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法克制》宋瑜

69、夜探（4）

　　顾言之了然，竖起大拇指道：“你看起来年纪不大，想不到接触的竟然是这么传统的行业。真佩服。”

　　沈文清闻言，靠回墙壁上，摇了摇头，苦笑着说：“也没什么可佩服的。”

　　这人分明是副生人勿近的气势，可顾言之却总是不由自主地想要靠近他：“你这话说的，怎么能不佩服呢，我说佩服可不是在吹捧你，我也不是那样的性格，你身上有我觉得服气的地方我才会那样说。我小时候爱贪玩儿又老受伤，每次被我哥抓到，我都很希望他能学两招医生的救急手法先救命再揍我呢。”

　　“你小时候很调皮吗？”

　　“我小时候，那可太皮了，还是皮出名的那种。院里的老头儿们见到我都怕我。”

　　沈文清笑了，顾言之看他眉间忧思舒展不少，缓缓松了口气。这番玩笑开过，两个人之间的气氛变得亲近不少，有些话顾言之也更好问。

　　“不过，你又是怎么被那些人抓到这里来的？你一个医生，对他们又没什么威胁，他们抓你过来干什么？难道...他们之间有人受伤了？”

　　沈文清点头，神情略微懊恼：“也怪我大意，那天凌晨做完手术，我太累了，想着能早点回家洗个澡睡一觉，也就没怎么注意周边环境。刚下到地库，摸出钥匙准备开车回家，就被他们劫持到了这个地方。”

　　这话说的顾言之有些尴尬，证明他之前的猜想都是错的：“你真不是学生？”

　　“不是。我都三十二了，哪里是什么学生。”

　　这人看着也就二十四五的模样，哪像三十二的样子？不过，医学生念书通常毕业的都晚，念到二十七八也是常有的事，会产生误会倒也情有可原。顾言之这么安慰自己。

　　“你这...还真看不出来。那他们有多少人你知道吗？”

　　沈文清摇头：“具体有多少人我不知道，倒是绑架我的那三个人押我到病人床前的时候，当时屋里一共有六个人。”

　　六个人。

　　顾言之磨了磨后槽牙，这实力悬殊的可有点太不是对手了。

　　“那个，沈医生，你的伤，你能自己站起来走吗？”

　　那些人看着十分有纪律，都配有武器，且个个体格彪悍虎背熊腰，想必也不是什么正经来头，两人自然是得想办法逃出去的。

　　沈文清撑着身子，借助墙壁的力量慢慢站了起来，不好意思地说：“几天没吃饭，可能体力不太够。”

　　饭食和水是有人定期送的，不过大多都是只能果腹的馒头咸菜一类，沈文清性格执拗，硬是生生扛着一口没吃。

　　“没关系沈医生，我扛着你是一样的，只要能走就行。”沈文清体格偏清瘦，顾言之自认还是扛的起。

　　顾言之蹑手蹑脚挪至大门前，从门缝里往外看了看，大门四周黑漆漆的，空荡荡的一个人也没有。

　　走廊通道两旁的墙壁上点着煤油灯，风从西面吹过，灯芯一跳一跳的，雀跃异常。

　　这群蠢货，抓了人就扔一旁不管，都跑到哪里去了？

　　沈文清眼见顾言之脱了鞋子，抽出鞋垫，从底板下面抽出一根中指长短的细针。

　　顾言之盯着细针，对沈文清笑的毫无保留：“保命用的。这东西帮过我好几次了。特别好使。”

　　锁挂在门外，是那种老式大铁锁，开锁难度不大，但挂的位置有些不怎么方便，顾言之脸贴着门板伸手掏了好一通，始终不得要领，只能招手让沈文清过来帮忙。

　　“沈医生，你过来帮我固定好锁的位置，我这角度有限，只能一个肩膀活动。”

　　沈文清跪在地上，也是脸贴着门板，左手从门缝穿出去，刚好把着锁孔的位置对向两人。顾言之右手捏着细针，一边鼓捣一边嘴里不断夸奖：“不错啊沈医生，你们学医的身体延展性就是好。这么刁钻的角度您也照旧得心应手。我手不受伤都说不准能不能抓到呢。”

　　这家伙，把自己的缺陷都能这么没心没肺的拿出来调侃，心也是大的可以。沈文清尴尬的扯起嘴角，正要回话，只听咔嗒一声，锁开了。

　　顾言之十分兴奋，将细针藏回脚垫里收好，拉着沈文清靠在门框旁仔仔细细听了一会儿，确定真的没有人看管他们，方才猫身将门轻轻开了一道小缝。顾言之趴在门缝上窥视了一圈，然后转身架着沈文清小心翼翼地出了屋子。

　　门前是条三叉通道，每条通道通往不同的地方，墙上每间隔一米的三脚架台子上都点着煤油灯，一直到通道尽头拐弯的地方，目测全是黑漆漆一片，看不到底。顾言之本身是怕黑的，但他自身高标准高要求的性格，常常为了把事情做好做完美也是不敢也要硬着头皮上。

　　顾言之盯着黑漆漆的通道尽头，喉结不自觉咽了咽，转头小声问沈文清：“往哪边走啊沈医生，你来的早，知道哪条是出去的路吗？”

　　沈文清指了指左手边，正是之前顾言之观察到的风灌进来的西边通道。

　　两人不约而同都放轻了脚步，摒住呼吸，提着一颗心缓缓向通道深处走去。

　　越往深处走，顾言之和沈文清便越心惊，这地方以前也不知道是拿来做什么的，弯弯拐拐的修的跟座迷宫一般，若是用作普通厂房也未免过于复杂了些，想来这帮人在这里盘桓数月还能不被发现，是做了十分充足的前期准备的。

　　两人不敢耽搁，加快脚步顺着风向往前走，没成想运气不好，两人逃走的事情大概是被发现了，顾言之和沈文清跟围堵他们俩的人正面撞了个正着。

　　“我劝你最好还是别动，子弹可不长眼。”

　　顾言之架着沈文清的右半边身体完全僵硬，沈文清以为他是被枪吓到了，推开顾言之挡在他面前说：“你们要的是救人，何必在这些事情上多费口舌。”

　　那人身后的刀疤脸推开人走了出来：“不愧是沈部长的弟弟，有眼力，识相。”

　　沈文清面无表情，刀疤脸将沈文清推开，走到顾言之面前说：“江少爷，你这性格看来还是跟以前一样没变。我看在老板的面子上不动你，希望你也能像沈医生一样知情识趣一些，少讨些罪受，我们也就能少废些精力收拾你，这对咱们都好，你觉得呢。”

　　顾言之哼了一声，刀疤脸摊开手：“拿出来吧。”

　　“什么？”

　　刀疤脸吐了嘴里嚼的草：“看来江少爷是想让我搜身了。”

　　说着刀疤脸就要动作，顾言之退后一步，将袖子里预先准备好的备用针拿了出来，刀疤脸捏着那根细针，借着灯光凑到眼前仔细看了看，跟在锁孔上发现的痕迹确实是匹配的。

　　“带走。”

　　身后两人上前，将顾言之和沈文清反剪着双手押到了一处空旷的大厅。大厅中间站着寸头和另外三人。

　　刀疤脸将手里的细针递给寸头：“老大。”

　　寸头捏着细针端详了一阵，然后将针生生掰断了：“绑在柱子上，不用给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