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境》blackice

10、定风波

　　第十回 定风波
　　乔家大院，人声鼎沸，一向是有钱有势的乡绅和上层人士的聚集地，今天也不例外，一群人聚在一起正海阔天空地聊着，忽然，人群中发出了一阵小小的骚动。
　　“看，江家的公子们来了”。
　　“果然是一表人才，他们可是得江大人的真传呢！”
　　“年纪轻轻就已经是这地方上的势力之一，真是后生可畏啊！”
　　“他们有三个人呢，当然容易了。尤其是他们的大哥，很是有政治手段！两个弟弟的武功也很是了得！”
　　“一介武夫头脑倒也不差？看来江大人为了培养他们煞费不少苦心。，也可以安心地去了。”
　　“何必去做镖行的工作？应该来给我当保镖！”
　　“去，开什么玩笑，经营镖局比给你这样的人打工有面子多了！武者嘛，除了做宫廷大内侍卫，也只有镖局这种职业能混出些名分，否则要不就是在江湖上闲混去争那种不为社会承认的帮主啊寨主的，要不就默默无名地给富人打杂咯。”
　　“谁叫现在世道乱，有钱倒是不安全，那才有他们口饭吃。”
　　在众人孰是塾非的纷纷议论中，三人走入了中庭。
　　“哥，今天到这里来干什么？”江潋火不禁问道。
　　“乔大人有要事相谈。”
　　“那他自己来好了，何必还要让我们自己送上门？不是他有求于我们吗？”
　　江赦天没有回答，径直往面前的一张红木太师椅上坐下，江潋火与江傲月随侍在一旁。
　　“三位大人真是辛苦了，能够赏脸大驾寒舍，乔某不胜感激！”一位富商模样的人上前恭敬地作辑。
　　“客套就免了，谈正事吧，特地把我们亲自找来，我感觉这次乔大人的任务似乎会特别的艰巨。”江赦天直奔主题，却也是话里有话。
　　“关于这个～在下实在惶恐，原想和大人单独谈，不知另两位可否……在下实在没有别的意思，真的是有难言之隐，望两位能够理解。”
　　“我们三人一向一起行动，并不见外，大人无需多心，不过如果乔大人执意如此，作为行业规则，我不会拒绝您的要求。”江赦天转过头“傲月，潋火，你们两人先回避吧！”
　　“嘿，对不住了两位，噢，大人您请……”
　　“不知道是什么天大的事。”躲开庭外的喧哗闹嚷，月光下百般无聊，江傲月想找个话题让不善言辞的弟弟开开口。
　　“这个人并无劣迹，也没什么好风评，就这样安安稳稳地赚钱过日子，反倒令人觉得很奇怪。”江潋火闭着眼睛不屑地说。
　　“官商经常沆瀣一气，也许他做得比较隐蔽。”江傲月半开着玩笑。
　　“这我不想多管，不过，我总觉得那些人多少都有些鄙视我们。就这一点，我对他们都没好印象。”
　　“别这么说，他们可都是我们的大客户。”
　　“是，复杂的利益关系使然，我们不得不做这种讨厌的工作。” 依旧是淡漠的语调。
　　“这世上原本就没有绝对的朋友，也没有绝对的敌人，只有绝对的利益。我们能有今天的地位，已经是很不错了。”
　　“‘没有绝对的朋友，也没有绝对的敌人，只有绝对的利益。’说得好，那我们呢？”江潋火突然睁开了双眼：“是否也有那么一天，为了利益反目？”
　　“怎么会想到这个？我们可是亲兄弟啊。”听到这个问题，江傲月感到不甚吃惊。
　　“没事……我只是胡思乱想罢了。”
　　一阵沉默——
　　“那就拜托你们了。”远处，富商那大嗓门随着门的开启立即传了出来。
　　“乔大人尽管放心，在下就此告辞。”谈话似乎已结束，富商把江赦天送了出来。一边的两人立即停止了交谈。
　　“傲月，潋火，来向乔大人告辞。”有些意外，江赦天的态度似乎和善了不少。
　　“唉唉，不必不必，是我对不住了，三位大人走好吧来日我必郑重邀请三位来府上做客。”
　　离开乔家大院，江傲月问道：“大哥，究竟是什么事？”
　　“噢，他要托镖，三十万银，呆会就走，我们得快准备了。”
　　“就这样？”
　　“是的。”
　　“数额的确巨大，但是就只如此要我们亲自上门接镖，也未免太……”
　　“其他也没什么事了，知道得越少越好，我和傲月还要去接手之前讲定的那几家，潋火，这个任务就交给你了。地址是会稽的……”
　　人定亥时（PM9到11点左右），江赦天的房门被敲响了。“大哥，是我，潋火。”
　　“进来吧，快要启程了，还有什么事？”
　　“我……有些事想问你，以前，我也见过这种场面，今天，是不是也像以前一样呢？”
　　“什么？说明白点，我听不太懂。”
　　“我知道的，你是收了他的贿赂是不是？“
　　“你是在用什么口气和我说话？潋火！大哥是这种人吗？“
　　“我很早就有这种想法了！你以前的原则都到哪里去了？好几次，我都看见你收了那些人的东西，今天也是，之前还傲气十足，自从单独面谈之后，你的态度明显有了很大的转变，不是在那时收受了贿赂又是什么！现在三国之间势均力敌，我国周边到处战火纷飞，首都随时都有可能会被突袭，那个人把银子送入兵部，一定是想逃避国家对他儿子们的应征，再偷偷把自己的家产转移部分到乡下去避难是不是？”
　　“不是这样的！不要按你的想象妄下结论！”
　　“男人在危难时竟然能抛弃国家只顾己全！曹贼与蜀汉正窥探着我国的富饶水土，不以国家兴亡为己任，反倒只会动脑筋想着怎么逃避，你们怎么还能安于这种无耻的生活呢！？”
　　“你说什么？！”
　　“我只是想说，这是我最后一次为这种人办事，大哥我也劝你，以后还是不要干那种为人所耻笑的事吧，否则只会让他们更看不起我们！”说完，他一甩头，摔门而去。
　　看着那头不羁的长发渐渐远去，江赦天感到十分难受：连手足都不理解自己，这人生也太过悲哀了。怎么办，要告诉他吗？还是等他回来再说吧？总有一天，他会理解的。

　　“其实当时我也有疑问，那个乔大人究竟为什么要这么做？”江傲月也道出了自己的心事。
　　“他实际上是想把那笔银子送交国库，所以才送至兵部尚书那里。因为怕盗贼光顾，又怕走漏风声有人别有用心，就赶紧催我们立即上路，一来夜色隐蔽好行事，二来此时家人们的注意力比较松懈，等到第二天发现，也已经来不及了。”
　　“原来如此，那你当时为什么不直说呢？”
　　“我只是想这种事知道人得越少越好，你不知道，世事难料，许多意外都是在无意间惹祸上身的。”｛读到这里，有些人可能会问：“他们三人也是男丁嘛，为什么没有被应征入伍呢？因为他们本身兼职的就是暗地为国家运输物资的职务，所以也可以算得上是后勤的吧～在那个物资紧缺的时代，这种差事反而很吃香噢～再加上他们老爸已经是应征为国捐躯了，国家多少不好意思拉～｝

　　几天后，江潋火神色凝重地回来了，江赦天则竭力当那天的事没有发生，故作平静地面对：“任务完成了？”
　　“嗯。”
　　“好吧，把收据交给我。”
　　“没有。”
　　“没有？什么意思？”
　　“因为我没有送去给兵部尚书。”
　　“什么！那你把银两搞到什么地方去了？”急得江赦天差点没有跳起来。
　　“简单地说，就是分了。”
　　“你～”江赦天气得连话也说不出来。
　　“大哥，你听我说，一路上，我想了很多，也遇到了很多人间惨剧，恰逢在半路上遇到一帮山贼，击败他们之后，我发现他们也并非穷凶极恶之辈，全都是在乱世征战以及穷困中被逼得为寻求生存而团结起来的人，反正这些钱放到兵部尚书那里也只能救两个人暂时脱离苦海，所以，我干脆就把那些银两都放到那片受灾之地了，你也不要怪与我同行的兄弟，你也知道他们是不敢违抗我的。”
　　“很好，你做了这种不可挽回的事，教我怎么向乔大人交待？你又要我怎么向爹交待？啊？现在你想怎么样？闯下祸端，然后让我帮你善后吗？让整个镖局？那你干脆把这里整个地捐掉算了！”
　　“哥！我是认真的跟你说，不要再看那些富人的脸色，也不要再局限于自身的安逸了，你看到过饿俘遍野的景象吗？看到过妻子在门口久久守候着永远也不会回来的丈夫吗？看到过被人们百般践踏戏弄的流离失所者吗？如果你到过那些边境小村，这种景象每天都在上演！如果不担负起国家的危难，如果再任凭这样下去，远的不说，就讲我们自己，也总有一天难逃这种厄运的！所以这次，就算是与他们决裂的表现！”
　　“我不要听这些废话，你现在到底想干什么，怎么办?”江赦天强压主自己的怒火。
　　“大哥，我是信任你的！”
　　“你错了！”
　　“我没有！你现在急了？你到底还是放弃不掉那些东西是吗？”
　　“告诉我实话，你……真的这么做了？”
　　“是的。”
　　“混帐！你这个笨蛋！我不要再见到你！”江赦天长久累积起来的怒气终于暴发，话音刚落，一道银光划过了江潋火的腹部，猝不及防的他立即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撞倒在地，看着血流如注的伤口，他缓缓地抬头，用黯淡的眼神看着江赦天：“这就是你的回答吗？哥哥？”接着，他咬紧了牙点点头，拿起玄铁剑，翻身跳出了窗户。

　　“这些就是全部。”江赦天说完，叹了一口气。
　　“那么说，三弟这么做也是有他的理由了？尽管想法有些幼稚，怎么不早告诉我呢？至少我知道他本意是好的啊，现在局势闹到这个地步，我都觉得自己做得太过分了。”
　　“所以我认为不亲自解决这件事不行，我原本以为你们处世能力还尚不成熟，想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却忽略了潋火你们，都已经不是小孩子了，你们早已都有了自己的想法，我不努力沟通，却只会一味的隐瞒，才造成了今天不可挽回的局面。”
　　“这也怪不得你，我知道你这是爱护弟弟，不想让我们过多接触这个复杂的世界，只是……这样的话，我们，永远只会相互猜疑，积怨也会越来越深。”
　　“我也知道，但自从爹战死沙场后，我实在不想让相同的事再发生在自己和家人身上了。”
　　“这种事以后再谈吧，现在主要的是把潋火找回来。”
　　“嗯，你有线索了是吧？”
　　“线索倒是其次，我担心的是我那天看到的情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