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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四月天 ...

  •   地处江南,四月天里的人们多少有些流连春光。四月初,陶悦回俣城上了一趟坟。她这个月里,那个孕初期的各种扰人症状都缓解了许多,也不太吐了,就连食欲也变得正常了起来。回她家乡去上坟,对于这时的她来说就也不算是一件太过劳顿的事情。

      这回,她还是在她往常上坟的时刻去的,墓区是一片静地,入墓区口的那个小型停车场上的车,加他们的那辆,总共才两辆。这回她大姨他们在家里门前用火盆子烧了纸,就没跟着她去扫墓了。这大姨和大姨父不去,不过她身边还是跟了一个邹喻。鲜花宝烛供在碑前石案上,这园子里再静都好,也还是碍于旁边有邹喻而没有办法对着碑说太多话。她也就是在心里面把她想说的话兜转了一圈,并没有讲出来,最后说出口的是感谢他们的保佑。

      这回邹喻跟着陶悦回来,陶悦大姨父对他的态度好了一些,两人就又是在家里头住的。他们这边的邻里们似乎也没有讲什么是非,可能都觉得陶悦嫁得还不错,于是就光顾着讨论这个“嫁得不错”,也就没有注意其他一些细节。

      陶悦大姨父在他们结婚之前,也摸清楚了邹喻家里的状况,该见的人——如邹喻的父母也见上了。果然就如陶悦所料,这大姨父就开始三不五时地烦陶悦,问她这个妥不妥、那个妥不妥。那时他还是被她大姨给劝住,说是:“都有了,你还在这里烦这些,有什么用?到时候人家讲我们得了便宜还卖乖。”那时,她大姨父撇撇嘴,没再讲话,也就不再问了。心里是有忐忑,可是确实也就像他老婆讲的那样。

      陶悦的大姨反正是个乐天知命的女人,从来也是。在她看来,对于一个女孩儿来讲什么都是假的,就是找对象是真的。她看邹喻就不错,所以她老公后来叽叽歪歪的,她就有些不太爱听。

      陶悦大姨父后来是不再讲、不再问了,就是关照他老婆别把邹喻家的情况跟周围邻里说,也千万不要提那张支票。所以他们两个人几乎什么都不说,他们家周围那些邻里们就只是知道一些又不知道一些的,多数时候就是在猜。不过再猜,他们也还是不说,就说男方他家还不错的,比起他们家是好上不少,也就那样,总体来说还挺好的。

      回到坤城来后,过了一周多的闲适日子。展眼间,已近谷雨时节,先谷后雨,撒了谷种,跟着就等天公的雨水来润泽。旧时的人们按节气劳作,才能保证届时能有秋收冬藏,有米粮入仓。只是她是个种菜的,她也不是种米的。现代化的种植有暖棚、保暖板,现在连红光仪、蓝光仪都购入了,可以让她多少打破一些节气与时令对一个耕种者的制约。种得随兴、收得愉悦,种田人也可以很快活。

      只一样叫现在的她不太快活,就是那天在网上逮到了钟阿姨,又问了她一遍什么时候会回来,她又说再等等。

      而陶悦的心里就因此一直堵着一件事,就是她还没有跟钟阿姨说明白她那件事。也就因为这个,她都没敢跟钟阿姨说她结婚了,因为如果钟阿姨一知道她结婚了,一定会要她传结婚照给她看。如果这样的话,她传一张过去,叫钟阿姨看到了邹喻和一个长着陌生脸面的女人站一块儿拍的结婚照,她一定费解。

      所以这事情到现在了,就是麻烦。而且她有了,智商锐减,想学习起新事物来就多少显得跟不上,可是钟阿姨留给她的那摊子事可没有减少,并且不知道在她孕期的后段会不会增多。她之前在想这件事时,就已经有些担心自己的身体状况到时会应对不了钟阿姨的物业那方面的事情,想着想着,到近来这几天,就逐渐转变成了开始祈祷自己的脑力体力会在孕期后段变回正常。

      也因此,近几日但凡邹喻一下楼来见到她,就见她是一副凝神养息的样子。问她这是要干嘛,她答她要尽快变正常。邹喻就不解,问她:“你一个怀孕的女人,这样子不是挺好的,哪里不正常了?”她说:“精神跟不上,也不能喝点咖啡什么的,钟阿姨不肯回来,她的事情我怕到时会变多。”他跟她说:“你可千万别喝咖啡,你就别老吓我了。她那些东西我来看吧。”她认真端起脸:“不行,什么都是你来,什么都是你看,再这样下去,我整个人还有什么用?”他看她还认真起来了,就说:“好好,有用,有用,哪里会没用,不过还是别太强迫自己得好。”

      陶悦为了应对这个特殊时期,光书上讲的她也不敢尽信,就一些问题还打了电话过去妇产科医生那里询问。最后,她决定不再闭门幽居了,每天出门散步走动,食欲也变大了些,每天会多吃一块甜点,偶尔还要在夜宵时刻加餐一顿。吃进去的东西也不知都供哪儿去了,人倒是没变胖,肚皮的大小似乎也没有“突飞猛进”。不过她整个人的精神是好了不少。

      四月尾的一天下午,她又独自一人去江堤边缓行散步。这是一季暖春,春日里头的下午总不像夏日的下午那样焦灼,临水散步总是适宜的。散完步还得回家里去看资料,上次办事处那边问她的东西,她想来想去还是想仿照港澳那边的“定支物业差饷”的方法,这样谁使用谁缴费、谁受益谁支付,有了定支的钱,他们办事处的会计也能更合理预算管理费。

      抬了头,举目向堤边望去,日头偏垂,不过还是黄澄澄的,还没有变成橙红色。那还是下午的太阳,没变成夕阳。堤边有春柳一行,不疏不密,顶上细柳条已经抽出,条上嫩芽也已萌出,色如金丝,被这温吞的阳光衬得更是像一顺儿嫩金色在江边抚动飘逸着。

      她也没走远,一来一回就散了三十分钟就回到家里休息了。有了一定的运动量,好像脑子活络了些,她就拿了两个档案夹坐到沙发上,又蜷了腿到沙发上,这么半倚着靠背地看着文件。

      晚饭时候,她也没什么特别想吃的,就吃了自家餐厅里的一份肠粉——香菇火腿肠粉。可到了晚上九点多,胃口就来了,差邹喻出去给她买海鲜粥去了,关照他要跟阊里路那家专门做烤海鲜宵夜的老板娘讲别放蟹肉进去,因为她大姨说怀孕不能吃蟹,邹喻说好,跟着又问为什么。陶悦坐直在床上,拥着被子,怔愣了足有十秒,摇摇头,说:“我也不知道。”

      邹喻就去买了,阊里路离他家不远,半小时就买回来了。除了一碗用高汤熬的不放蟹肉的海鲜粥,他还带了四只烤马贝回来,说那家老板娘介绍说是刚由朝鲜海域进的,肉质肥嫩,他见别人买的,烤得很香,还有汤汁积在贝壳里头,他就也买了四只,问陶悦能不能吃。

      陶悦吸了吸鼻子,很香,把大姨交待的那个孕期不能吃的食物列表默想了一遍,好像不忌这口,就说能吃。结果她的胃口远没有她的食欲那么大,喝了一半的粥,吃了两只烤马贝就饱了,吃不下了。推给邹喻,他扫了残余。

      趁着邹喻吃着那些东西的时候,她去浴室再刷了一遍牙。刷完了就回到她那侧床上,关了灯就要睡下。这阵子,她连睡也睡得较以往早些。

      邹喻见她又拿背对着自己,动了动眉毛,先不管她,也去洗漱。回来后,坐在他那侧床上,把灯也给关上了。其实,他自陶悦怀了宝宝以来,除了喜悦夹杂了兴奋,余下的就是一种痛苦——陶悦不太肯让他碰,就总害得他有些饥渴。

      就像现在,光她的一只背,在他看来都是香色纷陈。照以往,见她甩个背给自己时,他看到的就是一只背。可现在,他看到的是这女人侧躺时凹陷的肩窝和在被中起伏的腰窝和臀胯的形状。稀薄月光透入房中,怎么看都是剪影如画。

      之于他,心动不如行动,自己饥渴,她也不能总不管自己吧。不自觉地探手过去,刚轻握住她的肩头,她就传来结冰的声音:“我要睡了。”

      他被本能驱使,多少有些执拗,凑近她耳后,还有些讨好,问:“哎?你每天躲躲藏藏地不让我看,你不会真让我就这么过足十个月吧?医生不是说可以的么?初期那三个月都过了,现在早可以真枪实弹的了吧。”

      陶悦最近老躲着他,确实是因为她觉得自己现在这个样子有点丑。不对,是很丑,简直难看,就不爱让他看到自己的样子,所以换衣服时就会赶他出房间,也从不肯跟他一起洗澡。没想到他也看出来了,今天晚上就来说自己躲躲藏藏地不让他看到。

      她最近的举动被他看出来,还被他一言道破,她也不知道要怎么回答,就干脆闭上眼睛装睡。学习小动物,临危勿抵抗,“装昏厥”方为上策。

      哪知那人也不跟她多说,男人都是行动派,谁还浪费时间说呀?只先给了她五个字的安慰与保证:“我会很轻的。”她听了这话,转过身来,就着夜色望着他。他盯着她的眉眼,见她眼里像含了一汪水,眉毛有如淡墨钩成。两相对望,她眉头忽然皱了皱,邹喻以为她有什么话要说,心里还有些紧张,别是想求自己千万不要。她要是这时候这么求自己,自己应该会答应,应该就是去趟浴室自行解决,可是那个感觉能一样吗?

      结果,停了十秒,她皱着眉头指责:“你这禽兽。”邹喻想:应该就是同意了吧,这个假正经,非得来这么一句,才能显示她自己是有多么地受胁迫。跟着,他就继续做他该做的,还笑道:“你骂我倒真是骂得一点不嘴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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