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情（重生）》木丁白

3、生病

　　没听到后话，双儿也不急，知道这“小姑娘”迟早兜不住，会把实情讲出来的。届时，有用得着她的地方，定要好好谈条件。比如给自己一座庄子百把亩良田，做个逍遥自在的地主婆。或是让林止买三五间铺子，当个包租婆也行。

　　换良籍什么的，肯定不在话下，这是标配嘛。十万两纹银呢，这京畿一带一两银子可是能兑换一贯零一百文铜钱的，兴许能堆满整间院子，想想都美得不行。

　　此时的双儿哪里有想过，自己一穿越人士，都混得来服侍声名狼藉的表姑娘了，有什么可取之处？

　　林止兀自说道：“你莫急，让我再想想，萧家还有什么……”

　　双儿抬眼看了一眼她自制的土沙漏，都巳时初了，怪说肚子饿得咕咕叫。“姑娘您慢慢想，婢子启炉子熬粥。”说着出了堂屋，留下一个固定的身影半躺在木椅里。

　　林止一闭眼就会想到死前的火，若不是两年后寿康伯府这匹黑马，将出一个萧宁妃，前世的她无论如何也不会再去关注萧府。可笑的是，她明明在火中死去，却又回到十年前住了三年的萧府。

　　第二次跳河醒来的林止，没有如萧家的愿迅速康复，以她的医术，随便使点小手段就弄死了那三个阴损的萧家女婢，终于换得一个顺眼的双儿。

　　双儿可不太像是会爬床的女婢，这是一大进步吧？原来她杀起人来也可以驾轻就熟，毫不手软。

　　“双儿。”林止唤道，问她：“以你的眼光，寿康伯府若是要出一位宫中的贵人，当是谁？”

　　双儿小圆脸上两颗黑葡萄眨巴眨巴：“姑娘您是说皇妃？”见林止点头，她嘴一撇：“不可能吧，三姑娘和四姑娘两个庶女哪有那命？”府上没许人家的就这两个，说完低头继续做事。

　　林止笑了笑，她就喜欢双儿这直来直去什么都敢说的性子。

　　换了个姿势，林止暗自把萧家四位小姐重新筛选：三姑娘萧櫁和四姑娘萧桐是庶女，按理是应该排除，何况一个张杨跋扈，一个缩头缩尾，皆上不得台面。大姑娘萧楚高嫁给了护国公刘家次子，二姑娘萧柔也配给了镇安侯贺家二房长子。

　　端的是好姻缘，萧楚十里红妆羡煞邻人。可有谁知道，那些置办嫁妆的银子本是姓林的。

　　宫中那位萧宁妃是？这还真把林止给难住了。必须得把这个“贵人”找到。

　　前世她嫁给周远季之后，只要他进了宫，她成日不是在府里药房蹲着，就是在医馆坐着，透过纱帘悄悄帮何医师断症，从没去关注过外面的是是非非。更莫说，那宁妃是萧家的人。

　　萧家的事情，她是听都不愿听的。

　　有一日，周远季从宫里回府，说新晋的妃嫔，仅宁妃娘娘智勇双全。平日，周远季是不会对林止说这些与病患无关的闲话，以为萧家不同，毕竟与林止曾经有些关联。林止听后皱了皱眉头，不高兴地应了一句：还好皇帝不姓萧。

　　周远季就无奈摇头，半宠溺半安抚：过去的事就过去吧，别再想了。既然栀栀不高兴，为夫再不说了。

　　当时，林止记得自己心里暖暖的，笑着为他宽衣……

　　回忆到这里，林止不由浮出冷笑。周远季当天是去宫中请平安脉了，顺带在贵人面前露露脸，把各位的“才情”也顺道摸了个八九不离十。

　　他向来就是那样，天生一副玲珑心肠，极擅察言观色投其所好。与之交谈如沐春风，没有不惬意的。配上诚挚中又带些忧郁的外皮，莫不让人缷下心房。再加之“医术精湛”又极有行医操守，京城里哪个贵女不以得他把脉而长脸？便是在虎狼丛生的后宫里，他也能如鱼得水游刃有余。智勇双全此评论名将的词岂能用在女子身上？可周远季却用得颇为顺口，想来萧家这位贵人定是不凡。

　　果不其然，后来这位萧宁妃最是不给周远季面子，时常为难他，让他回到府中后总是唉声叹气苦不堪言。想必智勇双全的宁妃娘娘早就看透了周远季的禽兽本质……

　　双儿见林止表情一刻数换，又凑过来提醒道：“姑娘，您现在应该关心那十万两银子。”

　　“放心，我省得。只要我活着，就绝不会任由你作那老管事的小妾。”

　　“先拿到银子再说。”

　　“先找出未来的宫中贵人要紧。”

　　双儿：天啦，这人是不是有病？

　　她气鼓鼓地煮好粥盛上来，林止还在想萧宁妃到底是谁。突然，二人听得院外一个属于中年妇人的雄浑声音在高声大唤：

　　“双儿，双儿，你这死丫头赶紧出来，老夫人有话问。”

　　听得是右边竹林那头赏芳院的守门婆子马氏，双儿歪了歪嘴，端着一碗稀粥边走边喝：“马妈妈，您老又诓我呢，老夫人要召见我怎不是桂院的姐姐们来唤，哪能劳烦您？”

　　“小贱蹄子，你家那位又病了，谁敢来？也就是你这条烂命能好好的，克不死也染不死。别弯酸了，赶紧去上房。话我已带到，不想给打死就麻利点儿。”说完，马氏扭着大腚钻回了自己的院子。

　　这马氏一来，倒让林止马上想到一个有可能是萧宁妃的合适人选——隔壁赏芳院的另一位伯府表姑娘文瑶。她比林止晚来半年，二人最初关系极好，她教林止作画，林止教她辨药，互相欣赏无话不谈。

　　那是曾经，仅仅两三个月后，林止就有了第一次“投湖”事件，相应的也在伯府第一次失宠，二人情份也就淡了。哪怕后来杨氏重新“复宠”林止，她俩也没重新亲近起来。

　　同是得需八竿子才打得着的表小姐，这文小姐与林小姐时下的待遇大为不同，只不过前后调了个个儿。

　　曾几何时，寿康伯府上上下下谁不围着林止转，文小姐一进府就住在花房的隔壁赏芳院，而林止是大病不起后才搬到这边来的。

　　那时，文瑶每日雷打不动带着她的专用画笔和宣纸，走上一刻钟前往林止以往住的碧云轩呆上个半日。林止只是想交个同龄朋友，无心搞那些高雅玩意，所以连作画的皮毛都不会，反倒文瑶学到些皮毛医术。

　　如今，林止喝着稀粥，她桌上顿顿有肉；林止仅一个双儿，她丫鬟婆子三五成群，跟林止以前一样不需去上房请安。

　　林止并不怪文瑶，方才那位马妈妈是文瑶的奶母，视林止如洪水猛兽，生怕影响了她家小姐的名声不好许人家。文家把姑娘送进伯府，求的不就是一个好姻缘吗。

　　林止孤女一个，人文小家父母都还健在，文父在姑苏一带为官，听说是个小县丞；文母是当今圣上亲兄弟安王府里一位得脸奶妈的亲妹妹。这关系有点饶，还饶得有些远，无论如何，总归是遇着事儿能找得着说话的亲戚。

　　萧家这种无利不起早又狗胆包天的破落勋贵，为达目的无所不用其极，收个改姓的义女欺骗昏君，也未尝没有可能。只是不知文瑶是否心甘情愿？

　　思到此，林止总算是解开心结。既然将来的萧宁妃不是二三四姑娘，那她可以放心了。

　　萧家的人，没有无不无辜，只有怎么个死法。

　　“双儿，你也病了。”林止忽然说道。

　　双儿磨磨唧唧收拾后准备出门，听得这话毫不犹豫地点头，听主子的，装病。可是，这林姑娘跟个神经病似的，到底靠不靠得住呀。算了，大不了是个死字，依着她吧。

　　“把这个吃了，可以管半日，半日后自行康复。”林止递给她一块药膏。

　　“这黑糊糊的东西是啥？”

　　“主要成份是姜凝水混葱白液熬制而成，能使人暂时发热。”林止解释道。依她如今敏锐的观察力，双儿会是一个可信赖的姑娘。至于双儿的“来处”，林止也懒得去想，自己这一世是重活的，也许很多东西都会改变吧。

　　“好，信你。”双儿张口嚼了下去。好奇道：“半日后你就有办法要回银子了？”内心深处，她还是对疑似神经病的小姐救她出苦海抱有一丝希望，“咦，你不吃吗？”

　　“我有别的法子。”

　　林止的法子就是在左手指上施针，发烧的表状不外呼肺阻而虚，泻肺改成阻肺便得了。不肖片刻功夫，她说话时竟带出一股湿热的混沌气，气虚脸红，呼吸短促。

　　“哇，原来你真的懂医术？”双儿穿越前对有真本事的老中医膜拜得不行。她曾经就认识一位，连死人的身前病都能断出个一二。他若是说这人死前患有胃溃疡，切开来看，当真就会有。

　　真的懂？林止冷笑。又记起了一桩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