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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朝贺风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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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朔雪从梦中醒来,只见一束阳光穿透纱窗洒了进来,本该随时待命的宫女们却都不知去了哪儿。
寝殿静悄悄的,朔雪一时间摸不清当下的状况,只好出声唤道:“灵珰。”
过了好一会儿,才听得吱呀一声,灵珰率领一队宫女鱼贯而入。
“陛下,您醒了。”灵珰一边指挥宫女服侍朔雪洗漱更衣,一边将朔雪晨起必喝的桂圆汤端来亲自伺候她喝完。
喝过桂圆汤,朔雪总算醒过神来,问道:“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灵珰报了一个时辰,朔雪的声音带着责备:“为何不把朕唤醒,无端让番邦使臣多等一个时辰,成何体统。”
寝殿里的宫女都跪了下去,灵珰硬着头皮解释:“臣见陛下许久没睡得这样安稳了,因此不忍打扰陛下。”
“荒唐。”朔雪本还想多说两句,但想起今日是年初一,也不好大清早就对宫人发脾气,只得深吸两口气,才接着说道,“今天是初一,也是朕登基以来的第一个新年,灵珰,还不给大伙发赏钱。”
灵珰喜笑盈盈,欠身行礼:“谢陛下。”
日曜宫内顿时一片喜气洋洋,朔雪也换上了尚服司制的新衣。
红底银线龙纹广袖朝服逶迤拽地,纤细的腰身束以镶金边雕花玉带,三千青丝梳成十字髻,发髻用两支累丝嵌宝衔珠金凤簪固定,两侧的头发以簪花流苏步摇点饰,一颗朱红璎珞垂至眉间,仿佛一点朱砂痣。
朔雪惯不喜欢这样艳丽的装扮,但为了大夏朝的面子,她不得不暂且忍耐一番。
一切装扮得当后,朔雪便在一众宫女侍卫的簇拥之下来到紫辰殿接受番邦使臣的朝贺。
延福宫是皇宫的后宫所在,尽管规制不大,但延福宫殿、台、亭、阁众多,名称雅致非常,富于诗意,是富于艺术修养的英宗所取。延福宫的东门为晨晖,西门称丽泽。两座主殿分别为延福、蕊珠,乃是历代凤君的殿宇。
东旁的殿有移清、会宁、凝和、群玉。阁有报琼、春锦、叠琼、芬芳、丽玉、云锦、摘玉。西侧的阁有繁英、雪香、披芳、铅华、扶玉、文绮。在会宁殿之北,有一座用石头叠成的小山,山上建有一殿二亭,取名为翠微殿、云归亭、层亭。
其中东旁的阁统称为东上阁,西侧的阁统称为西上阁。凡是被送入延福宫的世家子弟且没有受到女帝册封的,都会被安排住进东西上阁中,身份一律是“公子”。
能住进东旁殿宇中的才能被尊为“侧君”。所以大夏素来有“两凤五侧十三公子”的说法。
屈隐初入皇宫时,被安排在距离延福殿最近的摘玉阁中,后刘尚宫衣锦还乡,他住进了玉芳园的草庐当中,要不是昨晚那场大火,他还不知要在草庐住多久。
左肩上的伤在隐隐作痛,好像在时刻提醒他昨晚的那场大火,以至于他现在想起来仍觉得心有余悸。
负责换药的小药童仔细地将玉肌膏涂抹在屈隐的伤口上,随后用干净的纱布将伤口缠好。
“公子,令太医说了,您的伤千万别碰水,在伤口彻底治愈之前也要忌口,荤腥酸辣油腻的食物概不能食用。”小药童一字不漏的把令太医的话重复了一遍。
屈隐说道:“有劳了。”从袖口中拿出一小块碎银子塞到小药童手中,“替我谢谢令太医。”
屈隐的贴身小厮卫全见小药童眉开眼笑的提着药箱离开,才走了进来,附在屈隐耳旁说了几句。
屈隐点点头,示意卫全帮他把纱布解开,然后擦掉玉肌膏,用毛巾沾了滚烫的水拧干敷在伤口处。
那伤口的红肿原本消退了一些,被热毛巾一敷又立刻红肿起来。
卫全看着有些不忍:“公子,这样做当真有用吗?”
“不试试又怎么知道。”
从昨晚女帝对他的态度来看,她必定没有把自己放在眼中,现如今虽又回到了摘玉阁,若安于现状,还不知女帝何时能记起自己。虽不知灵珰大人为何再三帮他,想必他对于女帝来说有一定的利用价值。
当初不随其他十二名公子出宫,乃是因为若那样出去,就真的一无所有了,没有身份没有地位,他又如何在京城生存下去?
他必须再度引起女帝的注意,才有机会离开摘玉阁。
因为在朔雪迟来的这段时间,灵珰早已做好了应对,一众的使臣被忽悠过去而不自知,所以当盛装的朔雪姗姗来迟,反而被众人惊为天人,此事暂且就这么被揭过去了。
朝贺结束后,已是正午。每年的朝贺素来没什么新意,朔雪当年还是九皇女时,都会跟其他皇姐一道,陪在先帝身边,接受番邦使臣的朝贺。
朝贺看得多了便觉得无趣。
朔雪在朝贺宴上没什么胃口,看着满桌的山珍海味,她勉强吃了几块鲜笋火腿,一小碗燕窝粥。
经过一番折腾,眼下又觉得有些肚饿,只得让灵珰吩咐御厨去给她做几道小菜来填肚子。
接下来的七天都不用上朝,没有公务缠身,又是难得的清闲,朔雪屏退其他宫女,只留下灵珰单独问话。
“屈隐的伤势如何了?”
“太医看过了,说只是轻微烫伤,并无大碍。”
“今日之事是谁的主意?”朔雪指的是灵珰不及时叫醒她。
灵珰没想到朔雪会直接问,只好道:“不瞒陛下,是屈公子昨晚跟臣提了一下,臣觉得屈公子说得在理,便采纳了他的提议。”
朔雪只觉头疼,“灵珰,你老实告诉朕,你是不是看上了屈隐?”
灵珰张大了嘴巴,简直可以直接倒地不起:“陛下,您是从哪儿看出来臣对屈公子……”
“你三番五次帮他,难道不是对他有意思?有什么难言之隐你大可对朕直说,朕是不会责怪你的。”
“陛下,臣真的对屈公子没有那个意思。”
朔雪陷入了沉默。
“此话当真?”
“比黄金还真。”
朔雪不得不证实了心中的所有猜想,早知如此,不如狠下心把屈隐也送出去,也好绝了他的念头。但现在只能另做打算了。
“若是朕给屈隐安排一个清闲的官职,你觉得怎样?”
大夏素来以女子为尊,在朝为官的大臣中十有八九是女性,而男子或闲赋在家相妻教子,或吟诗作画舞文弄墨成为一方文人雅客,鲜少有出入仕途的。
当然这并不是说不允许男子出门抛头露面,只是大夏的大部分男子没有那么醉心于仕途就是了。
灵珰显然没想到朔雪会朝这方面想。
“陛下……”
朔雪叹了一口气,“朕知道你在着急什么,只不过凤君人选必须身世才学兼备。现在朕根基未稳,并不想在后宫花过多的心思。”
“陛下说的是,是臣操之过急了。”灵珰初入宫时便跟在了朔雪身边,主仆情谊非比寻常,朔雪知道她的小心思实在正常不过。
“只是如此看来,屈隐也不简单。若是他肯老实些,朕倒是可以让他的仕途坦荡。”
灵珰捏了捏衣袖中的信笺,最后试探道:“陛下还没见过屈公子,为何不肯给屈公子一个机会。臣见陛下总是孤身一人,很是替陛下感到心疼。想当初先帝在位时,如陛下这般年纪已有一位侧君和两位公子了。”
“你说的朕都知道,但朕更希望成为高祖那般,弱水三千,只取一瓢饮。延福宫,有一位凤君便足矣。”
灵珰知道朔雪一旦心意已定,旁人说太多也没用,因此不再劝,她把袖中的信笺拿出来递给朔雪:“陛下,这是塞外来的书信,您……”
在听到“塞外”二字时,朔雪的神色有些许动容,但很快恢复淡然:“你替朕看看,若没什么事,就烧了吧。”
那信是镇守边塞的恩威将军不远万里寄来的,信上只有寥寥数语,但对朔雪而言恐怕是字字诛心。
灵珰强忍住心中的忿恨,平静地将信笺放进了烧得正旺的火盆中。
外面不知什么时候下起了雪,早有宫人拿了细沙撒在路中间,以防路滑。
朔雪正要小憩一会儿,外面便有宫人禀报,说是西夷使臣求见。
求见的理由很是出乎朔雪意料,原来西夷使臣不便在朝贺过程中给朔雪进献美男,所以一直等到现在才说明来意。
“这是西夷王的意思?”朔雪觉得脑仁疼,灵珰忍住笑意一言不发。
那西夷使臣有一头褐色的卷发,用灰色的布缠在头上,她的穿着也是充满异域风情,丰满的身姿足以让大部分人感到羞涩,但她的一口大夏语却说得磕磕巴巴。
总之大概意思就是西夷王非常宠爱他的儿子,恨不能把天下最好的东西都给他。眼见小王子到了婚娶的年纪,在挑了成千上万的美人都没找到合适的王妃人选后,这才决定把小王子送到大夏来。
“西夷王攀得一手好高枝。”朔雪低声对灵珰表达不满。
西夷是大夏的属国,一直忠心耿耿,眼下人家都打算把最宝贝的儿子送进皇宫了,要是拒绝的话,似乎很不给面子。
朔雪骑虎难下,“方才朝贺宴上没看到小王子,不知他现在何处?”
西夷使臣简直快热泪盈眶,来之前她就听说新女帝很难搞,不近男色,要是女帝直接拒绝她就没办法交差了。
“陛下,小王子,已跟臣,一块来了,就在外面。”
朔雪不是第一次见到西夷男子,只不过她是第一次见到美得有些不可思议的西夷男子。
他就像一块晶莹剔透的稀世琉璃,只要轻轻一碰,就会破碎。
西夷王子对朔雪行君臣礼:“臣卡库,拜见陛下。”
金色的长卷发随着卡库的低头如海藻般铺散至两侧,明明是西夷人却穿着大夏寻常的月白色阔袖长袍,西夷和大夏两种截然不同的气质在卡库身上竟毫无违和感。
朔雪呆愣了好一会儿才给卡库赐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