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第四十二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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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什么呢？”波林问。
凯勒布弥尔没有立刻说话，兀自望着窗外的月亮出神，直到波林都不指望能听到她的回答了，她才突然出口：“我真的没想到死亡竟会来得如此突然。”
“所以你害怕了？”波林嘟囔道，“但是我听说，精灵的灵魂是不灭的，只要你们愿意，你们就可以重生，而在矮人中，这只有至高无上的都灵才能做到。”
“只要生前没有犯下不可饶恕的罪行，那精灵在死后确实很有可能会重新获得躯体。”凯勒布弥尔说，“但无论如何，死亡总不是件值得高兴的事，即使是对精灵来说。然而我并不是在害怕死亡，事实上很久以前我就做好了从容面对死亡的准备。”
“这倒令我没想到，只要不出意外，你们精灵不都应该是不老不死的吗？”波林说，“而且即使是矮人和人类，也没有人会早早就去想自己死时候的事——除非他知道自己马上要死了。”
“咦，我没有跟你说起过吗？”凯勒布弥尔说，“在成为大绿林王后之前，我曾经是想当个游侠的。”
波林暗暗翻了个白眼，这次他连反驳都懒得反驳了。
“既然你早做好了慷慨赴死的准备，那现在是在感叹什么？”他问，直接无视了凯勒布弥尔又一次对自己身份的声明。
“唉，那哪里能一样？我想过的自己的死亡，就算不是在一场大战中英勇战死，也该是堂堂正正、不留任何遗憾的。可现在呢，却是含冤入狱，死得不明不白，难道你就能咽下这口气？”
“人心险恶的事情总归是不能避免，只是咱俩运气不好，赶上的尤为恶毒。”波林长叹一口气，突然又语气一转，“不过这世事难料倒是真的，换在昨天以前，我可从没想过自己会跟一个精灵死在一起。”
凯勒布弥尔沉默了几秒，低声开口：“其实你不用在这里和我一起等死的。”
她竟然差点忘了，比尔那些人一开始就是在针对她，波林只是路见不平，却反而把自己卷进了如此之大甚至要危及性命的麻烦了。
“只要你和他们说明你和我根本就没关系，镇上人不会为难你的。”凯勒布弥尔低着头，继续说道，其实她心里挺难过的，“比尔不傻，除非万不得已，他肯定也不愿意同时得罪精灵和矮人两族，只要你和我撇清关系——他会相信的，精灵和矮人关系不和不是什么新鲜事。”
“你把矮人都想成什么人了？”波林语气生硬地打断了凯勒布弥尔，“矮人从不做忘恩负义之事，你冲进火海救了我一命，我还没忘。”
他不提还好，一提这件事凯勒布弥尔更伤心了。要不是因为她，有没有那场火灾还是另一说呢，再说……
“你是不是对忘恩负义有什么误解啊？”凯勒布弥尔说，“你心里相信我是清白的，心意我领了，这就够了。你一没诬赖陷害我，二没落井下石，怎么能说是忘恩负义呢？”
波林被她气得跳脚，浓密大胡子掩映下的那一小块皮肤涨得通红，却不知道为什么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
偏偏凯勒布弥尔是个你不说出来她就听不懂的主，看着波林这副样子也依然不解其意。
“我没有任何贬损矮人的意思。”凯勒布弥尔说，“以前我确实对矮人有偏见，但现在你已经让我彻底改变了这一看法。来到这镇上后我遇见了一堆倒霉事，唯一幸运的就是认识你。我对矮人的勇气和仗义毫不怀疑，也绝没有认为你是贪生怕死之徒，但是死亡……唉，就像我刚才说的那样，这样的死法不值得。”
“这不是值得不值得的问题，矮人不会昧着良心苟且偷生，更何况……”波林顿了顿，没有正视着凯勒布弥尔，“能和朋友一起赴死，我也没什么可遗憾的了。”
“朋友？”凯勒布弥尔愣了一秒才反应过来，随即她露出微笑。
“但我可不希望这段友谊就只延续了三天不到，咱们还是不能在这里坐以待毙。”凯勒布弥尔瞬间又打起了精神，波林最为惊叹的就是她这点——她好像永远有用不完的精力，“真的就没有任何逃出去的办法了吗？”
“如果有时间和工具的话，哪怕只是一根铁丝也好，我就能把锁撬开。”波林长长地叹了口气。
“必须要铁丝吗？”凯勒布弥尔苦着脸，“头发行不行？头发我有一大把。或者你的胡子也不错，我觉得它的硬度应该跟铁丝差不多。”
凯勒布弥尔本就是随口一说，没抱太大希望，没想到波林竟然一下睁大了眼，一脸“你还真他娘是个人才”地看向凯勒布弥尔。
“所以你的胡子真和铁丝一般硬？”凯勒布弥尔嫌弃道。
不过波林听不出来自精灵的嘲讽：“反正没有其它更好的办法，也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
“欸？晚饭就只有这些吗？”凯勒布弥尔可怜巴巴地看向看守。
守卫翻了个白眼，不耐烦道：“明天连命都没了，现在还有闲心吃饭，你们精灵真是事儿多。”
“就是因为时日无多，才要珍惜最后的时间啊。”凯勒布弥尔哀哀地叹了一口气，“如果临死前还饿着肚子，那也太悲惨了，我就是死也不会瞑目的。”
即使在精灵里，凯勒布弥尔的美貌也是相当出众的，而且从很小的时候她就懂得要如何利用自己的外表达成一些无伤大雅的小目标，很少有人能看着她纯净无辜的大眼睛拒绝她的请求，或者即使她莽莽撞撞不小心闯了祸，往往也没人舍得太重的处罚她。
在凯勒布弥尔可怜巴巴的眼神注视下，守卫很明显地心软了。
“唉，我再去给你拿点面包吧，还有肉，你能吃肉吗？”得到凯勒布弥尔连连点头的肯定后，那个守卫小声嘟囔着离开了，“这么漂亮的女精灵，怎么就是个强盗和纵火犯呢？”
“趁现在！”守卫一走，凯勒布弥尔立刻催促波林。
波林为他的胡子念了一句矮人的悼词，然后狠心拔了好几根下来，拧成一股，小心地往锁眼里探进去。
“打开了吗？还没好吗？能再快点吗？”凯勒布弥尔在旁边替他望风，手指紧紧绞在一起。
“你能安静点吗？”波林额头上的汗珠都沁出来了，咬牙切齿道，“我是个工匠，不是惯偷，哪有那么容易就能开开？何况我连一根铁丝都没有！”
“对不起，可是我们必须得抓紧时间了，那个人很快就会回来了。”凯勒布弥尔的话音还没落，就听见有人的脚步声往这边来了，“哦，【哔——】！”
“真的太谢谢你了。”凯勒布弥尔笑容满面地接过守卫递给她的面包，假装一脸满足地咬了一大口，实际上味同嚼蜡。
“这没什么。”守卫又叹了一口气，怜悯地看着凯勒布弥尔，“即使罪无可恕，但既然你马上都要死了，那一些不过分的要求还是应该得到满足的。”
“你真是好人。”凯勒布弥尔做感激状，而低头时眼珠一转，就又想出了另外一个主意，“其实……我确实还有一个愿望，如果可以的话，我能洗个热水澡吗？你知道的，我明天就要上火刑架了，我觉得在行刑前清洁一下身体不算很过分的要求吧？”
但这次守卫为难地拒绝了她：“我很抱歉，如果条件允许的话我真的很愿意满足你的要求，但是镇长特别交代过我，这个门在正式执行死刑前不准在任何情况下打开。”
凯勒布弥尔在心里冷哼了一声，看来比尔也很清楚，只要这扇门打开哪怕一道缝，凭十几个普通民兵是根本不可能拦住她和比尔的。
凯勒布弥尔面露失望，好像抱着最后一丝希望似的小心翼翼地请求道：“那简单的擦拭一下呢？我可以不出去，你只要把热水和毛巾放在外面就好了。”
所谓以退为进，守卫大概觉得这次再拒绝凯勒布弥尔就太不人道了，没怎么犹豫就答应了下来。
“谢谢。”当热水送来后，凯勒布弥尔又露出了她的招牌笑容，“那个，能不能请你稍微回避一下呢？”
“当、当然，”那个人的脸红了，又迟疑地看向波林，“那个矮人……”
“不用担心，如果他敢偷看的话，我会直接戳瞎他的。”
波林费了很大劲才忍住不翻白眼：拜托，谁会想看精灵洗澡啊？一个个身上光溜溜的没有几根毛，跟拔了毛的鸡一样。
在凯勒布弥尔终于再一次把守卫支走后，波林开始继续捣鼓那把锁，他正全神贯注地弄着，突然听到哗啦一声水声，霎时间全身都僵住了。
“喂……”他连眼珠都不敢动一下，声音隐隐有点发抖，“你不会真的要在这儿洗吧？”
凯勒布弥尔含糊地应了一声：“好好干你的活吧，看过来就抠了你的眼睛。”
哪用得着她啊，波林自己都想先一步戳瞎自己了，他以为那只是凯勒布弥尔为了支开门外守卫的借口啊！不都说精灵是很矜持又性/冷淡的种族吗？！这一只的画风为什么这么狂放？！！
不过凯勒布弥尔那边只响了一声就没了动静，波林也不敢扭头去看她到底在做什么，只能拼命集中注意力在面前的锁上，没一会儿倒也顾不上注意凯勒布弥尔了。
正如波林自己所说，尽管开锁这事儿说难不难，作为一个优秀的工匠，他猜也能猜出里面结构的七八分，但他到底既不是专门的锁匠，也不是小偷，手头还连个像样的工具都没有，这锁要是打不开实属正常，碰巧打开那才真是撞了大运。
遗憾的事，奥力今天晚上似乎没有眷顾他，波林与那把锁奋战了一个多小时都没能成功撬开它，还好几次差点把他的胡子折断在里面把锁眼堵死，气得他干瞪眼。
“还没打开吗？按道理讲我的皮应该都快擦掉一层了。”凯勒布弥尔在一边道，“我觉得那个人一会儿就该觉得不对劲过来看了。”
“要不然你来弄，否则就闭上嘴！”波林本就心情烦躁，又觉得在精灵面前丢了矮人的面子，气得几乎想撂手不干。
“我看看吧。”凯勒布弥尔竟然还真的答应了，她拍了拍波林的肩膀，“你先让一下。”
那只手又暖又软，带着湿漉漉的水汽，波林一下子像触电一样跳了起来，差点没放声尖叫。
凯勒布弥尔被他吓了一大跳：“呀！我——你搞什么啊？！”
“我什么都没看见，也什么都没听见！”波林死死捂着眼睛，“你洗完了？你穿衣服了没有啊？！”
“呸，你想什么呢！我怎么可能在这种地方洗澡啊！”凯勒布弥尔瞪他，“行了，睁眼吧，知道你是处/男了。”
被嘲笑了……
竟然还是被精灵嘲笑没有X经验……
简直是奇耻大辱！
尽管内心愤懑不已，波林还是怂的不敢睁眼，磨蹭了好半天，才从手指中间分了一条缝，小心翼翼地半睁开一只眼睛。
凯勒布弥尔衣装整齐，居高临下地抱臂看着他，连根头发丝都没湿，唯一能看出沾过水的地方只有一双手。
凯勒布弥尔矮下身，举起锁冲着里面看了看，又举起自己的手对着比了比，然后出乎波林意料的，一下将小指伸进了锁眼里。
“你这是干什么？真拿手指开锁？”波林皱着眉头，“你们精灵平时都这么干？”
“闭嘴。”凯勒布弥尔的脸色不怎么轻松，她的手指已经很细了，刚才又在热水里泡软了许多，即使如此，想完全伸进那么小的锁眼里也很是勉强，只能一点一点旋转着挤进去。
待到凯勒布弥尔的小指一直伸进去了两个指节，她才深吸进一口气，停顿了两秒，又缓慢地将手指抽了出来。
锁当然没有被手指打开，不仅如此，凯勒布弥尔的手还被锁眼里的金属片划破了好几处皮，隐隐能看见往外渗着血。
但是在小指的指肚上，清晰地印着锁眼内部的形状。
波林目瞪口呆。
“看清楚了？”凯勒布弥尔把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当波林和凯勒布弥尔撬开锁逃出去时，迎面撞上了赶回来的监狱守卫。
“你们两个……”守卫张口结舌。
“哦，真不好意思。”凯勒布弥尔很是抱歉，“其实我一般是不爱骗人的，但是这次实在是逼不得已……”
“快来人啊！犯人要跑啦——”
凯勒布弥尔一拳打晕了他。
“一开始这样不就好了？你跟他废什么话！”波林很是暴躁，“这下好了，我们只能祈祷没人听见这家伙——”
他的话音还没落，一大帮举着粗制滥造武器的民兵就突然跑出来从前面拦住了他们的路。
“呃，这下可不妙了。”凯勒布弥尔忍不住往后退了半步，“现在怎么办？”
“你问我？你惹的祸，你想办法解决！”波林的内心是崩溃的，只要他手里有一把斧头，哪怕这些人再多一倍他都不放在眼里，但他和凯勒布弥尔现在刚从空荡荡的牢房里逃出来，身上别说斧头，连把小刀都没有。
“我一个人解决？你真仗义，我的朋友。”凯勒布弥尔边后退边紧张地想着办法，“好吧，我想出了一个计划。”
“什么？”
“你在这里尽量拦住他们，为我争取时间。”凯勒布弥尔说，郑重其事地对波林点了点头，“那就拜托你了。”
“等等，那你去干什么？喂？喂！”波林一扭头，凯勒布弥尔早跑的只剩个影子了，他愤愤地吐了一口唾沫，“你也一样仗义，我的朋友。”
趁着波林替自己吸走了大部分村民的火力，凯勒布弥尔偷偷摸摸地跑到了马厩，那里竟然没有人看守，显然比尔压根没想到凯勒布弥尔还能从牢房里溜出来。
“吧唧，吧唧……”凯勒布弥尔绕着马厩跑了两圈，也没看见按理讲应该很显眼的白鹿，“真是见了鬼了！比尔那个混蛋把吧唧怎么样了！”
虽然心里担忧不已，但是凯勒布弥尔知道现在不是去追究吧唧去向的时候，波林赤手空拳，纵是武艺再高强，也是双拳难敌四手。
“那就是你了。”凯勒布弥尔随便从马厩里选了一匹看上去体格还算健壮的年轻骏马，解开缰绳后一跃就翻了上去，“驾！”
而波林那边正如凯勒布弥尔所料，应付的非常勉强，虽然对方只是些普通农民，但奈何人数众多，又都是些被蒙蔽了不明真相的无辜群众，波林出于道义也不好直接下死手，然而那些村民可不会对“死刑犯”手下留情。
波林先是徒手和那些人搏斗了一会儿，然后从农民手中抢过一把镰刀，舞得虎虎生风，接连砍断了好几个人手里的锄头和钉耙把柄，而且他双目圆睁，怒瞪着那些人，像是一头发怒的野兽，时而大吼一声，声音在寂静的夜晚分外洪亮，一时间把那些人都吓得不敢靠近。
但有人偷偷绕到了波林身后，趁他无暇分神时突然从他身后扑了上去，将他压倒在地上，其他人见状也一拥而上，夺走了他的武器，抓着波林的胳膊和腿将他高举起来，这样无论波林怎么挣扎，也因为在空中难以使力而无法挣脱。
“去拿绳子！去拿绳子把他捆起来！”人们七嘴八舌地叫道。
然而还不等有人依言拿来绳子，突然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由远及近传来，凯勒布弥尔骑着马直直朝他们冲了过来，村民们大惊失色，纷纷朝两边闪避，到底还是自己的命最重要，那些抓着波林的人也顾不上抓着他他了，波林就这样直接从一人多高的半空中狠砸到了地面上，直摔的他眼冒金星，好在矮人皮糙肉厚，倒没什么大事，还没等他骂出口，凯勒布弥尔从他身边飞驰而过，顺道一把拎起他就丢到了马背上，丝毫没有减速地绝尘而去。
那些村民们傻了眼，就这么呆愣愣地看着那两人瞬间就跑远了，直到镇长比尔脸色铁青地穿着睡衣就赶了过来。
“一群吃白饭的！煮熟的鸭子都能给放飞了！都还在这傻呆着干什么？”比尔破口大骂，“还不快去追人！”
“停、停下！你慢点，呕——”波林趴在马背上，一阵颠簸，只觉得胃里一阵翻腾，差点把隔夜饭都吐出来。
“现在还不是慢下来的时候。”凯勒布弥尔催马疾驰，“比尔知道我们逃跑后一定会派人来追，我们只有回到大绿林一切才算结束了，现在我们离彻底安全还远着呢。”
她的预言不幸成真了，就在他们距离村落大门只有几百米远时，前方路口的左右两边果不其然各冲出了几十近百个村民，高举着刀剑枪斧挡在了前面。
凯勒布弥尔险险勒住了马，回头一看，比尔带着另一波人赶了过来。
“我们被包围了。”波林面无表情道，“这下连天亮都不用等，咱们两个就得交代在这里了。”
凯勒布弥尔的手握紧了拳。
然而波林已打定了主意，如果真到了那个时候，那他可就顾不上什么仁义道德了，就算狠下杀手，也要拉着凯勒布弥尔一起逃出去。这些农民虽然人数不少，但其实说到底都是些没经过专门军事训练的普通人而已，只要他们能狠下心重伤甚至杀死一两个人，那其他人心里自然也就先怯了，只要稍一萌生退缩的念头，凭凯勒布弥尔的骑术想冲出去并不难。
唯一的问题是凯勒布弥尔八成不会赞同他的做法。虽然波林只认识了她几天，却也差不多了解凯勒布弥尔是怎样的人了——或许这是因为她本身就是一团火焰，所以她眼中的世界也总是充满光明，容不得一丝阴影，恶人当然不能放过，但罪不至死的，凯勒布弥尔是绝不可能同意滥杀无辜的。
可这些村民无辜，难道他和凯勒布弥尔枉死在这里就不无辜了吗？
包围圈越来越小了，波林全身开始暗暗蓄力，眼睛也已经瞄上了右后方一个农民手里的短刀，他快速瞥了凯勒布弥尔一眼，却发现凯勒布弥尔出神地遥望着东方，耳朵微微颤动着，好像他们不是下一秒就可能会被愤怒的农夫们一拥而上用锄头和叉子活活打死似的。
“你怎么了？”
“嘘……”凯勒布弥尔比了一个噤声的手势，在她的眼中有两轮太阳，正从地平线后缓缓升起，散发出一线又一线明亮的白光，“你听见了吗？”
“听见什——”波林不耐烦地问道，但突然他也听见凯勒布弥尔听见的声音了，不止他一个，所有人都怀着或惊讶或恐惧的心情转头向东边看去。
终于阿纳猛地一跃，从大地的尽头飞向了天空，而在她的下方，伴随着声势越来越宏大，最终简直如雷声轰鸣一般的马蹄声，一支装备整齐、足有六七百人的精灵军队的阴影黑压压地铺将过来，几个呼吸的工夫就从目力所能及处到达了离凯勒布弥尔他们不到一英里远的地方。
这些平时就是种种地砍砍柴的村民哪里见过这种真刀真枪的阵仗，一下子连哭带嚎地乱成了一团，唰的一下便散开躲到了四周，道路中央只有凯勒布弥尔和波林两人一骑还留在原地。
波林整个人都是懵的，虽然凯勒布弥尔一再对他申明过自己的身份，不过因为拿不出足够的证据，矮人从来没完全信过，现在这场景对他来说奇幻的就像是不死的都灵一下子在他眼前从石头里蹦出来了一样。
而凯勒布弥尔的眼睛从瑟兰迪尔出现的那一刻开始就望着他几乎眨都不曾眨过，直到感觉眼眶干涩的几乎想要流泪，之前无论是从火场死里逃生，抑或是被诬赖陷害，她都一滴眼泪也没掉过。
绿林的军队在村子门口动作整齐划一地停住列阵，只有瑟兰迪尔孤身一人继续向凯勒布弥尔的方向走来。
没人敢拦他。
“你来了。”凯勒布弥尔抿着嘴，眼睛里的笑意依然藏也藏不住。
“我把你落下的东西带来了。”瑟兰迪尔伸手扶她下马。
凯勒布弥尔不解：“什么？”
瑟兰迪尔没有说话，直接拿出了林地王后的王冠，在所有人的注视下，戴在了凯勒布弥尔头上。
最后他看向比尔。
“听说我的王后这几日在贵镇真是承蒙你的照顾了。”
作者有话说第42章 第四十二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