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江文学城
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5、第五章 ...

  •   1992年10月。
      18岁的Ja/vier(哈维尔)和朋友来到香港参加滑板比赛。
      在返回日内瓦的前一天晚上,一群少年在酒店里喝酒游戏。Ja/vier突然站起身说:“我想出去逛一逛,给两个女孩儿买点礼物。”
      “别去了,已经11点了,明天下午在机场免税店买吧。”有人说道。
      “没事的,不用担心,我会讲一些中国话,不会迷路的。”Ja/vier因为母亲是中国人的缘故,自信满满。

      拎着老婆饼、椰汁紫米糕等各色港式甜点、烧腊和虾饺仔、蟹黄包等茶点礼盒,以及买给妹妹们的一对手镯,Ja/vier从铜锣湾坐地铁回去。夜已经深了,喝了点酒的他瞬间觉得有些头晕,突然面前一道亮光,刺得他睁不开眼。
      刺耳的刹车声,让人心慌。
      车上的两个少年终于在猛烈的撞击中清醒过来。
      面面相觑,少年们的额角沁出冷汗。
      四下无人,偷偷的返回是不是就可以算什么都没发生过?

      极度害怕的小司机选择了逃跑。然而,10分钟后,这辆玛莎拉蒂再次出现在监控中,高个子的少年下了车,颤抖着走到Ja/vier的身边,惊恐的将手伸向满是污血的脖颈,矮个子的男孩则恐惧的打给医院叫救护车将男孩送至医院。然而,错过了黄金抢救时间的Ja/vier,最终因为脾脏破裂,失血过多在手术中死亡。
      愧疚的弟弟捡起男孩子钱包中掉落在救护车上照片,用拇指缓缓地擦了擦上面的血迹,放在了自己的口袋里。照片上背景是皑皑雪山,三个的孩子在万里无云的蓝天下笑靥如花。
      他摩挲着照片,心口一阵压抑,脑海中回荡起魔咒般的声音。

      当时媒体并没有对此事作出大规模报道,因为驾驶人和副驾驶上他的弟弟都是未成年人。

      当时陈家实力通天,两个孩子都被保护的很好。
      然而这心魔却困扰了两人很多年。
      “不是我!那不是我!”弟弟尖叫着从梦中醒来。
      床边美艳慈爱的贵妇人,心疼的抚摸着儿子的头发,一边轻拍一边安慰:“别怕,妈妈在。那不是你。不是。”
      弟弟看心理医生多年。
      而哥哥,那一次成为他拿到驾照后第一次并且最后一次开车。他至今不敢再坐上驾驶位。
      很多时候,我们没办法去权衡利弊,有些事情总是出于本能。唯一能做的,便是让自己不后悔。兄弟两人的动摇,让两人一生都背负着沉重的罪恶感。

      像无数个往常的日子一样,Bass太太在为丈夫和孩子们准备晚餐,也开心的等待着儿子登机前的电话。安静的客厅里突然响起电话铃声,得知儿子意外身亡的消息时,太太当场晕倒。新搬来仅仅半年的邻居是一对同性情侣,叫Taylor的那个高高瘦瘦的女人镇定的给Bass太太做心肺复苏术,并及时叫了救护车。
      Bass先生急忙赶到了医院,焦虑的安排着一切。他把自己的还没有护照的小女儿托付给邻居——那在自己眼里也是小姑娘的两人,然后与自己的太太和大女儿Blanca(布兰卡)搭乘时间最近的航班赶往香港。

      冰冷的遗体保管室里,袋子上贴着Ja/vier Dühring Bass(哈维尔 杜林巴斯)的标签。Bass太太抚摸着自己儿子冰凉的身体,不住的流泪。
      19岁,正是好年华。
      19岁,精彩的人生才刚刚开始。
      19岁,明年,他就要前往苏黎世念大学了。

      陈家为了保护孩子,一直由律师出面交涉。放着大笔的补偿金不要,Bass夫妇只想听到肇事者的亲口道歉。但代理律师在自己的地盘上态度强硬,丝毫不肯让步。
      被父母好好看管的兄弟两人懊悔又愧疚,趁大人们不注意,偷偷溜出来,到达Bass夫妇下榻的酒店,然而,却站在门外迟迟没有勇气进去。
      该如何说,该如何道歉,该如何乞求原谅,该如何用尽力气赎罪。

      Blanca站在走廊的尽头,手中抱着哥哥的骨灰盒。看到两个男孩子跪坐在房间门口,低头写着什么。
      原来就是你们两人害死了我的哥哥。我记住你们了。
      两个人最终离开了,刚刚躲起来的Blanca走过去,缓缓蹲下,捡起放在门口的花束,只见卡片上写着:
      Mr. and Mrs. Bass,
      Good evening.
      I’m Holt. My younger brother and I are so sorry. I beg for your forgiveness. I expect you can express our apology to your children. I will pray for Javier everyday in the future. May God bless him. Best wishes for your family.
      SORRY ONCE AGAIN.
      Holt Chan
      10/26/1992
      (巴斯先生和巴斯太太:
      晚上好!
      我是霍尔特。我弟弟和我都非常抱歉。我乞求你们的宽恕。我期待着你们能将我们的歉意转达给你们的孩子们。我将在未来的每日都为哈维尔祈祷。愿上帝保佑他。最好的祝福给你们。
      再一次道歉。
      霍尔特陈
      1992.10.26)
      背靠着酒店的房门,压抑了许久的Blanca终于失声恸哭。
      临行前,Blanca到机场送Javier,“这次要是拿了冠军,奖金会很丰厚,明年冬天哥哥带你们去魁北克旅行!”Javier十分自信。
      可是呢,你到哪里去了。

      回到日内瓦之后,一家人将Javier的骨灰葬在一个能看见阿尔卑斯山的墓地。隔壁的邻居Taylor和Ann也热爱高山滑雪和极限户外运动,Javier和她们年龄相仿,虽然只认识半年,却颇为熟识,还曾经搭她们的车子一起去霞慕尼。TA和Ann也很伤心,特意仿照Javier的滑雪板,做了一个一模一样的,放在墓碑上。在Javier过世不久后,Ann发行了她自己的钢琴曲专辑,和TA要返回巴黎去了。

      姐妹俩不舍TA和Ann,给两个人送到机场去,路上雪花纷纷落下,晶莹剔透,落在眼睛上,染湿了四个人的睫毛。Taylor和Ann分别拥抱了两个小姑娘,说道:“随时欢迎你们来巴黎玩。”说着,Ann递给了Blanca和Verona一人一张专辑,上面用马克笔工工整整的写下了她们两个人的联系方式:Taylor Asell Nichole & Ka Ann Lam, Tell: *****, Addr: ****。

      Verona眨眨眼,一颗泪滴掉落,她却没有发觉。生离死别,Verona第一次深刻体会。
      TA和安到达巴黎的时候,TA的硕士同学兼朋友竹内友静来接机,TA比友静早一年毕业,友静在五月完成所有课程,到时候,她就会正式成为TA的工作室的设计师。
      这次的安的专辑《The Journey With You》的专辑内页和宣传短片就是TA的工作室完成的。友静拥有美丽的思绪,并有着能把思绪转化为插画和MV的出色能力。

      于是友静为这张专辑选择了这样一条宣传语:“The best journey is the journey with you. (最好的旅程是和你一起。)”

      一晃一年过去了,94年初那个冬天,本来为庆祝Blanca成年而计划的兄妹三个人的旅行,最终变成两个人。Blanca和妹妹Verona一起到加拿大魁北克旅行散心。
      魁北克也有皑皑白雪,像是三年前一家人去阿尔卑斯山滑雪的时候一样。纯净无暇,让人心情宁静。
      唯一不同 ,便是,Javier再也不会给她们表演酷炫的滑雪技术。
      Blanca触景生情,一时难以自抑,沿着索道到了最高的坡上,飞一般的滑下来,好像这样似乎可以体验到Javier那自由自信的心情,好像这样可以和天堂近一些。
      飞吧,我伸出手,你可以握住吗?Blanca迷茫的伸出手,眼神也失焦了。

      Blanca和另一个高速滑雪者撞到一起,两人均改变角度,身子也折起来,把一旁一位教练吓个半死,他急忙冲过去拽住Blanca,两人滚在一起摔倒在坡上,这才没有发生更严重的事故。
      他扶着崴了脚的Blanca出了滑雪场,Verona在一边不停地表示着感谢。
      小教练虽然高挑但眉清目秀,看起来不像是加拿大人,问了才知道原来是个中日混血。
      “喂,你在做什么?”一个女孩向着Blanca大喊。
      大概是嫉妒刚才扶着Blanca的亲密动作,远处等待他下班的小女友冲过来,捞住他的手臂宣示主权。
      “Hello,I’m Gury。She is my neighborly sister, Inin。(你好,我是谷里,她是我邻家的妹妹,宜宁。)”他清润的笑着说道。
      “Ah---just sister!(啊-原来只是妹妹。)”Blanca故意拖长声调。
      Inin气的跳脚,谁也不能抢走她的Gury! 于是手臂缠的更紧了。Gury无奈笑笑,摸了摸Inin柔顺的长发,对着Blanca姐妹说道:“Where are you from?Travel to Montreal for vacation ?(你们哪里人?来蒙特利尔度假?)”
      “Yes,we are from Geneva,Switzerland,hoping to have a good mood。My brother passed away one year ago。(是的,我们来自瑞士日内瓦,想换个心情。我哥哥一年前去世了。)”妹妹Verona低沉的说。
      听了她们是来自日内瓦的,宜宁便开始用法语:“很抱歉听到这些。晚上来我家吃完饭怎么样?我母亲做菜很好吃。”Inin虽然没有直面过亲人的死亡,但是两年前Gury的父母离婚,他的姐姐和母亲离开蒙特利尔到巴黎去,Gury看着离开的汽车泪流满面,一连伤心数月,也让Inin知道了离别的伤痛。
      邀请了Blanca姐妹到家里共用晚餐,因为都讲法语交流无障碍,又因为色香味俱全的中国菜,大家都度过了愉快的时光。Blanca十分享受这样欢乐的一家人一起吃晚饭的日子。然而,自己的一家人却再也聚不齐了。尽管妈妈努力做到像往常一样,不经意的悲伤还是时常弥漫着家里的每一个角落。
      因为Inin和Verona、Blanca姐妹年龄相仿,大家互留联系方式,友谊一直持续下去了。她们的突然出现,是一次美好的邂逅,但Inin唯一耿耿于怀的就是Gury那句“是妹妹”了!

      三年之后,Gury的姐姐友静带着男朋友赵先生来蒙特利尔探望父亲,同行的还有她的两个朋友。Inin很久没见姐姐,十分开心,给了她大大的拥抱。姐姐也幸福的的对她介绍到:“这是我的男朋友赵先生,这是我的朋友TA和Ann。”
      Inin好奇的盯着那个叫TA、打扮中性的女人,金色的短发,面庞棱角分明,轮廓优美,瘦瘦高高,左臂上有一大片文身。她和那个Ann,难道,是情侣?
      Gury一把拉过歪着头思考的Inin,礼貌又正式的对三个人说:“你好,我是竹内友和,她是我的女朋友宜宁。”
      宜宁抬起头,望着他。眼里蒙了一层雾气。
      不再是小孩子,不再是邻居家的妹妹,终于是女朋友。
      赵先生和友静相视一笑,他们身后的TA也灿烂的一笑,把安搂入怀中。安仰头对着TA明媚的笑着。
      时隔多年,若是回忆,那时候的大家总是那么言笑晏晏。

      因是高纬度城市,蒙城的夏天,也是轻快凉爽的。没有洛杉矶刺眼强烈的阳光,也没有上海的闷热低气压。
      宜宁仰面躺在草坪上,任阳光温柔的铺在脸上。突然觉得眼皮里一阵阴影代替之前的橘红色。心开始砰砰的加速跳动,她知道友和在靠近,最终温润的唇贴在她的唇瓣上。
      那一年。她15岁,他21岁。

      我一直在等你长大啊。友和默默的想。
      他再次躺在草坪上,头枕双手,一只腿屈起来。睁开眼,耀眼的阳光仿佛直接照射进人的心房,嘴角微微上扬,心里开满明晃晃的花朵。
      宜宁没有睁开眼,嘴角的弧度却是抑制不住的上扬。她悄悄蹭了蹭身子,与友和靠的更近了。

      我想灿烂的笑着,想紧紧的拥抱,想和你一起走过漫长的人生。
      可是谁也不知道未来是什么样。
      我爱的人,离我而去,我爱的时光,也渐行渐远。

      不是生活不美好了,只是我忘了抬头看啊,爱我的人又在从四面八方走来。
      不是风景不壮丽了,只是我忘了继续走啊,前面的旅程花意更深。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第五章

  • 昵称:
  • 评分: 2分|鲜花一捧 1分|一朵小花 0分|交流灌水 0分|别字捉虫 -1分|一块小砖 -2分|砖头一堆
  • 内容:
  •             注:1.评论时输入br/即可换行分段。
  •                 2.发布负分评论消耗的月石并不会给作者。
  •             查看评论规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