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河纪年》星之尘哀

13、第二章：征途密使1

　　“嘀——”
　　机械快速移动，拼合。
　　再次睁眼时，他的意识还没有恢复，眼神略空洞。
　　空气里没有难闻的消毒水，病房边有盆栽，种的是他不认识的花，香味淡雅闻起来非常舒服。身下垫着柔软的棉被，身上只穿了一件裤子受伤的地方没有打石膏简单地缠上了绷带，上半身是赤裸的，心口处贴着一片金属连着旁边的医疗机械。
　　病房很大，全封闭。几乎所有的治疗机械都与那几面墙融合在了一起，伸缩，嵌入，接受指令，进行诊断治疗，机制恢复休养……
　　周围安静地诡异，直到冰冷的针扎入血管，细长的透明细管道向他的体内输入淡紫红的溶液时，他突然清醒了。
　　身体发软，手脚如同断了线的木偶一般提也提不起来，嘴皮子一张一合，发不出声音倒算了还觉得喉咙痒。
　　“进入检测阶段，请配合治疗。”
　　密封的银色医疗室里响起冰冷无感情的语音，那个少年躺在床上只能轻微地朝那些不断靠近他的仪器冷冷地看了一眼。两旁半圆的仪器抬起往他的上方合并，病床抬高往后移动，接着就被塞到了这个圆筒一样的东西里。
　　这玩意在医院非常常见，不过到了这个鬼地方似乎是全自动的，高智能医疗CT扫描。
　　他还没有闭眼，隔着有一米高的扫描仪器正在高速运作，禁锢在床边的手被扎入了冰凉的针，略暗的空间内他还能看见那些细长的管子里的液体。
　　慢慢地，钻到他的体内，同温热的血液汇合交融，经过五脏六腑，刺激他的大脑。
　　“唔……”
　　疼，脑子里犹如被一簇火苗烧灼，千万个神经元被斩断毁坏，却又在同时进行重生修复。
　　……
　　他只坚持了十秒，然后再度失去了意识。
　　厚重的玻璃窗外。
　　“他醒了 ”
　　“亚修是不是伤得很重？”
　　“会没事的。”
　　“七天了，你们对他做了什么？”
　　“他需要休息，七天刚好。”
　　“我要带他回去。”
　　“回不去的。”
　　“你说回不去就回不去是什么意思……这里究竟是哪里？”
　　“想知道？”
　　“废话。”
　　“你跟我来。”
　　谁，是谁在说话？
　　外面有人，顾杰在和谁说话？
　　大门无声地合上，治疗区的灯暗了下去，宽敞洁净的通道上那个栗发少年顿住了脚步，双手插入裤兜，侧身。
　　眸子定在了最里边的黑暗。
　　带路的是一个机械人，面无表情，外形同管家没啥区别，只有交谈的时候它的胸口处会弹出一个光屏，上面会出现一个女人的模样。
　　成熟，漂亮，像半透明的像水晶雕刻。
　　她应该是和3S基地的【迦玛】一样，是高智能中心枢纽，需要权限访问。不过她貌似比【迦玛】还厉害，因为顾杰自从醒来后能交流的只有她而已，除此之外他没有见过任何人。这里好似迷宫，出入都必需经过允许，她还能无时不刻在任何地点出现。
　　顾杰觉得他们被软禁了，而且还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没有太阳光，没有方向，身上仅仅套着一身的白衣。
　　如同犯人一样。
　　从醒来后，已经第四天了。
　　顾杰跟随着机械人穿过一道道大门，然后站在特定区域上升、下降，被扫描……他的目光打量着周围，暗中将途中的东西大概记个清楚。
　　过了半个钟，他们终于来到了目的地。
　　里面金碧辉煌，顶上有水晶灯，墙壁上挂着油画，厚重的帘子拉开系上金色的條丝，落地窗很宽大，外面的景色是远山近水，雾气浓重。
　　最惹眼的自然是眼前的长餐桌，白色印花布中央上放着艳红的玫瑰以及各种散发着诱人香气的食物。
　　那个女孩儿，坐在了另一端。
　　一旁的三角钢琴无人自弹，潺潺的音乐如流水。
　　顾杰终于走动了，一步一步靠近长餐桌。机械人管家非常绅士地拉开了椅子，并且邀请他入座。他没客气，也很礼貌地回了一句“谢谢”。
　　女孩儿披散着长发刘海有些略长平的变斜的，眼睛部分用白纱布裹住了，喝红酒吃东西的动作却不受任何影响，甚至比顾杰这个懂西方文化的还优雅了几分。
　　“你好，我是亚特兰格尔，天宙号主人。”
　　亚特兰格尔将叉子刀子轻轻放在了白瓷盘边，头转到了顾杰那边，唇角微扬，脸上还有酒窝。顾杰放下要插肉的叉子，回答：“你好，我是顾杰。”
　　这诡异的开头……顾杰直接放弃吃东西，切入正题：“你救了我们，在此表示感谢。”
　　身上穿着简单的圆领短袖的亚特兰格尔没有说话，好似在等待对方接下来会说些什么。原本微扬的唇角也平了下来，整个人看起来严肃了不少。
　　顾杰心里暗道：她这是生气了？
　　“打扰许久，如果可以，亚特兰格尔你能送我们回家吗？”
　　少女冷淡地摇头。顾杰问：“为什么？”
　　即便裹住了眼睛，顾杰也觉得这个叫亚特兰格尔的少女非常美丽，第一面他就知道她生来与众不同的高贵气质，天生血里就有站在食物链顶端的压迫感。其实一个人的气质很重要，它虽然没有外貌在第一时间惹人注意但能使周围人给自己估作评价。
　　另一头的亚特兰格尔点开隐藏的操作系统，十指敲击半透明的按键，光屏上的界面不断地跳转。淡色的双唇一张一合：
　　“【西斯特恩】。”
　　“主人。”
　　顾杰眼睛都不眨一下，亚特兰格尔坐的英式贵族椅子边就出现了一堆蓝色的数据值，接着像凑拼图一样那些数据由上而下地变成一个大美女。
　　半透明的大美女，银发长及拖地，身材高挑，服饰倒有七分像奥林匹斯众神那款。手臂上有金属臂钏，缠花绕叶。容貌纯美，不是真人也拥有十足的女神范，笑起来眉眼间多几分魅惑。然而她面上永远地三分笑容，七分淡漠。
　　她是之前和他唠嗑的那位美女，名为【西斯特恩】超级智能中枢人格。
　　是整个天宙号的大脑，只为她的主人——亚特兰格尔所驱使。
　　少女亚特兰格尔指着顾杰：“给他解释。”
　　“是，我的主人。”
　　【西斯特恩】举起右手贴近心口，弯腰。
　　顾杰一脸懵然，低头一看，餐桌瞬间下降，一个平台就升了起来。没等他动呢，【西斯特恩】便控制平台的玻璃屏升起，打开数据，链接到内部系统。
　　一大片的数据和图片像滚动字幕一样唰唰唰地从眼前溜过，顾杰盯着它看了很久才道：
　　“有中文版的吗？”
　　这……这种文字他完全不理解好吗？！
　　亚特兰格尔喔了一声，才反应过来。【西斯特恩】掩嘴轻笑，手指一划进行翻译替换。
　　“抱歉，忘了地球还没有人类学宇宙通语。”
　　端起红酒的亚特兰格尔摆手：“你和他直接说就好了，最好能让他有个心理准备。”
　　天宙号……地球……宇宙通语……？顾杰脸色一白，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西斯特恩】微笑起来宛若神诋，即便人家看起来比阿飘还阿飘。
　　“欢迎来到天宙号，我们的特派员1号。”
　　特派员，还1号？什么鬼！顾杰手搭在大腿上揪起来。
　　“你所在的地方是天宙号附属区，我是天宙号超智能中枢人格【西斯特恩】，这位是我唯一的主人——亚特兰格尔。”说罢还特意留了个极好的位置让那黑长发少女露面。
　　“你和特派员2号亚修同属地球的3S基地，资料已经从【迦玛】拷贝，另外还有一份协议请你仔细看看。”
　　“协议？”
　　顾杰心头一动，抬眼一看光屏。立刻抓住重点——
　　……国安十处、国际联会，同意条款。
　　第一百三十条：3S基地特选人员，规定时间内允许由亚特兰格尔支配，被选中人员不得有任何异议。
　　PS：资料未撤销，档案未离者一并列入原区队伍。
　　第一百三十一条：条款为高层密定，不得泄露。
　　……第一百九十条：涉及人权人性等问题，各国首脑一致通过。
　　顾杰捏着裤子，看到最下方的签字一栏后好歹忍住要将其打碎的念头。
　　密密麻麻的，还有陈希宇那家伙的签名！
　　最后在选定人员一栏，赫然就呈现出他和亚修的资料，还是被盖了戳的。
　　“我们并不知情，也没有同意！”话语中，火气直喷。
　　“所以我们给你们适应的时间。”
　　【西斯特恩】依旧是那样的态度，顾杰一手插着额头的碎发撑着脑袋，不可置信地在心里默想：操，基地居然把他们给卖了！果然他妈的没人性！
　　“这份协议不被中国法律允许……”
　　“在此声明，协议是受第七宇宙通用法律保护的。”
　　【西斯特恩】补刀，对方觉得受到了一万点伤害。顾杰看不出来【西斯特恩】和亚特兰格尔在说谎，此刻的短暂交流让他有种从山沟到繁华大城市的土包子感觉，自己的规则在别人眼里变成了村规，只适合小地方而对大地方来说简直不值得一提。
　　“你们是什么人？这里肯定不在地球吧，天宙号……”
　　“天宙号附属区宇宙空间站女神号目前位于银河系，现在依据协议内容正在为太阳系作屏蔽最后工作，所有异星飞船不得入内，否则触犯第七宇宙通法，被执行官处以刑罚。”
　　顾杰犟着脖子，不小心扭动到了腰上的伤口，疼地一脸扭曲。
　　“我不信！”
　　【西斯特恩】打开链接，顾杰总觉得她的笑容里藏着刀片。
　　“不过目前天宙号附属女神号还能和地球连接，特派员1号，现在我要打开和中国国安十处处长陈希宇接通视频，你有什么疑问可以询问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