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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三十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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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找到了。”乐雪找到了药瓶,用温水给季奶奶服下了。
“学姐,这是你的吗?”我举起丝巾。
“哦,那是姑婆的。”乐雪瞥了一眼。
季奶奶的?我看着手中的丝巾,
“有什么不对吗?”夏弈杨问。
我将丝巾和别针交给他,“别针是我从康庄带出来的。”
夏弈杨也觉得蹊跷:“是一模一样呢。”
季奶奶缓了过来,仰躺在藤椅上。
我下了决心,还是决定问个明白:“季奶奶,你知道康庄的事吧。”
“姑婆?”乐雪瞪大了眼睛,“怎么可能,姑婆怎么会知道?”
“学姐,你先别急,听我说,”我将丝巾和别针给她,“你看它们,就代表季奶奶应该知道康庄的事。”
“怎么会?”乐雪不敢相信,“姑婆从来都没说过。”
“学姐,没说过不等于不知道,或许她是不想告诉你呢,但是,”我恳求道,“宁可信其有,你就帮帮我这一次吧。”
我盯着她希望看到她点头。
乐雪咬着下唇,半天才沉重地点头答应。她重新蹲下来,在季奶奶手上画着,我们屏住呼吸,等着季奶奶的结果。
季奶奶痛苦地摇头,长长地叹了口气:“你们居然问到了四十年前的事。”
四十年前,我敏感地一怔,这个数字对我来说太熟悉了。
“我本来打算带入棺材一辈子不说出来,现在……”她停了一下,“这是天意呀,我看也不应该再瞒下去了,还是告诉你们吧。”
“四十年前的我也是那所大学的学生,当时的学校没有现在这么大,当然,康庄也包括在内,而我的寝室就很不巧的在康庄里面。其实当时在康庄里也没有什么,不能用很不巧来说,只是后来的事改变了康庄的一切。”
“我的寝室就是411。”
“4-1-1。”我重复着她的话,原来康庄里的真的是寝室楼,我们所进的房间就是季奶奶以前住过的。
“说来也奇怪,411里就只住了两个人,一个就是我,而另一个,叫游珊,因为我们是同班同学,于是交情慢慢好起来了,成了好姐妹。”
又是一个游珊。
“游珊长得很漂亮,是公认的校花,追她的人可以排够一辆火车,可是,我从来没看见她看上过谁,除了我,她对谁都是一副冷冰冰的样子,于是同学们就送了她一个外号:冰雪美人。”
“游珊对这个外号没有多大反应,只是每天送来的鲜花,足够她开一家花店了。我对这些不觉得奇怪,但如果哪一天没人送花了,那才奇怪。”
“可是后来,我开始发现她变了,在她冷若冰霜的脸上不时会露出笑容,有时候还会以幸福的表情走神。我越来越怀疑她有了男朋友,但她就是不肯告诉我。”
“有一天,从来不求人的她破天荒地求了我一次,就是用这条丝巾作为礼物,她要我教她弹琴,我就想套她的口风,问她学舞蹈要弹琴干什么。她没有回答我,只是撒娇地求我答应她,我真是受不了她突然的这个样子,只好答应下来。那张纸上的曲子是我从来没见过的,但仗着之前有好几年的功底,很快就熟悉了它。”
“她在这方面好象很有天赋,几天下来她就会弹了。在最后一节音乐课上我终于问出了心中的疑惑,游珊的脸一下子就红了,嘴里却否定掉。我已经知道她是在骗我,便笑着住了口。两个月过去了,我没有再提这件事,一切好象都风平浪静了。”
“但是,真正的暴风雨是在后面。一次放学,我因为整理一本笔记所以落在了全班的最后面。路过游珊的座位时,我掀起的衣角不小心碰掉了她桌上的背包。我立刻蹲下去捡,一本蓝皮的笔记本滑了出来,我不知道是什么。放好背包后,就翻开了笔记本,它好象是日记,但格式又不太像。我草草地翻了一下,像是一本爱情小说,不过男女主角均未提到名字,待我翻到最后几页的时候,却不像开始那么缠绵了,尤其是最后一句,竟然写着:我恨死你,凌……”
“没有写完,我也不知道是凌什么,但我却无端地觉得不好。”
“我合上笔记本,一转身却对上游珊黝黑的眸子。她用冰冷的口气叫我最好忘了它。此刻的她,就好象一个恐怖,让人心里发寒的恐怖。我无言以对。她从我手中抽出了笔记本,看我的眼神完全没有了以往的温柔,至少是对我的温柔。冰雪美人重新冻结,而且比以往更冷。我不知道是因为什么。”
“游珊开始变得更古怪,好几次,我都听到她在被子里嘤嘤地哭。”
“直到那一天,我上完课,正返回寝室,却见宿舍楼前聚了好多人,我挤进去一看,差点没把我吓死,游珊竟站在顶楼的边缘,活象一座雕塑。楼上,劝说的老师在一旁苦口婆心,但对游珊来说,却是充耳不闻。见她没有反应,老师试着接近她,她却突然转过脸,狠狠地盯了老师一眼,向外一斜,一道白影直直地掉下来,鲜血染红了她的白衣。人群中爆发出一阵尖叫,我却完全傻眼了,冰雪美人从此消失,我也失去了最好的朋友。”
“然而,自此以后,康庄的怪事就开始发生。411寝室没人敢住,不管是康庄还是别的地方,只要是411寝室,就会死人。半年后,康庄变得空无一物,因为除了经常死人,康庄还从来不下雨,不出太阳,仿佛一个独立的世界。”
“可是,噩梦也开始缠绕我。时常,我都会看到和听到游珊,我真的快疯了。
迫不得已之下,我狠狠心,戳瞎了自己的眼睛、弄坏了自己的耳朵。”
*** *** ***
四十年前的康庄原来发生的就是这件事。
“那康庄的幕后指使者就是游珊了,”我终于明白了,“难怪是她引导我玩地狱棋。”
我很同情季奶奶,那个游珊也够狠的,连最好的朋友也不放过。
“可是,我并不知道小珊和那姓凌的发生了什么事,会令她如此轻生。”季奶奶叹了口气。
姓凌,新月图案,我联系在一起,得出的就只有一个人,对,爷爷,这一切都指向他。
“怎么了,想到什么了?”夏弈杨见我沉思的样子,忍不住问道。
“是我爷爷,那个人很可能是我爷爷!”我喊起来,“所以,她才会报复到我身上,一定是这样。”
“你先冷静下来,别胡思乱想,最好的方法就是亲自去问你爷爷,解铃还需系铃人,也许只有你爷爷才能真真正正解开这个噩梦。”夏弈杨说道。
我望望楚伊,他朝我点头。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就拜托你了。四十年了,康庄不知死了多少人,现在唯一的希望就在你身上了,你不能令我们失望。”乐雪握着我的手。
我艰难地点头,这一连串的事情居然可能是因为我的家人引起的。
“那我们先走了。”夏弈杨向乐雪告辞。
走出四合院,楚伊突然说道:“弈杨,去重庆的事,就拜托你了,希望你能帮这个忙。”
夏弈杨一副很乐意效劳的样子。
“那你呢?”我追问楚伊。
楚伊淡淡一笑:“你忘了,我说过,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做,不能陪你去的,我相信弈杨会好好照顾你的。”
他拉起我的手,他的手好冰好冰,好象没有一丝温度。
“好了,好了,”夏弈杨插话了,“不就是去一趟重庆嘛,最多三、五天就回来了,又不是去移民,别一副依依惜别、肝肠寸断的样子,看了让我起鸡皮疙瘩。”
楚伊放开我:“你要好好照顾自己,别太倔强了,听到没有。”
我点了点头,可是楚伊的话让人听了特别伤感。
楚伊扬了扬嘴,率先离开了。
“我怎么觉得楚伊这阵子有些不对劲,和平时的他好象不一样嘛,不管怎么说,他也至少有我一半的幽默,怎么现在像个不吭气的死人呢?”夏弈杨又在那里自恋外加诅咒别人。
我对他的事一向保持事不关己的态度,我现在最关心的是把这件事弄得彻底。
我把事情全部告诉了索文,他和妮歌回学校找资料,而夏弈杨则陪我回重庆找爷爷问个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