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中菜园 -番外》左戒

1、面对

　　陶悦有了，是意外。这么看来已快两个月了，她除了一身慵倦，还有轻微厌食。除此之外，她还焦虑上了，只为一件事：对大姨他们没有交待。

　　邹喻与她两人领了证。他带陶悦又回了俣城，他自己给了“一笔”彩礼给陶悦的大姨父他们。陶悦的大姨父看着数目，眼睛有些微发直，只说：“结个婚而已，年轻人，别这么拼……你这钱，合法吗？还有，我们给不出相应的嫁妆啊。要么，你也少点，我们也少点。”她大姨父还是按俣城这边近郊乡下的礼俗在算这一笔账。然后，邹喻就跟他说不用带嫁妆了。

　　陶悦大姨父似乎明白了些什么，问：“你是不是做了什么事？”邹喻看到一向平和的大姨父板起面孔，神情有些凌厉了起来，忽然有些明白为什么陶悦平时有点怕他，明白为什么陶悦做任何有些出格的事情都会多少有些躲开他。邹喻这时心跳的幅度有些大了起来，倒不是他怕，他只是有些担心陶悦大姨父会拿出他一向执着的家教仪规来训陶悦。

　　他忽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是最好，只点点头，说：“是。你也别怪她了，都是我的错。都已经这样了，还有我们证也领了。我那天还想着，邻里的口也堵不上，万一要说也说不清楚，要么在离这边近的开发区里面买套房子，大家搬过去住，离得远点，也少事。”陶悦大姨父一时间竟也说不出话来，还不就是像这年轻小侄说的那样吗？他们这边邻里人家对每家每户的这长那短没事时就爱说一说、嚼一嚼，事到如今，怎么办才是最好？

　　陶悦大姨父虽然没有太多文化，但是是一家之主，向来家里只有他说话的份，这会儿竟被另一个男人一顿抢白，还帮他把后路都想好了。最主要是事情已经发展成这步了，他们还连证都领了，可问题是连这男孩的家长他们也还没见到呢，就要把陶悦嫁给他了？

　　事情的层面多了，都同时翻腾了起来，就一下子搅得人心烦，他不禁脸色不太好看，摁着火气看向陶悦，看她一直低头不肯讲话，想她竟然一声不吭就和这男的这么好上了，心里多少有些气，且那个火气还有些越来越炽的势头。看久了她，就不愿看了，把那张彩礼支票朝茶几上一搥，说：“人你带走吧。这钱你也别给了，我看就留着你们自己好好过日子吧。”

　　这时候，陶悦的大姨见气氛就这么弄僵了，她就觉得毕竟不用将事情发展成这样，多少还是要变通一下，就劝一劝说：“算了，年轻人都这样。他们这种还没有太离谱，你也别怪他们了。要么看看接下来事情怎么办，我看邹喻说的那样也还行，要么就照他说的办。”

　　这回是邹喻和陶悦第二次回俣城，场面有些不太好看，比起第一次时的气氛，真就差远了。第一回那晚上他们都留在家里睡的，郊区的人家房子建的也大，像陶悦家就是三层的独户，自己家里建的，上回他俩回来时，就是一人一间房睡在家里。这回陶悦大姨父一脸不悦的颜色，邹喻就没打算留下来住。那张彩礼支票就留在了陶悦家的茶几上，大家的行为都很隐晦，言语也很隐晦，并没有太多的夹枪带棍，很多话也没有说得太直白，都留了些余地，没把话说死，只是言语和气氛都不太痛快罢了。

　　陶悦和邹喻两个走出门时，陶悦大姨父坐着都没动，只有她大姨送他们俩到门口，朝陶悦挤眉弄眼的，意思是她会帮着劝的。

　　出了门后，见到的就是这处近郊的乡野景象，倒根本不显得破败。就是这里的每户房屋都是自家建的独栋，多少就显得参差错落了。不整齐，就没有市中楼房那种气势，但是倒都层层叠叠显得很有意境。住在这一片的人其实都不穷，虽然不是城里面的人，但是其实都是隐隐殷富着的。且环境不错，放眼望去，除了有田地欣荣，还有树木行行，在这初春，这么一幅图卷展开于人眼前，着实该让人心情不错。可就是现在发生的这些事情，让人心里轻快不起来。

　　邹喻搂搂她肩膀：“是不是心里不好过？”她想了一下，还是摇摇头：“反正我也不知道了。都这样了。”他说：“没事的，接受起来要时间，过段时间就好了。”她点点头。

　　这回他们没有坐动车回来，怕陶悦路上万一想呕起来也麻烦，就自己开了车往这边来的，车上还备了一打呕吐袋。上了车后，邹喻就跟陶悦说：“直接回去吧。”陶悦点头说好。

　　他俩出门后，那边门里头就讲开了。陶悦大姨父见自己老婆送完人回过头来了，指着门就说：“我就说就不能在外面呆着，呆在那种地方有什么好，才一年就什么事都敢做。”她大姨说：“都这样了，不如就变通变通。”她大姨父就没好气，呛出声：“变通什么变通？你让我现在怎么说，隔壁陈林爸爸那天还问我陶悦什么时候结婚，我还说什么快了快了。现在是什么，证都领了，连那边爸爸妈妈都还没见上，你看看这个数，也不晓得那边是什么高门大户，估计人家办喜事连我们这边的人都不会请的。还有那个喜蛋，你说到时候小孩生了喜蛋什么时候派？”

　　她大姨拿起那张支票搥她男人跟前，说：“这就不错的了。你还没看那种有了小孩后就跑掉的男人呢，肯负责，就冲这点，我觉得就不亏。悦悦额骨头算高的了，这也算是运气的。”她大姨父听了，更是不快：“运气什么运气，都是你惯的，才什么事都有胆子做。他就不会先正儿八经娶了再……再搞七捻三的。”她大姨就说：“算了算了，都这么样了。”

　　陶悦在回程的车上还在想着双方家长的不同之处。

　　对于她已经有了、她跟邹喻证都领了这件事，邹喻父母啥反应也没有，因为他们好像都不太干涉他们儿子的决定，所以对他们那头她看邹喻也只是“通知”了而已。

　　其实邹喻父母对陶悦也没什么意见，除了觉得她蠢点，可能娶进来帮不了什么忙之外，其余的，倒都看着还行。

　　陶悦就这么坐在副驾上，想着这两边反应的不一样，想着想着，就偏头看着邹喻。唉，和这样的人谈恋爱，好像什么都挺好，只一点有些不太好，就是太刺激了。想也是，其家煊赫，其人宕逸，以前还想出哪出是哪出呢。恐怕就是他家的煊赫程度造就了他的宕逸性格，好就好在他是一个有情义的人，这一点她没看错。就冲这一点，她就觉得自己是幸运的。总得让人犯错，况且他之前那个错，算是某种的“比上不足，比下有余。”比起有些男人犯的错，他那个也真是小巫见大巫了。

　　可是就这么展眼间，小宝贝都已经乖乖躺在肚子里了，连那本红红的结婚证都领回家了，还是让人觉得一切都好仓促。想到了这个，她还是觉得万幸万幸，这男人还是值得爱的，没让女人一个人面对这种仓促的男人就是一个好男人。

　　她想着想着，忽然还有点得意，摸了摸肚皮，为了自己的这一点运气而“得意”。得意了一会儿，还自顾地笑了出来。邹喻已经驾车上了高速了，偏头看了看她，回过头看向前方，一边开一边说：“哟，心情不错啊，还知道笑。”她说：“要你管。”他问：“笑什么呢？说出来同喜一下啊。”她说：“没什么。反正，就这么意外怀了宝宝了我也乐意。”

　　邹喻听了，还有些惊讶，问：“咦，夸我哪？”陶悦不肯承认，说：“谁夸你了？还你呢，你出手买东西不都是拣贵的买吗？怎么那么贵的也能叫你不好运地拿到了一个劣质品，害我婚还没结呢就有了。”邹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