真漂亮,如果脸色红润些更美了。
我关上了窗户,拉上了一面的窗帘,这样雏田能休息好吧。
“阿响……”牙盯着我的一举一动,“你是不是……”
我眯起眼,笑道:“什么?”
“你对雏田——”
“闭嘴!”我没有犹豫喊了出来。
赤丸抖了一下,摔在地上,牙瞪大眼,好一会才反应过来,“你怎么了?我只是想说,你对雏田很关心。”
“不,没什么。”我也意识到自己情绪不对,忽然有点累,也对,昨晚一直都没睡好,“对不起,我太累了,我先走了。”
没理会牙的回答,我拎起水果篮快步离开那个自己造成的尴尬氛围。
在走廊上走一会,心也渐渐平稳下来,思索一下,去三楼找了并足老师。
刚进去就撞见护士给他换绷带,他背后的伤真的是触目惊心。
床头柜上摆了水果和花,有人来看望过了。
“平川?”换完绷带,他也调整好姿势躺在床上。
“伤还好吗?”
“还行吧,半个月就可以出院了。”
“平川。”并足老师侧头看我,“昨天感觉怎么样?”
我莞尔,取出水果篮里的苹果,红彤彤的外表激发人的食欲,“昨天的一天,抵一个月的训练量了……”在生死关头,速度达到了我的极限。
“平川,你现在是为了什么而去训练?”
把苹果放在床头柜上,答案显而易见,“为了活下去。”
如果不活到八十岁的话,我可没脸见妈妈啊。
我得活下去。
必须活下去。
一声似有似无的轻叹拉回我的思绪,并足老师望着面前洁白的墙壁,上面不知何时沾染了些许污渍,也许是昨天,也许是很久以前。
总之,这污渍是洗不掉了。
“明天……是三代的葬礼吧……”他眼皮一颤,“葬礼过后,休息几天,再开始训练吧。”
“好。”
我把剩下的水果放到了鸣人和佐助的病房,他们没醒。
小樱一大早就来了,她的伤也好的差不多了,和井野守在床边,很是担忧。
我稍微和她们聊了几句,就一个人逛到了医院大厅。
大厅前面有一个很大的钟,现在是十一点。
该吃午饭了。
我没有吃早餐,可现在也没有胃口。
必须得吃饭才行。
我漫无目的地在街上走着,不知不觉走到了竞技场周围。
这里人很多,都在修建房子。
其中也有几个没受伤的下忍。
今天并不热,可他们身上还是布满了汗水。
“平川!”是佐藤。
他推着小推车,上面是一口大锅,我走进一看,里面是热腾腾的炒饭。
佐藤对他们招招手,“大家——过来吃午饭吧!”
我这才发现,木村也是帮忙的一个下忍。
我就这么莫名其妙地被佐藤拉进去帮忙,在一旁给他们分午饭,又去帮忙煮汤,分汤。
佐藤和他们混得很熟,时不时和他们说几句话逗他们开心,真是个讨喜的孩子。
我在一旁坐着,帮他们清点木材数量。
微风徐徐,匠人用锤子修筑的声音有规律地响着,一下一下,敲击着心脏,有什么东西被修补了。
不知不觉,太阳也落在了山头。
有几朵乌云压着夕阳,山头另一边的天由绛紫变成了墨黑。
“平川!”佐藤扔给我一个饭团,“真没想到你会自愿来当后勤。”
“啊。”我看着手中的饭团,说实话,有些饿了。
“没问题吧?”他看着前面,那边正是修补到一半的房屋,还有几个缺口。
“嗯,谢谢。”我知道他是在问昨天的事情,笑着说:“我现在都在这里了,当然没事了。”
“嗯,那就太好啦!”佐藤露出灿烂的笑容,“有时间就来帮忙吧!”
“不训练很开心?”木村把手里的包递给佐藤,他看了眼远处黑压压的云,“早点回去吧,快要下雨了。”
“这几天不用训练了,并足老师让我们休息。”我接过木村给的伞,“谢谢。”
木村没有多说什么,他走过我身旁,轻拍我的背,算是安慰或者鼓励,亦或者是同情。
我无奈地对他笑笑,视线不由得转到他身后的房屋,再过几天,这些屋子就会修好的吧,虽然无法恢复原样了。
这样也好吧。
我咬一口饭团,是梅子饭团,真酸。
太酸了。
回家的路上下雨了。
撑着伞,我身上还是被淋了一些。
家里空无一人,我早早就躺床上了。
并不能马上入睡,躺了很久,到了半夜,我还是清醒着。
雨滴拍打窗户的声音愈来愈大,也愈来愈急促。
看了眼床头柜上的照片,妈妈温柔地笑着。
我深深地呼出一口气,想哭,又哭不出。
妈妈,我会拼命活下去的。
这样想着,我终于入睡了,但被噩梦叫醒了。
四点多,窗外还在下雨,哗哗声盖过了一切。
我又睡不着,起来整理了屋子,又做了好几份早餐。
到医院时已经六点多了,雏田还是没有醒。
把早餐分给老爸和对床的病人,又给并足老师一份,留了两份准备给佐助和鸣人。
然而到病房时,只有佐助。
“鸣人呢?”我给他一份早餐。
“听说今天是三代大人的葬礼后,那笨蛋就出去了……”
我看了眼窗外的大雨,“出去了?”
佐助没有理我,他似乎在想着什么,面色严肃。
鸣人会去哪里,我也猜到了。
闲着无聊,我还是去慰灵碑找他了。
鸣人站在雨中,任由雨水冲刷着。他平时金色刺刺的头发,被雨水打得贴在脸上,脸上还贴着药膏。
我没有喊他,把手中的伞往他那边撑了撑,我这才注意到,他和我差不多高了,就要高过我了。
慰灵碑上又多出好几个名字,最后一个是三代的名字。
而妈妈的名字已经不能一眼望见了,还得找一找。
现在妈妈的名字没有以前看得那么刺眼了。
我想,是因为我知道了一些关于妈妈的事情吧。
“为什么大家都会离开呢……”鸣人嘴里呢喃着,他不是在问我。
“惠子阿姨也是,为什么会离开呢……”他低着头,发根上的雨水顺着脸滴落在地上。
“人总会死的,妈妈是这么说的。”我说着,似乎妈妈抱着我对说这句话时,是在昨日,“妈妈她说,她这一生过得很快乐……她一点也不后悔……”
我想妈妈当时的不后悔,也指自己身体的事情吧……
妈妈对老爸说——“不要恨木叶。”
有些模糊的东西渐渐清晰起来。
我稍微有些理解了,“我想三代大人也是这样的吧……”
“什么?”
“三代大人和妈妈,他们真的……”我苦笑,“他们真的,很喜欢木叶。”
“我也很喜欢木叶的说。”鸣人陷入了回忆,湛蓝的眸子亮起来,“因为这里有重要的人。”
我说不出话,连“是啊。”这样简单的话语都说不出。
因为我——不喜欢这个村子。
雨越下越大,盖住了心底的阴郁。
三代的葬礼开始了,我换上丧服,没受重伤的忍者都来了。
我旁边站着佐藤和木村,他们两个比我还要伤感。
佐藤哭了,我也不懂他为什么会哭,也不懂他因什么而哭。
木村眼里的敬重要溢出来了,他发自内心敬佩三代。
我忽然觉得自己格格不入,站在这其中很不自在。
那一刻,我仿佛就是个异类。
对于三代大人去世,我担心的就仅仅只有“木叶是否还安全”这件事。
雨还在下着,雨水打在身上,我并不觉得痛,只有我一个人这么觉得。
这样也好。
葬礼结束后,雨停了。
我回家换了身衣服,老爸也出院了,明天就要回到工作岗位上。
一切似乎又回到了平常。
中午鸣人和自来也来我们家吃饭,冷清的家里又热闹了。
鸣人和自来也要去寻找纲手,三忍之一的纲手。
她将是木叶的第五代火影。
送走鸣人后,我闲着无事,去找佐藤和木村。
跟着他们一起帮村民修筑房屋。
晚上又去医院看了雏田和并足老师。
雏田还是没醒,并足老师身体好了不少,但精神却不好。
走在医院的路上,橘红的路灯照亮了道路。
耳边都是人们的喧闹。
到底还是变了。
隔天,四点多,我还是被噩梦惊醒,几乎都是重复那一天发生的事情。
雏田和鸣人对话,鲜血和尸体,想要杀我的音忍。
我又在床上躺了会,等老爸起来了,我才爬起来。
我看起来很累。
老爸也看出来了,拿出安神茶让我今晚睡前泡着喝。
他没多说什么就赶着去工作了。
我吃几口早饭,就去山中花店买了两朵花。
碰到了小樱,她气色不太好。
一问才知,佐助又住院了,连带着,卡卡西老师也住院了。
也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情。
我和她一并走在医院路上,在心里感慨我们两个喜欢的人怎么都爱住院。
我到雏田病房时,碰见了花火,她刚从病房出来,“你是?”
我没有马上回答,看向病房内,雏田醒来了。
“阿响?”她现在还很虚弱,“你来啦。”
“嗯。”我应着,转头对花火笑了笑。
知道我是雏田的朋友,她才放心走了。
我庆幸雏田的妹妹还是很喜欢姐姐的。
雏田坐在病床上,我坐在她身旁。
我把手中的康乃馨放在她手中。
“那个……我听花火说,三代大人他……”她低着头,很伤心。
“嗯。”我轻声应道,“你知道那天发生的事情吗?”
她摇摇头,“我不记得了。”
我嘴角上扬,提高声调,“鸣人可是帮你打倒了宁次,比赛过程很精彩呢,大家都对鸣人另眼相看了。”
“是、是吗?”雏田脸一瞬间红透了,这样的她有精神多了。
我轻轻拍着她的背,又揽住了她的肩膀,她头靠在我的肩膀上,这样她就看不见我的表情了。
“加油啊,雏田。”我尽量让自己声音温柔些,“鸣人开始在意你了呢。”
我听见她的轻笑,她握住我搭在她肩上的手,手心温暖的热度传到我手上,一直到心底。
“谢谢你,阿响。”
“嗯。”
心底传来的小小温暖,过一会又冷了下来。
那天早上我和雏田聊了很多。
说了我接了A级任务,略去了我命悬一线的事情;说了鸣人打败我爱罗,略去了我被那怪物吓得干呕的事情;说了我们顺利完成任务,略去了那天晚上我被噩梦缠身的事情。
我又说了佐藤和木村自愿帮忙修补房屋,我还说了佐藤到底有多讨大人喜欢,最后我说了鸣人和自来也去找纲手了,可能要好一阵子不回来。
我和雏田又聊了很多家常,说着我这几天做了什么菜,说着我什么时候开始训练,又说着我很久以前看的一本很有趣的书。
我们说了很多,几乎都是我单方面地说,她安静地听着。
她手中还拿着我送的康乃馨,我握住那只手,两只不一样的手握住这一朵花。
多美好的画面。
这几天沉重的心情被减轻了。
我作一个深呼吸,像是把一些郁结吐出了。
我忽然觉得累了。
我开始困了。
眼皮正在打架,我提不起精神。
雏田也发现我的异样,她让我躺在她的病床上。
我没有拒绝,柔软的枕头有着一股淡淡的香味,我知道这个味道,是雏田身上特有的味道。
似乎全身都被这样的香味包裹着,很温暖,仿佛雏田在拥抱我一样。
“阿响,好好休息吧……”她轻柔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脸颊旁的头发被撩开,我鬼使神差地握住她的手。
“谢谢你,雏田。”
那天,我久违地睡了一个好觉。
今天就到这里吧。
明天照常还是在茶馆吧。
嗯,再见。
作者有话要说: 上个礼拜刚说闲下来了……结果又开始忙_(:з」∠)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