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irst Kiss》心语轩泪

2、生命休止符-2

　　第二天，星殁没有出现，他的书桌上空荡荡的，没人知道他去了哪里，打电话去他家，也没人接。顿时，一种不详的预感席卷了我……
　　之后近一个星期，星殁都再也没有出现过，我甚至都有些紧张了，但明皓却仍像个没事人一般，倒是和平常一样，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这个混蛋，对好兄弟也这么冷血！！！想起来真想灭了他。
　　但算他运气好，在我真正动手灭了他之前，星殁总算是回来了。可是，他变了好多，几乎让我认不出来了。

　　现在站在我面前的星殁，似乎和从前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相距了十万八千里，不论外表或是内心，似乎都变了：星殁原本飘逸的长发早已被拦腰截断，取而代之的是刺猬皮般的平头；他左侧脸颊微微有些肿，似乎被人打过；更可怕的事，星殁回来这么长时间竟没跟我们说过一句话！这跟原来那个一天到晚唠叨不停的他，简直判若两人……
　　“明皓，有件事我必须告诉你，但你必须保证不生气！”下课时我拉住正起身要去上厕所的明皓，硬是把他按回了椅子上。
　　“啊，说呗。”
　　我深吸了一口气，确定自己做好心理准备后，把一切都告诉了明皓。
　　“哈……哈……”明皓的笑声算是彻彻底底把我给震住了，抑或是把我吓傻了。看着他前仰后合的样子，我脑中只有一个词——莫名其妙。但听完明皓的一段解释，我也笑了，只是哭笑不得的笑。
　　“其实……哈哈……”明皓的头还没有开完，就又忍不住爆笑出来，“其实……哈哈……你这个白痴，你不看体育新闻的？哈哈……”
　　体育新闻？这下我越加莫名其妙了。
　　“其实，星殁是去参加省里的空手道比赛了，只是为了不因长发而影响成绩，才在临行前剃了个平头……”明皓看样子笑差了气，便深吸了一口，继续讲下去，“其实这几天，他一直在比赛。”
　　“那他脸上的伤呢？”
　　“这你也注意到了？我可吃醋了哦！”——我狠推了他一下——“好像是在半决赛中被对手打的，那个混蛋出手还真重！殁用冰敷了两天，还看得出来有些肿。幸好，星殁从没打算放弃过，他坚强地站了起来，一拳将对手击倒，反败为胜。至于他不说话嘛，其实是因为他输了，在决赛中输得很惨，只能屈居第二。嗨，真可惜！”
　　我隐隐感觉眼中有泪，不是痛苦，是因为忍着不想笑出来，憋的。“那你，会不会因为星殁追我而生气？”我试探着问。
　　“不生气，其实星殁早跟我说过，他什么都可以让给我，惟独你，他喜欢你，决不因我而放弃，他说他如果不努力追你，怕以后会后悔，所以，我们公平竞争。凭良心讲，我不担心他会抢走你，我百分之九百地相信我的老婆大人你，百分之九百地相信我们的爱情，如果你真的喜欢他，我也不会阻止，毕竟这是天意，就像别人说的：‘我不能给你什么，除了自由’。相反，如果星殁不努力地追求你，而把暗恋埋在心中，那可就真不是我兄弟了……”
　　“那么那天我和他天桥见面你也知道？”
　　“知道，但是是事后才知道的，要我早就知道，我才不和你出去，害殁在那里等了半天……那天晚上，星殁给我打电话，有些哽咽地告诉我，他决定放弃，还叫我好好珍惜你，说得我有些莫名其妙，直到他走之前，我才知道前一天晚上发生的事。”说到这里，明皓又笑了，“谢谢你肯告诉我真相，谢谢你捍卫了我们的爱情。”
　　“拜托，我们是拍拖，不是做演讲或感谢报告……”我笑着依在明皓的肩膀，感到好塌实，好有安全感……

　　没过几天，星殁的伤就好得差不多了，人又变得如以往一般开朗活泼了，他又爱笑了。特别值得我高兴的是，我们三人相处得依旧很好，星殁依旧和明皓形影不离，而我和星殁，虽然不能做情人，但能成为好朋友，和之前一样的，甚至更好的朋友。我常常抱着明皓，告诉他我好幸福，告诉他我喜欢这样的生活——明皓宠我，星殁停止了追我，像一个大哥哥一样地呵护着我……
　　可谁又想到，上天再一次愚弄了我们，这一切很快又离我远去……上天不公，是你瞎了眼，还是我们真的错了……告诉我……

　　星殁走了，永远地离开了我们，再也不会回来，就在我贪婪地享受了不到一个月的幸福，就在我们快乐地畅想未来，就在我们……
　　每次一想到这里，我就想哭，泪流满面，任凭那如洪水一般的泪在我的脸上汹涌澎湃；我还疯一般地咆哮，直到把嗓子喊哑，可是，不论我做多少，星殁也再也回不来了。每想到这里，我都欲哭无泪，似乎泪早已流干了，我依偎在明皓怀里，默默地倾诉我有多么想星殁，想那些我们在一起的日子……
　　“别再想了，一切都过去了……”明皓总是抚着我的长发，默默地叹气。其实，我知道，他心里跟我一样苦，甚至比我还苦，那个可是和他从小玩到大，形影不离的好朋友，好兄弟呀！
　　是的，我不能再想，我不能沉沦，但我要把这个故事告诉你，让你跟我一起记着他……
　　这是一份我想要遗忘的记忆，所以我讲诉它时会有些低沉，请你不要怪我，也不要对我的故事失去兴趣，因为，“这一切都会过去！”——明皓和星殁总拿它来安慰我。
　　国庆的最后一天，玩疯了的我们才恍然发现自己仍剩着大堆大堆的作业有待完成，惨了，怎么办？做呗！于是明皓、星殁和我便把我们仨锁在房里，疯一般地做，抄，做，抄，直到那一刻，我才深切体会到什么叫做抓狂。当然，忙而不乱是我们新时代青年的共同特点，一切事情都被安排得有条不紊——我做政治，明皓负责语文，而又绕又搞的数理化就全部交给了来自理科的星殁，至于后勤人员，我妈负责饮料和食物，而我爸则负责替我妈跑腿。
　　熬到夜深人静的时候，我们竟然奇迹般地把七天三人份的作业都搞定了，天才真不是吹的……
　　星殁提议开瓶酒庆祝一下，我举双手赞成，而明皓执意说明天就要上学了，只能喝啤酒。最后当然是我投降，因为一开始星殁就叛变了——他依旧还是那么服从明皓——俗话说双拳难敌四手，又有言曰好汉不吃眼前亏，我也只好认栽了。
　　可惜家里的啤酒早已消耗殆尽，也不知是谁那么能喝——哦，那好像是我自己。
　　于是，明皓自告奋勇地说要去小店买，而星殁则说天太晚了，要自己去。两人僵持不下，最后决定一起去——我靠，这种事情他俩竟讨论了5分钟，得出了一个小孩子般的结论，真是好兄弟……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间已经敲响了10月8日的第一声钟响，看看窗外，已经凌晨了，路灯依旧是昏昏沉沉的，没有一点精神。
　　“有没有搞错，去了快二十分钟了，怎么还不回来？”我小声地嘀咕着，又撩开窗帘，向外望了望，“这两个白痴不是笨到迷路吧？”
　　无聊之余，我随手玩弄着桌上早已摆好的酒杯，杯底的一滴水珠顺着杯壁滑下来，滴在我手背上，凉丝丝的。我笑嘻嘻地将手移到眼前，仔细注视着这滴小小的“水晶”——清澈、透明、纯净……
　　一不小心，手中的杯子“啪”地落在地上，霎时间粉碎成数十块大小不一的玻璃，散落一地。我并没在意，只是无奈地清扫干净，丧气地想着自己又得掏腰包陪我老爸老妈。
　　事后想想，原来那就是所谓不详的征兆……

　　正当我等到不耐烦，打算出去找他们时，门“咚咚”地响了，敲得很急，让人有一种莫名的反感。
　　我知道是明皓和星殁回来了，便跑过去打开门，打算顺便发作数落他俩的不是，靠，现在回来，我这朵黄花菜都凉了！可一打开门，我就彻底傻掉了，几乎软软地瘫倒在地上，面前只有明皓一个人，一言不发，雪白的衬衫上沾满了暗红色的液体，散发着一股腥臭。他中长的头发乱极了，还湿漉漉的，时不时滑下一滴水珠……
　　“羯……羯……羯……”明皓脸色苍白，神情呆滞，只是直直地望着我，一遍又一遍地念叨我的名字。
　　“怎么了？星殁呢？发生了什么事，你快说呀……”我大力地摇着明皓，我明白他身上的是血，星殁或其他人的血，我知道出事了，而且是大事……
　　“怎么了，告诉我呀……”我把明皓摇得更厉害了，我疯狂地叫着，并不在意把已经睡熟的爸妈吵醒，只是想要得到真相。
　　“星殁，星殁他……”明皓终于开了口，还没说清楚，泪水就涌了出来，他把我拥进怀里，放肆地哭了起来，哭得好伤心，让我的心揪一般得痛。
　　我抚慰着明皓的长发，像安慰小孩子一样地安慰着他：“明皓，别这样，一切都过去了。现在，告诉我，发生了什么？”
　　明皓放开我，默默地望着我，眼中噙着的泪水在灯光照射下闪着光芒，却依旧无法掩盖眼中的悲伤。“殁，他进了医院，快……快不行了……”
　　我什么都没说，甚至沉默了近一分钟，我的大脑一片空白——然而庆幸的是，我很快清醒，拉着明皓飞奔了出去。
　　汗水和泪水混杂着，流到我的口中，啊，好苦……

　　不知是不是该庆幸自己跑得够快，我们见到了星殁最后一面，他躺在洁白的被单上，呆呆地望着天花板，他的嘴在动，可被氧气罩紧紧地罩着，他的声音我们听不见。
　　他试图伸手摘下氧气罩，可他做不到，他的两只手臂都被缠满了绷带，他根本动弹不得。我伸出手，轻轻地拂过他的脸，轻轻地摘下了他的氧气罩：“殁，你有什么话就说吧……”我无言，不争气的泪早已夺眶而出，顺着脸颊流下。
　　“皓、羯……”星殁很吃力地说着，“好好……好好……珍惜……彼此，好好……好好在……一起，明皓，爱她，连我那一份……我希望，我……”
　　星殁瞪大了眼，好像很痛苦的样子，他身旁的心电图变成了一条绿色的直线，发出尖锐的鸣叫声——他就这样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