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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0、夜探(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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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哥醒了!大哥醒了!”
来人步伐急促,东倒西歪的直喘粗气。刀疤脸转过身,双手插在腰间,厉声斥责道:“慌慌张张的做什么,还没死人呢,自己阵脚倒先乱了。”
见被骂,那人迅速低下脑袋,退到一旁不敢再言语了。
刀疤脸看向寸头,寸头问:“情况如何?”
刀疤脸上前踢了那人一脚:“蠢货,让你说话的时候怎么又像揪了毛的鹌鹑!”
报信小弟畏畏缩缩地回道:“吐...吐了回血,让您赶紧过去。”
刀疤脸大怒:“什么?!废物!你不早说。”
“算了,大哥的命要紧。”寸头二话不说,朝门口走去,又突然回过头,指着沈文清说:“把他也带上。”
刀疤脸将沈文清松绑,沈文清活动了一番被绑的发红的手腕,刀疤脸见人站着不动,推了把沈文清:“走啊,别给我耍花招。”
沈文清回头看了眼顾言之,抬脚跟上寸头和刀疤走了。
出了门,寸头使了个眼色给刀疤脸,刀疤脸会意,从裤兜里掏出一条黑色的布带子,将沈文清的眼睛给蒙上了。四周一片漆黑,沈文清被人架着往前,跟着几人左拐右绕了好一番方才停下。
刀疤脸将蒙着沈文清眼睛的布条子扯下,眼前瞬间亮堂了起来。沈文清这才看明白周遭的环境。
是间机器房,四周都是加工材料的废旧器械,正前方有张控制台,台子上用木板搭制了一张简易板床,板床上躺着一个人,那人看着奄奄一息,仿佛只有出气没有进气的样子,胸膛起伏更是吃力的很,沾着泥点子的胳膊露在被子外面,手背上挂着只点滴。
医者仁心,沈文清迅速上前要查看情况,刀疤脸怕有闪失,伸出手想拦住他,寸头盯着刀疤脸,缓缓摇了摇头。
沈文清将人被子掀开,床上的人伤的极重,整个胸膛似乎都陷下去了,就算绑着绷带也撑不起断裂的骨头,使得胸膛正中心形成了一道不自然的凹陷。
“他这样多久了?是怎么受伤的?”
没有人回话,沈文清回头,盯着寸头,眼神冷冷地说:“你不告诉我情况,就算大罗神仙来了也救不了他。”
寸头说:“约莫五天前,枪战,中弹滚下山。找他的时候耽搁了一段时间,之后找医生处理过一次,那医生说他失血过多,处理过后人就一直烧着没醒。”
沈文清扒开眼皮看了看瞳孔和眼白,又用手背贴了贴额头,回头说:“剪刀,蜡烛,热水。”
刀疤脸迅速让人将东西都准备好拿了进来,沈文清将剪刀在蜡烛上烤热消毒,捏起一片绷带就要下剪子,刀疤脸抓住沈文清的手腕说:“你干什么!”
沈文清说:“想让他活命,就闪开。”
刀疤脸没有松手,转头说:“大哥,这行吗?”
沈文清道:“你既然质疑我的医术,又何必兜那么大的圈子把我抓来,随便到镇上弄个小作坊的医生两刀解决了就是。”
寸头说:“让他做。”
刀疤脸急道:“大哥!”
寸头想必也是一路忍着怒气,若不是走投无路,谁也不愿意冒着暴露的风险抓人,于是冲着刀疤脸大声骂道:“不然你让老子怎么样,他是这地方最好的医生,你我能替老大解决了的话,老子绑他来做什么!”
刀疤脸愤然,只能松开手,瞪着沈文清说:“别耍花招。”
手腕失了桎梏,沈文清一刻也没多等,将人胸口绑得死紧的绷带全剪断了。整个胸膛露了出来,胸膛上好大几块黄黑色的伤痕,边缘处由于发炎,几乎肿成了乌紫色。沈文清伸手在人胸膛上分几个地方分别摁了摁,摁到肺部的位置,躺着的人痛苦的呻吟了出来。
看来就是这里了。
沈文清丢下剪刀,回头说:“来两个人,把他双手给我摁住。”
刀疤脸指了指站在门边的两个人,两人上前,按沈文清的吩咐摁住了男人的胳膊,沈文清弯下腰,将耳朵贴在手背,手指用力,摸索着找伤处,狠压几次之后,男人喘着粗气浑身发颤,额头直冒冷汗。
突然,男人睁开眼睛,压抑的吼叫声从喉咙里撕裂开来。刀疤脸心疼急了,看着沈文清的眼神,像是要将人直接一枪给崩了。
沈文清起身:“他这伤,要立刻手术,这里没办法做。”
刀疤脸问:“这么严重?”
沈文清点头:“肋骨折了三根,有一根可能戳破了肺。”
刀疤脸:“戳破了肺?”
沈文清:“只是初步断定,这次没有器材,我的判定也不一定准确。”
刀疤脸:“你的意思是让我们去医院?那我们还绑你来做什么。大哥,我就说这小子肯定居心不良,不是真心的。”
沈文清看了看输液袋上的字样,冷笑了一声,将输液管子直接拔了:“这东西也是你们从诊所搞来的吧。这东西越输他烧的越重,如果不赶快手术,难说他还能不能见到明天的太阳。”
刀疤脸见沈文清拔了输液管,一个箭步上前就要制住沈文清,寸头吼了声住手,刀疤脸悻悻,寸头上前,让刀疤脸退下,刀疤脸抹了把脸,背过身一拳砸在了墙壁上。
寸头说:“请你过来之前,我了解过你的资质和能力,对于沈医生你做出的任何判断,我自然是相信的。实话说,我们这群人,说起来很简单,就是受雇于人,拿人钱财,替人消灾而已。这次的事情是我大哥判断失误,遭人耍了,原本也绝对没想要把命给搭上。你是医生,我大哥是病人,医生说怎么做,我们自然便怎么做。沈医生,你能理解我说的意思吗?”
沈文清默然:“城东有家私立医院,我可以帮你们联系。”
刀疤脸:“万一你骗我们怎么办?”
沈文清瞥了一眼板床上的人:“依他的伤口情况来看,你们在这地方躲了可能也不止你刚才说的五天了吧。他能撑到现在,已经是奇迹了。我只是个普通医生,你们嘴里那些钱财消灾的东西,我一概不懂也不想懂,话尽于此,我是个看惯了生死的人,便也不惧怕这东西,要怎么做,选择权在你们手上。”
寸头笑了:“不愧是沈医生,你说的不错,他这伤,是有一些时日了。如果不是束手无策,我是十分不愿意用这种不太礼貌的方式打扰你的。但我想你也知道,我们这种身份,有时正大光明反而麻烦,我希望你能理解我急于救人的迫切用心。我对我之前的做法向你道歉。当然,我是相信沈医生的为人的,沈医生性格正直,不是那种见到伤患见死不救的人,也不是那种当面一套背后一刀,使下作手段的小人。”
沈文清面无表情:“不必给我戴高帽。”
刀疤脸捏着拳头:“不识好歹。”
寸头招手:“刀疤,叫上人,咱们换地方。”
刀疤脸:“真相信他?这小子使诈怎么办?”
寸头:“让你去就去,少他妈废话。”
刀疤脸忍着怒气,带人出去收拾了。
寸头上前,看了看床板上躺着的人,将人露在外面的胸膛扯了被子掖好:“沈医生,冒昧再问一句,你和刚才那位江先生认识吗?”
沈文清闻言,面色如常道:“他不是姓顾么,怎么又姓江了。”
寸头盯着沈文清的脸,眼神不放过他任何一丝表情变化,见他确是真的不知道的样子,方才回道:“那可能便是我记错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