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夜夜夜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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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天已经快要来了，阳光异常温暖柔和，得之微微眯起眼睛，好像无比享受这样的时刻，程却叹了口气，“我曾经相信自己可以和她做一辈子朋友，后来我才发现，我办不到，所以妹妹你要加油。”
他已经有很多年没有这样称呼过她，五年，六年，或者是七年，还记得他毕业的时候他们一起在礼堂外的草坪上喝酒，男生们一起粗着嗓子唱情歌，“我象每个恋爱的孩子一样，在大街上琴弦上寂寞成长……”她那时候觉得歌词写的真妙，原来爱情是一件寂寞的事，只有两个人可以分享喜乐悲欢，也只有两个人会黯然神伤，所谓情到深处人孤独，那个时候还不懂什么是爱和离别，只觉得好笑，师兄们拍着她的肩膀说，“得之妹妹，你要加油。”
书生意气，恰同学少年，那些鲜衣怒马的日子已经离开他们太久了，久到得之不相信，那时候的叶得之就是自己，从前的时光天天天蓝，只是有时眼泪不知不觉出汗。也许那个时候的自己最为真实，可是程和她实在没有那个勇气将自己的本来面目重新抖开于阳光里，灵魂的背面永远见不得光，像是被时光腐蚀的织锦，会在阳光下灰飞烟灭。
“你准备的怎么样？”程总是喜欢在这种时刻煞风景谈公事，得之收起了满腹的风花雪月，叹着气撇嘴，“还能怎样，全力以赴将出钱的人哄开心，力争活动花团锦簇，喜庆热闹，比照嫣然天使那个晚宴来怎么样？反正他们最不缺的就是钱。”
程端着咖啡杯忽然笑了，“这才是你惯常的样子，说真的，得之，你刚才红着脸偷笑的神态我从来没见过，忽然觉得你像是年轻了好几岁，真的很想知道是谁这么幸运。”
得之的脸隐匿在阳光的阴影里，让人看不出任何端倪，声音飘而轻，像是一声叹息，“你怎么知道这是幸运，是他倒霉也不一定。”可下一秒钟这种神态却已经全然退去，又恢复了惯常的样子，“什么叫我年轻了好几岁，老板大人，你故意寒碜我是不是？”
不过话说回来，她现在真的是不如前几年，那时候照样是通宵加班，回家洗个澡换身衣服，早上按时上班，照样精神抖擞；现在稍稍睡觉晚一点，第二天腿就像踩在棉花上，简直是漫步云端，让她不得不感叹，自己也许是真的老了，这些年她年轻急进，不知不觉自己已经被天光抛下，渐渐觉得自己已是百年身，在公司已经被人家叫前辈，直直望德高望重的路上走。
做前辈还是有好处的，至少叉着腰骂人显得是那么理所应当。连着几天她都在卫氏的慈善拍卖会现场加班，活动重要事情又繁杂，前一天晚上甚至加到了三点，最后在化妆间睡着了，殷其雷接她回去的时候，她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见他脸上担忧的神色，觉得无比窝心，还反过来劝他，“没什么的，又不是第一次加班到这个时候。”
没想到他连眉头都皱了起来，“那以前你怎么回去？”
“蹭同事的车，不然我在自己打车回去。”
“以后我来接你，不要一个人打车回去，听到了吗？”他口气里面有种不容置疑的东西，让她觉得无比熟悉，心却乱了起来，没想到他也有这样强势的一面。
两个人各怀心事，于是都沉默着，半响他才沉声开口，“我只是不想你再受到任何伤害，也不会允许有人伤害你，所以，要杜绝一切发生意外的机会。”
她郑重地对他点了点头，说，“好。”
她也实在不想让自己再次受伤，因为懂得，所以小心。
后天活动就要举行，今天整组人马都在做着最后的准备，得之暗自送了一口气，一切如常，没有遇见不该遇见的人，没有发生不可控制的事，就这样风平浪静，很好，真的很好。终于在下午可以收工，得之却发现自己放在化妆间的包包被人翻得很乱，现金和手机都已经不翼而飞，她放下包包去洗手间只有不到十分钟，回来便看到这种场景，钱倒是小事，手机里面是几百个电话，客户的，朋友的……她觉得自己已经出离出郁闷，连痛骂小偷的话都说不出口。
正在她暗自咬牙的当口，卫家齐却带着大队人马来到会场，她想逃都逃不掉，只好在人堆里接受检阅，脸上带着职业的笑容，感觉无比的疲倦。问话终于要结束，她已经在心里期盼了无数次这个场景，可是却听到卫家齐说，“大家这些天来辛苦了，今天我请大家吃饭算作提前庆功好不好？”
大家都是年轻人，自然是极爱热闹，听卫家齐这般人物说请客吃饭自然是兴奋异常， Kit兴奋地在她耳边低声欢呼，“啊啊啊，你说，我找他合影他会不会同意啊，真的是好帅啊，我一定要和他合影……”得之原想推脱，可是同事们都在一旁说，“得之你就和我们一块儿去吧，你刚刚破财，需要散心。”
一旁的卫家齐问道，“难道叶小姐不方便？”他的目光让人看不出任何端倪，永远都猜不透他真实的想法和意图。
这声叶小姐让得之胆子忽然大了起来，简直是豪气顿生，心里不停的暗示自己，这没什么，没什么，渐渐说服了自己，跟着大队人马出发。
去一间著名的日本料理店吃日本菜，一间大屋子里桌子拼了N张，让得之想起那部著名的贺岁电影，男主角那无助尴尬又强自镇定的表情仿佛就在眼前，暗自觉得好笑，不知不觉吃掉许多手卷。同事们都很兴奋，拿着清酒不停的敬酒和回敬，得之几杯酒下肚渐渐有些上头，脸先红了起来，有点飘飘然。
卫家齐过来敬酒的时候，得之正在跟加吉鱼刺身做着艰苦卓绝的斗争，他好听的嗓音在耳边响起的时候还是吓到了她，芥末的味道在喉间蔓延，那股酸涩的气息渐渐上升，弥散到眼睛，她忍了又忍，终于还是没有控制住眼泪，脸上却是职业性的笑容，样子诡异极了。
他举杯致意，眼睛定定看住得之，“你辛苦了。”
得之将酒喝下去，甚是豪气，微笑道，“卫先生客气了。”
他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眼神深邃似海，得之感觉心中有些东西已经碎成粉末，不复存在，登时轻松起来，没有任何缘由地轻松起来。
那天晚上喝的有点多，得之忘记了自己丢失了手机和钱包的事实，跟大家醺醺然告别的时候才想起来，暗骂自己糊涂，问KIT要了一百块应急基金后便要离开，卫家齐这时候走到得之身后轻声说，“我送你回去。”
得之转过头对着他笑，因为喝多了酒，眼神中有他不熟悉的异样神采，他一时怔在那里，她却道，“这恐怕不方便，我不想让别人误会。”说完扬起手打车离开，不去看也不去想他会怎样。
坐在想出租车上才感到自己真的是喝多了，整个人一动也不想动，外面的夜色极为深沉，没有一丝月色，黑的像是要将人吞噬，这样的夜里，最适合喝点小酒，听一首哀伤的小情歌，对着无尽黑夜回忆一段欲罢不能的感情，然后落下晶莹的泪珠两滴，可是现在的她却自内心最深处生出一种解脱的快意，长长呼出一口气，整个人放松下来。
司机却在这个时候忽然出声，“姑娘，后面那车你认识吗？跟了我们一路了。”
她回过头去看，只一眼便认出那是卫家齐的车子，她迅速的转过脸来，随意开口道，“没什么，顺路吧。”
回到家第一件事情竟然是抓起电话来拨给殷其雷，她对数字一向不怎么敏感，可是他的号码她记得极为清楚，那十一位数字，现在好似音符一般，从脑中奔涌而出，流畅而自然。
他接到电话有些焦急，“得之，你到哪里去了？电话为什么关机？”
她有些不好意思，“那个，我和同事去吃饭了……”
他听她将整件事说完，很久没有说话，电话那端传来他沉稳的呼吸声，她有些慌了，“你生气啦，我也是郁闷，就和他们去吃饭了，也忘记通知你，让你担心，是我不好……”
殷其雷只是低声道，“得之，我没有生气，我只要你没事就好。”
作者有话说
第52章 夜夜夜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