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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1、第七十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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筹备生日寿宴当然得先整顿相和园,看着南宫老太和几个好上了汽车,汽车驶出了院门,南宫山吹如释重负,说:“现在相和园轮到我做主了,对不对?”
“当然。”童一朵和三愿异口同声。
南宫山吹又说:“我想怎么做都可以,对不对?”
“当然。”童一朵和三愿再一次异口同声。
南宫山吹神往地说:“我就是想把相和园变成十年前的模样。”
“怎么变?”童一朵和三愿再一次异口同声。
“你们去把相和园的人都喊出来,我要让他们明白现在谁是相和园的老大。”南宫山吹手一挥说。
相的园这么大,当然不能一个个去喊,三愿喊来了金蝉,金蝉看了看三愿,1.8米的大个,比花好还高出一大截,与花好鲜活的纤细不同,她是飒爽的纤细,一看就像一个练家子。金蟾都不由地想起谍战片中那些身怀绝技的女特工,抬腿劈腿之间,几块砖头就碎了。她跑得比兔子都快,一会儿,人就聚拢起来。贫穷限制了童一朵的想像力,她没有想到服侍南宫老太、南宫大老板、金玉露、南宫玉树和南宫云杉有这么多人,她目测了一下,居然有四十人之多,且男人孔武,女人清秀。童一朵看着南宫山吹,山吹并不发号施令,三愿站在她的旁边也作冷眼旁观样。童一朵清了清嗓子,说:“现在情况是这样的,南宫大老板有事,一时半时回不了相和园,金玉露也有事,一时半时也回不来。老太太年纪大了,不能过度地操心,所以相和园要易主了,易主是什么意思呢?你们不会不明白。这位就是南宫大老板的女公子——南宫山吹,以后你们唯她是命,不得有误,听明白了吗?”
“听明白了。”有人说。
“听不明白。”也有人说。
“听明白的回去好好做事,听不明白的留下。”南宫山吹冷冽着脸,一声令下。人众中一阵骚动,山好第一个离开,相和园易不易主,她不在乎,她在乎的是她能不能留在相和园。她幻想着自己做的菜能成为华夏的第九大菜系。而相和园满足了她研究菜谱的一切需求,待遇还相当不错。
一阵踏踏的脚步声过后,留下的都是清一色的妙龄女子,个个肤白貌美,细腰长腿。整这么多的漂亮女人放在家里,金玉露这清奇的思路,童一朵怎么也不能心领神会。
这些女人好像没有吃个什么苦,一个个都穿着高跟鞋,站了一会,就开始忸捏作态,并且很忌讳被太阳这么明晃晃地照着,一个个伸出手来,挡在眉毛上,有几个居然背过身去。
三愿大喊了一声:“站军姿。半个小时。”
“凭什么。”金蟾自恃是这帮人的老大,后面还有金玉露支撑,不由地大声地说:“士可杀不可辱。”
童一朵戏谑地说:“士不可以不宏毅,任重而道远。你知道什么叫士吗?”
“读书人,君子,对人的美称。”金蟾翻了翻眼睛。
南宫山吹一下子怒不可遏,说:“好逸恶劳、诲盗诲淫,天天在相和园作妖,你们的行为哪一点尊贵?哪一点像士?还士可杀不可辱,站在太阳底下不是受辱,是思过,明白吗?好好反省你们在相和园的行为。”
金蟾不以为然地说:“我们都听命我姐的,我姐让我们做什么,我们就做什么。”
“谁是你姐呢?”三愿也好奇了。
金蟾迟疑地说:“当然是女主人了。”
“真是不要脸,我在公司呆了这么多年,从来不知道金玉露有妹妹,你又是从哪里冒出来的?”三愿很不喜欢金蟾身上散发出来的妖媚气。她觉得这一干人往相和园一站,宁静幽雅的相和园都被她们拖曳着散发出一股暧昧艳俗味,整个风景都不对味了,都不是她熟悉的相和园了。
金蟾不吭气了。
“站,站上半个小时再说。”南宫山吹和童一朵走到树荫下谈天说地,三愿很自觉承担起监督的责任,她背对着太阳站着,时时规范她们的站姿,谁有懈怠,她就一掌拍过去。这一干人敢怒却不敢言。
半个小时过后,南宫山吹就踱了过来,童一朵紧跟着。南宫山吹用冷冷地眼光把这一干人又打量了一下,说:“金蟾、白璧、玉斗、珍珠、翡翠、银福、紫珊,出例。”这几个互相瞅了瞅,都明白山吹姑奶奶要拿她们作筏子,可是有什么办法呢?能救她们的只有金玉露,现在,她又在哪里呢?
南宫山吹轻飘飘地说:“你们被辞退了,按N+1赔付,如果现在就走,按N+2赔付。”
“凭什么?”金蟾又蹦出了这三个字。
南宫山吹狠剜了她一眼,说:“凭现在相和园我说了算。现在就可以走了。”
这几个像没有听见似的,都站着没有动。现在走,万一金玉露出来,那不就吃亏了吗?
“不愿意走,那就是我叫干什么就干什么,一个月后,都给我滚出相和园,越远越好。”南宫山吹冷冷的声音充满了威严。
几个噤若寒蝉,但仍然没有选择离开。
“都跟我来。”南宫山吹一声喝,抹过头就走,童一朵和三愿紧跟,这一干人就紧跟。
这帮人互相瞅瞅,也不知道要干什么,只好跟上。
她们跟着南宫山吹七转八拐,就来到了一栋楼前。
“你要干什么。”金蟾突然跳了出来,她伸着双臂拦在了南宫山吹、童一朵和三愿前面。
南宫山吹看了她一眼,轻蔑地说:“这是我的家,我想要干什么,是你该问的吗?”
“这是南宫大老板和南宫夫人的起居楼,闲人不得进入。”金蟾理直气壮地说。
“放肆。这里有你说话的份吗?”三愿把金蟾一拎,金蟾就一边去了。她看着一帮人浩浩荡荡从她面前过,就明白大势已去,不是她能阻挡得了的。她咽了咽唾沫,就尾随上了。
一干人冲进楼里去,都被这里的富丽堂皇闪瞎了眼。金蟾是来过,但她来一次就会哀叹一次:同样是人,为什么金玉露过着这样的生活,而她过着那样的生活,差别到底在哪里?差别就是金玉露嫁给了南宫略,而她没有嫁给南宫略。白璧、玉斗、珍珠、翡翠、银福、紫珊和金蟾一样的想法,而她们为了成为南宫略的人,也不懈地努力着,只要她们不出相和园,她们还是有希望的,而现在南宫山吹不让她们在相和园待了,她们的希望就成为了泡影,她们再也过不上有钱人的日子了,这怎么能不叫她们伤心欲绝呢?
南宫山吹说:“把这里的东西都当了。”
“都当了?”南宫山吹要干什么呢?她们一阵迷惑,仅仅过了一会儿,她们就想明白了,这些东西都是金玉露用过的,南宫山吹不想用金玉露用过的东西,她要重新规划相和园。她这是要把金玉露扫地出门啊,金玉露都被扫地出了门,留在相和园的她们还有活路吗?她们又由地又悲悲切切起来。
三愿粗声粗气地说:“山吹少主怎么说,你们就怎么做,哆嗦什么。”
她们一边哭哭泣泣,一边动起手来,一时间,搬茶几的搬茶几,扯画的扯画,收拾杯盏的收拾杯盏,噼里哐啷,叮叮当当,一副要挪空的架势。
童一朵莫名其妙的想起《红楼梦》的一段话来:可知这样的大族人家,若从外头杀来,一时是杀不死的,这是古人曾说的‘百足之虫,死面不僵。’必须先从家里自杀自灭起来,才能一败涂地!
不管南宫山吹要干什么,此举都不利于相园的内部团结,她眉头一皱,便说:“只有日子过不下去的人才会当东西,相和园家大业大,怎么能当东西呢?觉得这些东西碍眼,收拾到库房便是了。”
“对,收拾到库房里。”经童一朵的提醒,南宫山吹也觉得当东西不吉利,特别是在这个时候,给人特别晦气地感觉。
“只怕库房盛不上。”玉斗一脸的衰。库房归她管。
就是摆在库房里那也是障眼的。南宫山软眼珠子转了转,说:“你们不是要赖到相和园吗?那就齐心协力把这些东西都挪到永兴里去。”永兴里那栋房子原本是南宫略送给金玉露的婚房,无奈金玉露硬是要来相和园,这也是南宫山吹最气不过的地方,她就是要把金玉露撵回永兴里,见金蟾和银福站在一旁袖手旁观着,便枊眉倒竖,说:“你俩跟我来。”然后咚咚地上楼。
金蟾和银福也不知道她要干什么,眨巴了几下眼睛,就跟上,童一朵和三愿见状,也急忙跟上,还有几个蒙圈的也悄悄地跟上了。
一个长身玉立的女人站在楼梯口上,南宫山吹往左,她往左,南宫山吹往右,她往右。南宫山吹绷紧的脸没有一点表情。三愿急忙冲过来,大声斥道:“好狗不挡道,让开。”
女人一怔,气势一点也不弱,说:“这里是你们乱闯的吗?”
“你现在可以卷起铺盖走人了。”南宫山吹冷冷地说。
女人鼻子里哼了一声,说:“我犯了什么错,你凭啥炒我?再说我是南宫夫人的人,又不是你的人,你没有资格炒我。”女人越发挺胸抬头,笔挺得就像一条随风摆动的柳枝。
童一朵都暗暗称奇了:相和园的女人真是一个比一个赏心悦目啊!
南宫山吹也对她刮目相看,戏谑地说:“我看你不顺眼,这就是你的错,这个理由够充分了吗?”
“你看我不顺眼,不是我的错,是你的错......”
“锦绣姐,这位是南宫大老板的女儿,一朝天子一朝臣,你就让开吧。想必南宫夫人回来了,也不会说什么的。刚才老太太也发过话了,以后相和园全凭南宫山吹做主了。以后南宫夫人也未必能在相和园待得下去,何况你我呢。”金蟾凄凄惨惨,有点兔死狐悲的味道。
锦绣油盐不进,说:“管她是谁,我只听南宫夫人。没有骨气的家伙。平时南宫夫人待你们怎么样?连男主人都随着你们勾引,你们怎么就这样对她呢?你们是没有长良心,还是良心被狗吃了?”锦绣一幅悲痛欲绝的样子。
童一朵以为自己的耳朵出了毛病。难道锦绣说的是真的吗?
南宫山吹木着脸,装着没有听见。
三愿早就不耐烦了,伸手把她拨拉到一边,一干人就冲上去了。
锦绣不甘心这么没有存在感,又撵上来,说:“你是南宫山吹也没有用,这儿早就不是你的家了。”
一个打工的,居然这么嚣张,南宫山吹恨得牙痒痒的,她咬牙切齿地说:“不管我曾经在何方,这里一直是我的家,不管你怎么样狗仗人势,这里永远都不是你的家。”
锦绣终于像斗败的公鸡,垂头丧气起来,金蟾过来,扶了扶她的肩膀,说:“何必呢。”
锦绣一下子摔开了她的手,噔噔地下楼。金蟾也恼怒起来,冲着她的背影,说:“你这么牛掰,南宫夫人跑路怎么丢下了你呢。”
锦绣回过头来,怨毒地看了她一眼,冲出门,她也不知道去哪,就傍在一棵大树下,号啕起来,周围没有一个人,她号了一会儿,就没有心情号了,冲进厨房里找吃的去了。
南宫山吹推开一扇门,又推开一扇门,再推开一扇门,说:“这里从前是我妈妈的衣帽间,这里从前是我的浴室,这里曾经是我的练功房这里从前是我的书房,现在全都成了金玉露的了啊。”
一个人居然需要这么多的房间,童一朵很是长见识。南宫山吹恋恋不舍地站在她从前的书房,一脸沉浸地说:“那个时候,父亲和母亲总是在这里陪我读书和写作业,他们一个坐在我的左边,一个坐在我的右边......”
童一朵不太想接话,现在也不是忆从前的时候,好在南宫山吹迅速回过神来,一转身就迈出了书房。一阵纷沓的脚步在走廊上穿过,在一扇门前停止。三愿掏出钥匙打开门,呈现在众人面前的房间瑰姿艳丽,房顶上那盏灯就像艺术品似的鬼斧神工,白色的窗纱,绛色的窗帘,华丽的木板地密实深沉,一张大床古色古香,床上铺着极其奢华考究的床单被罩,床头上方挂着一张南宫略和金玉露的巨幅照片。
金玉露当女主播时,童一朵还是一个孩子,并不感到她特别惊艳,但这是这相片,让她觉得金玉露天生就是个尤物,雪肤冰肌,明眸皓齿,而窈窕多姿。
南宫山吹也被震惊到了,十年了,金玉露居然还占着苏回雪的卧室。南宫山吹既觉得金玉露不可思议,又为她的长情而愤怒。她站在房间中央,一时竟不知道干什么,她又清楚地知道她应该干什么,她拿起一只青花瓷瓶子朝着金玉露砸去,哗啦一声镜框碎了,琉璃如水一般下滑,碎了一地。
金蟾们目瞪口呆。
南宫山吹手一指,说:“搬,把这里的东西统统搬走。”
这是在闹小孩子的脾气吗?三愿不由地说:“这可是南宫总裁的卧室啊。”
“但同时也是我妈妈的卧室。”南宫又拿起一只青花瓷的杯子砸了过去。镜框哗啦一声掉在地上。
“去,把那张相片给我取来。”
三愿踩着琉璃碴子把那相片拾了过来。
金玉露巧笑倩兮,依偎在南宫略的怀里,南宫略也深情款款,一只手扶在金玉露的肩膀上,给人伉俪情深的感觉。
看着看着,南宫山吹眼睛里就喷出火来,她说:“撕了它,再叫一个搬家公司来,把这些东西统统搬走。”
童一朵忙用眼神制止了三愿,然后冲金蟾们摆了摆手,等她们退下了,她方说:“现在还不能这么做。”
“你不能这么做。”童一朵又扫了一眼相片。金玉露巧笑倩兮,依偎在南宫略的怀里,南宫略也深情款款,一只手扶在金玉露的肩膀上,给人伉俪情深的感觉。
“为什么?你不知道我期待这一天已经很久了吗?相和园是我爸送给我妈的家,凭什么让这个女人鸠占鹊巢了这么多年呢?”
“现在是开元的非常时期。她和南宫大老板持有开元36%的股份,对开元有绝对的话语权。你激怒了她,万一她走极端怎么办?”
“我就不信她会跟我爸离婚?她舍得吗?——她。”
“她从来就没有按常规出牌。”童一朵目光灼灼地说:“万一她舍得呢?开元就岌岌可危了啊。”
“我管不了那么多了,反正我看见这张相片,我就气不打一起出。”也不顾三愿递过来的剪刀,她歘拉一撕,就把相片撕成了两半,然后不停地撕,不停地撕,直到金玉露碎成片片,找不到眉眼,她还气不顺地说:“这些年我没有彻底放弃自己,像孤儿一样自卑又坚强地活着,不就是为了这一天吗?我有一个梦想,就是让相和园恢复原来的样子。这些年,为了这个梦想,我一直在和自己不懈地抗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