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心中的日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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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之忽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觉得酒气像是忽然涌上眼眶似的，眼前出现了薄薄的雾，这些年来，也只有他这样深入的走进过自己的生活，除了两个哥哥也只有他这样关心她，除非铁石心肠，否则是个人都会被他这句话感动，虽然现在还不知道这样的感动是否要付出相应的代价，可是那些代价又有多么重要呢，她现在单单贪恋那些温暖和甜腻，欲罢不能。
听着她的声音，殷其雷亦觉得无比的安心，一整晚的不安和躁动终于得以平复，天知道这个夜晚他是如何度过的，从下午开始他就隐隐觉得不安，打她的手机打了无数遍，只能听见让人郁闷的机械女声，这种不安越来越强烈，一种恐惧自他的内心深处蔓延到四肢百骸。
他开车到她公司楼下，到她家……都寻不到她的踪影，那些不好的念头瞬间占据了他所有的思维，那些猜想，只要一样，他的世界就会彻底崩塌，将他压的粉碎。最后他只好开着车在街上绕，毫无目的，毫无章法，幸好没有在路上看见什么交通事故的现场，没有看见类似她的影子，不然他一定会上演韩剧里面的经典桥段，冲进人群大呼小叫……
当电话终于响起，看到那个熟悉的号码，他整个人都放松下来，有一种劫后余生的快意，不过几个小时罢了，他却觉得像是过了几千年，如一条鱼，在熊熊的炭火上被煎烤，连挣扎都是徒劳，最重历劫轮回，重归人间。
听她久久不说话，殷其雷口气焦急了起来，“我真的没有要怪你，只是再不想要这样坐立不安的为你担心一整个晚上，以后无论有什么事都要告诉我，知道吗？”
她觉得自己快要落泪了，眼鼻发酸，只觉得控制不住，一切似乎都出离了她的掌控，抑或她根本就没有能力掌控，唯有顺应着命运的步调。反正一些东西已经不可收拾，她也只好听之任之，于是故作轻松地笑起来，“好，答应你，以后每天跟你早请示，晚汇报，这样好吧？”
他笑着答应了她的建议，笑起来，“这还差不多。”
殷其雷第二天便送了她一支新手机，由快递公司一早送来，包装纸上是一只有着无辜眼神的狐狸，站在麦浪翻滚的金色麦田旁，一脸的期待的和怅惘。她拿到手里的时候发现他已经将他的号码全数输了进去，还自定义了分组，排在通讯录的第一位，而且一键拨号的从1到9都是他殷其雷的名字。联想着他输入号码时的深情和包装纸上的那只狐狸，她就忍不住想笑，于是中午一起吃饭的时候还很煞有介事地问，“这是你的专线？”
他挑高眉毛，神情极其认真，“这可以便于你掌控我，随叫随到。”
得之点头，“我明白了，不如我们整一套对讲机，通话范围内还可以聊天，更便于掌控，还便于监督呢……”
殷其雷若有所思地点头赞成，“这主意不错！”
她笑着推了他一下，孩子般的欣喜从眼角蔓延到眉梢，整个人仿佛是春天的水仙，绽放着满室甜香，说不出的娇艳宜人，好像那首老歌的歌词——春风再美也比不上你的笑……
此刻的她对于他，的确是无以伦比。
两人走出餐厅的时候，得之被迎面走进来的人狠狠撞了一下，往后退了两步跌在殷其雷的身上，他快速的扶住她，正要对撞上她的人发作，却见那人捂着鼻子瓮声瓮气地说，“叶得之，又是你啊，这么多年你的脑袋还是这么坚硬，疼死我了……”
得之这才看清原来这人是姜忱，于是笑起来，“小姜，你倒是变了很多，不过这冲击力还是这么强。”
殷其雷见两人聊得开心，对姜忱点了点头，拍了拍得之的肩膀说，“你们先聊，我去取车。”
姜忱的目光一路追随着殷其雷，直到他的渐渐背影消失，最后才落在得之脸上，“真是你男朋友啊，不错，好货色。”
得之一脸无奈，“小姜，这把人当货的毛病真的是一点没变。”
姜忱也笑，“你最近什么时候有空，我有东西要给你，那年在尼泊尔买的东西还都在我那儿给你留着呢，你可倒好，跟姐姐玩儿失踪这么些年，要不是我看到那天那个俊男美女酷狗的可爱的场面，我都不知道你跟我在一个城市潜伏了这么多年啊……”
得之听见尼泊尔三个字，没来由地心里打了个突，那年她们三个女生跑去尼泊尔玩，很是让人担心了一把，这大概是得之最后的肆意时光了，整个人晒得像块碳，好似刚从难民营里跑出来，买了那么多零零碎碎却没有实际用处的东西，走了那么多的路，看了那么多的风景，体会了那么多的心情，只因为卫家齐曾经在无意中说起，绝望的时候，喜欢去尼泊尔住几天，那里的空气教人眷恋，好像离天堂都近了几分，他最喜欢的一家小店，叫做心中的日月……
她找到那家店，在里面买了一把刀，小巧而锋利，如一弯新月，刀柄上刻着小小的梵文，握在手上有异样的触觉，她问店主是什么意思，老板告诉她，那便是心中的日月，她喜欢这几个字，好像那些在胸中永远燃烧着的，关于过去和未来的梦想，是心底处最后的坚持，只是有些东西到最后不得不放弃。
匆匆和姜忱告别，殷其雷也感觉到了她的不对劲，一路无语，直到她公司楼下才开口，“卫氏的慈善拍卖会你会有现场工作吗？”
“没有，有其他的同事，我手头还有别的工作，那个CASE就不去现场了。”
“那你明晚有空吗？”他眼睛里闪烁着她所不熟悉的光芒，好似两潭深不见底的黑泉，“明晚我要出席那个晚宴，你做我的女伴好不好？”
得之看着他，心中翻腾过无数个念头，一些想法好像小气泡不停的向上涌，向上涌，最后却全部消失不见，于是点头应允，“好。”
他伸出手来，指尖划过她的脸，“别多想，也别勉强自己。”
得之用力地点头，“我明白。”
下午大伯母打来电话叫得之回去吃饭，推脱了十分钟都没有推掉，最后大伯母使出了杀手锏，“你奶奶最近总是念叨你，想着好些日子没见你了，想着你快过生日了，那时候肯定是要和朋友在一起热闹的，今天又是周末，权当是回来见见老人，奶奶想你了。”
她忽然觉得心酸，于是答应了，放下电话不停地想自己这七年来是不是错过了太多东西，总是认为自己何其不幸，挥霍掉了那么多幸福。
想起六七岁时，总喜欢追着爷爷问，“我为什么叫得之，小朋友都说我的名字怪怪的。”爷爷拉着她的手说，“你叫得之是因为你是父母的幸运啊，也是我们的幸运，是我们眼中最宝贝的东西。”她那时候似懂非懂，只知道因为自己的缘故，父母一直不快乐，曾经一度让她认为，自己是个多余的人。
爷爷是四年前的去世的，她哭得最惨，死死抓住叶仰之的胳膊，哭到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知道有些东西永远也回不来了，她最真爱的人和事纷纷离她而去，再也寻不会来，她的名字也仅仅是个美好的愿望——得之，我幸……大家却都忘了下半句，不得，我命，得不到，已失去，最终都是命运罢了，怨不得别人。
晚上回去之后才知道几个哥哥都已经回来了，围着奶奶给讲笑话，很是热闹。见得之回来奶奶连皱纹都渗透着笑意，“小小有阵子没回家了，奶奶都快忘了小小长得什么样子了。”
一句话说得得之忽然不好意思起来，低声叫道，“奶奶，是我不好……”
奶奶站身来拉着她的手，“走，小小，杨阿姨那天收拾屋子翻出来好些你小时候画的画，咱们去看看，这些臭小子只会在我面前臭贫，咱们不带他们玩儿。”
叶仰之笑着说，“奶奶向来最喜欢小小，从来就当小小是小棉袄，最最贴心。”
跟着奶奶来到书房，看到那些泛黄的纸片过去的一点一滴仿佛历历在目，那些懵懂的美好一点点回到自己身边，一切仿佛都不曾改变。奶奶笑着问她，“觉得很有意思对不对，那天还找出来你爷爷那时候那些我的信，我看着看着就觉得好像是昨天才发生的事情，有封信的最后写着——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你爷爷一直是个不善表达的人，能写出这样的话来，可见那时候……”
奶奶没有说下去，可是得之已经明白，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感情。
奶奶的手翻动着那些信件，“所以啊，小小，只有在老了的时候才会知道自己真正得到了什么，失去过什么，现在遇见的人，有可能是对的，也有可能的错的，不要因为遇见错的人而惩罚自己，有些事是很奇妙的，好像我们看书，翻得不经意总是会错过精彩的内容，看的太认真又会让人流眼泪。我看你这两年还好，有些事就放一放吧。”
得之轻轻点头，“奶奶，我明白了。”
这些道理，每个人都会懂得，只是有些人明白的早，有些人明白的晚，有些人为了明白这件事付出了很大的代价，有些人就算明白了，还依然执迷不悔。
奶奶拍拍的她的手，“好了，小小，去咱们去吃饭，去上二楼叫你大哥二哥。”
家里是禁烟的，二楼有个露台，叶景之他们喜欢凑在哪里抽烟，得之上楼去找他们，刚上到一半就听见他们的声音，叶景之叹着气说，“小小这阵子心情还不错，整个人像是活了过来，我总在想，那时候我们做的到底对不对。”
叶仰之口气有点愤恨，“我们都是为了她好，她将来知道了，如果要恨，就恨我一个人吧。”
作者有话说
第53章 心中的日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