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如是嫣然

62、做错和错过

　　得之的大脑出现了几秒的空白，忽然四周一切声响都全数消失，那一刹那，寂静得让人心慌，仿佛整个世界都失去了颜色，不再鲜活。
　　叶仰之的声音一点点传过来，像一根针，慢慢插在她心上，“当时你的外伤并不严重，可是你的身体状况糟透了，已经出现了贫血和营养不良的症状，医生不建议你继续怀孕，当时只有我在场，于是我签了字。大哥知道了之后狠狠骂了我，我们不敢让你知道，所以一直瞒着你，我知道总有一天你知道了这些会恨我。可是，小小，我那时候只能这么做，我只想看着你好好活着，所以病例是真的，一切都是真的，我把病例和那些礼物一起寄还给卫家齐，让他死心。”
　　她怔怔看着眼前的人，觉得陌生无比，事情不该是这个样子，她想过千遍万遍，偏偏是这样最可怕最残酷最不堪的真相，她错了，她做错了，她宁可自己什么都不知道。
　　叶仰之重重叹了一口气，“小小，我知道这些年你一个人心里很苦，我们都不愿意看到你因为一段错误的感情而惩罚自己，可是更不愿意你因为寂寞而重蹈覆辙，殷其雷究竟是什么人，你知道么？”
　　“我不想知道，我什么也不想知道，我求你了，什么也别再让我知道……”得之觉得自己马上就要崩溃，她语音哀戚，“再也不要让我知道任何事了，再也不要。”
　　头也不回就踉跄着走出去，她听见叶仰之在她身后焦急地喊她的名字，可是这时候的她真的是什么也顾不得了，只想着要离开，自己一定要离开这里，好像离开了一切便可以躲过去。她不知道自己在路上走了多久，也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只是漫无目的地走着。
　　不知道走到了哪里，终于还是没有能够忍住，得之很没有形象地在春寒料峭的街头俯下身子，哭了起来，除了哭泣，她不知道该将情绪往何处发泄，身边的路人来来往往，没有人理会她的哀伤，这个世界上再残酷无常的事情都是司空见惯，一个人的悲伤太过寻常。
　　哭完了也并没有觉得痛快，只觉得最后一丝力量也被抽去了，站起来的时候犹然觉得头晕，繁华的街头，车水马龙，霓虹闪烁，不知道什么时候，有个人已经站在她的面前，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刚刚哭过所以泪眼朦胧，抑或是因为夜色的投射，她忽然觉得卫家齐的面目忽然变得无比模糊，那么的不真实，仿佛是错觉。
　　“得之，你怎么了？”
　　她轻轻摇头，用力扯出一个笑容，“我没事。”
　　可是她的却像不受控制似的，奔涌而出，卫家齐不禁皱起眉毛，上前帮她擦去脸上残留的泪，“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为什么？”得之仰起脸，凝视他的眼，“你告诉我，为什么我们至亲的人总是按他们的意思左右我们的人生，让我怨不得，恨不得，这难道就是命运，我到底做错了什么，你告诉我，我到底做错了什么，要让命运如此对待我，你告诉我……”
　　他无声地将她拥在怀里，任由她埋在他胸前哭泣，她从没在他面前如此失控地哭闹过，就算是那时候也不曾这样，最后的诀别，她的面色平静，眼神好像已经失去温度的灰烬，冷静得让人心伤。那时候总以为自己无所不能，可以控制一切，后来才发现，情天恨海，过去已经是怎么挣扎也到不了的彼岸，他也曾经绝望，想着此生都不会再次遇见，过去的欢乐乍然凋落，曾经的伤害和苦痛都无处弥补。
　　惟将终夜长开眼，报答平生未展眉，他以为此生同她的关系只能是怀念，可是老天又将她送回到自己的面前，他怎么能就此罢手，原来以为这份感情无以为继，直到重逢的那一刻，才知道是完无可完，所有爱过的人都知道，相思不似相逢好。
　　得之在他的怀中放声大哭，仿佛要将自己的最后一丝力气用尽，忽然却像是发现了什么，猛然推开他，不顾一切向前跑去，他迅速转身追上去，将她带进自己的怀里，紧紧抱住，再也不想放开。
　　她拼命挣扎，却是徒劳无功，任由他将自己弄上了车，因为挣扎得太用力，得之靠在椅背上不停喘气，长时间的沉默后，他终于还是开口，“得之，到底怎么了？”
　　她忽然笑起来，“没有怎么，我只是知道当年究竟是怎么回事而已，原来事情并不是我想象的那样，从来不是我想象的那样。”
　　她已经没有了适才的激动，那个事实太过可怕，简直瞬间便烧毁了她所有理智，好像小时候看到的古龙小说，和西门吹雪决斗的人，每每在一招过后便发现自己的胸前多了一个窟窿，正在汩汩流血，那时候觉得惨烈无比，现在才知道，最可怕的事情莫过于瞬间发现自己失去了心，却还没有死，生生要受这样的折磨。
　　而现在，也不过如此。
　　“他们居然会那样做。”她颤抖着出声，“你知道吗，我醒来之后，他们就告诉我孩子没有了，我没有哭，只是绝望，老天将我们两人之间最后一点维系都扯断了，我后来发高烧又出现了一系列的并发症，一切的一切让我觉得自己快死了，而我，只是想看你一眼，可是……你没有来。”
　　“得之。”他声音哀戚，“我一直不知道，我拒绝了家族的联姻，避难一样跑到非洲去，你的父亲和哥哥拒绝透露一切关于你消息，送来的只有项链和那张病例，我才知道，我们曾经有过一个孩子，而我甚至不知道他是男还是女……”
　　他顿了顿，“我们做了那么多让人后悔的事，现在不想再给自己留下遗憾，得之，让我重新在一起吧，我不想再错过，因为我们都知道失去有多苦。”他话语里面全是苦涩，带着深不见底的哀伤，“再给我一个弥补的机会吧。”
　　她只是默默低着头，终于在他的话音落下之后，缓缓抬起双眼，怔怔注视着他，隐隐觉得眼前的这个人，已经不是记忆中的那个了，而自己也一样，七年的时间，改变的不仅仅是面容，还有两人的心，这张脸曾经无数次出现在她的梦里，那样熟悉，那样清晰，可是她深深知道，有些梦再也不会做了，他的面容会渐渐模糊，直到消失不见。
　　“我累了。”她疲惫地开口，“送我回去吧。”
　　她是真的累了，第二天居然睡过了头，无精打采地快速奔去办公室，一进门发现大家的目光十分诡异，想来怕是自己脸实在憔悴吧，没想到还没到自己的位子，KIT就一脸神秘兮兮地拉住她，“你还来上班啊，真有勇气。”
　　“我？怎么？”得之满腹狐疑。
　　“你还不知道啊，没关系，开电脑上网看看，看完你就啥都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