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我要吃李子

9、第 9 章

　　从竹野老师家里走出来的时候，天边已经挂满了通红的彩霞。
　　特别来宾是谁，有多大成就，我也想不起了。只记得她临走前对我说的几句话，她说，“技术再华丽，连自己都感动不了，怎么去感动听众。在你的音乐里，我只听到‘厌烦’，要是勉强，还不如不要这天赋。”
　　竹野老师的表情我已经无心去留意，只是依稀听到她们的对话，什么三年前什么天才......
　　三年前，还是三年前。
　　在竹野老师眼里，只有三年前那个上野条子，那个才华横溢、优秀聪慧的上野条子。
　　毕竟谁都不会想到同样的壳子，却换了人。
　　两边的太阳穴突突得抽着疼，忍不住伸手去揉捏，试图缓解这磨人的痛楚。明明身体还是精力充沛，精神却疲惫到极点。为了追逐那个飘渺的身影，我还得要花多少时间......
　　突然发现手里还提着带给黄濑的蜂蜜柠檬，再抬头看看渐渐消失在楼宇之间的夕阳，衡量着从横滨到东京的距离，下午的比赛，现在都要快晚上了，什么都该结束了吧。

　　在自己家跟黄濑家门前徘徊，到底回来了吗？可是二楼的灯也没亮，可是天都黑了也应该回来了吧？这时候才想起手机的重要性，唉，记得问他拿号码。
　　“叮咚——”
　　没人。
　　没回来啊。
　　还是说在洗澡？
　　“叮咚——”
　　应该是没回来了。
　　心里有些落空，我还没做饭呢。
　　“你在干嘛？”身后冷不防响起黄濑的声音。
　　应声回头，看见黄濑穿着球服背着单肩包站在我家那边，“肚子好饿，饭做好了吗？”夏日的热风迎面吹来，夹着黄濑身上的味道，让我瞬间失了神。
　　立马用手把嘴巴鼻子捂得严严实实，撕心裂肺地吼了出来，“艾玛，你这汗味！离我远点离我远点！！”
　　“有那么夸张吗？”他看我满脸嫌弃，不相信地抬起手嗅了一下袖子，然后闭嘴了，“额，我还是先洗澡吧，哈哈。”打着哈哈然后带着浓烈的汗臭跟我擦肩而过，“今天在我家做吧，你那小桌子坐得我腰酸背痛。”嘻嘻地笑着把钥匙塞我手里，然后关上了门。
　　是我的错觉吗？怎么觉得他有点奇怪。
　　虽然还是在笑，但总觉得在勉强。
　　把柠檬放进他家的冰箱，慢慢地在洗菜，今天本来想炖汤，可时间好像不太够，随便做好了。
　　用木勺尝了一下味，目光看向大厅门口，饭菜都做好了，怎么还没洗完？难道太累睡在浴室了？
　　难道，传说中的果体出浴情节要今天触发了吗？
　　咳咳，作为模特加上打了这么多年的篮球，身材一定......
　　“想什么色眯眯的？”黄濑在我旁边坐在料理台歪着头看我。
　　哎我去，悄无声息的吓我一跳，含在嘴里的木勺掉在地上。
　　“......这个，你走路怎么没声音的啊？”若无其事地捡起勺子放进洗碗盆。
　　“是吗？你确定不是在想什么奇奇怪怪的事情才听不见脚步声？”他目光上下扫了我两遍，捧起味噌湯走到饭桌。
　　唉呦，这孩子真不会看眼色，没看见我一直逃避这个话题吗？难道真要说穿其实刚刚我在YY你出浴果体吗！
　　太羞耻了！
　　“今天比赛怎么样了？”夹起腌萝卜，装不在意地问起。
　　他意料中的愣了一下，看来门前的感觉没错，应该是输球了。
　　黄濑嘴角有些僵硬，笑的不太自然，有些无措的抓抓头，眼神闪烁，支支吾吾，就是说不出一句话。
　　“婆婆妈妈像什么，知道了，吃饭吧。”对我来说，输赢其实不重要，但对他来说似乎就不一样了。也不知道他今天在场上经历了些什么，不过作为同学，有些事不应该过度深入。
　　黄濑沉默地吃完饭，拿起碗筷准备放进洗碗盆，被我抓住他的手臂，“放下吧，等我洗，今天你应该很累了，要不要早点休息？”
　　他看着我的手，不知道在想什么，微微抬眸对上我的视线，轻声问，“你今天的考试怎么样了？”
　　“啊？”换我支吾了，伸出的手也有些瑟缩，“这个嘛，一塌糊涂。”扯出一个笑容。
　　“上野......”黄濑的眼神让我一下慌乱了，不是平时的轻浮也不是熠熠发光，只是静静地看着我，悲伤、迷茫，嘴边的微笑怎么都扬不起来，“我想要安慰......”
　　拿过他的碗筷放在桌上，牵起他的手，带到大厅里把他按坐在沙发上，只有这个姿势，我才能把比我高一个头的男孩子拥进怀中。
　　抚摸着他湿漉漉滴着水的发顶，我不知道用什么方法才能安慰他，但是这个姿势会不会让他感到些许母爱呢？
　　黄濑原来垂下的双手缓缓抬起圈住我的腰，渐渐收紧，本来是我抱着他的，不知道什么时候变成他在抱我了......
　　胸、胸、胸、胸......他的头都深深地埋在我的胸！！虽然真的不大，但还是有一点的啊......
　　夏日的衣服特别单薄，透过衣服清晰地感受到他的体温，跟慢慢湿润的前襟。
　　绷紧的身体软了，抱着他轻轻抚摸着柔软的发丝。
　　到底还是个孩子啊。
　　维持这个姿势不知道多久，只是手有点酸了，腰有点累了，脚有点麻了。如果不是他还在紧紧抱着我，我还真认为他已经睡着了。
　　“呐，上野，我厉害吗？”胸前传来黄濑带着浓浓鼻音又闷闷的声音。
　　哎呦，不知道这种情况很暧昧吗？大爷你的头还在姐姐我胸前呢。
　　“我不厉害吗？”他抬起头，微微红肿的眼睛在白皙的脸上格外显眼。
　　艾玛，这美人计使的......简直绝！
　　“厉害，怎么不厉害？谁敢说你不厉害。”奇迹的世代都是运动神经强大到令人发指，只有其他漫画主角阶级的人物才能匹敌的存在。
　　“是啊，我很厉害......”他侧脸又贴回胸前，低声囔囔道，“那是不是我不够努力呢......”
　　脸容扭曲到无法用言语表示。你作为一个纯情的十六岁少年，这时候不应该是抬起头然后十分害羞的躲开吗？你特么怎么又靠回去了！！？不按逻辑出牌啊少年你！！不要以为打悲情牌我就会接受啊喂！
　　“我是真的不甘心啊。”他的双手勒得更紧了，完全沉醉在自己的世界，自顾自念念叨叨，“可是我，”突然有些哽咽了，“是真的很想赢，跟前辈他们一起，一起赢下去啊…..”
　　默默地深呼吸了一口气，用力掰开黄濑钳住我的双手，推开，一手掐住他的脸，看着他满脸错愕，慢慢逼近，“你是谁？那个意气风发的黄濑凉太在哪里。你不是天才吗？不是海常的皇牌吗？才输一场就呼天抢地的，连皇牌都这个鬼样，前辈他们作为你的队友会怎么想。”掐的他脸的手越发大力，“要哭滚到自己被窝去，没眼看。”推开他，转身回家。
　　走到门口，回头看到他那张两边各顶着一只指印，写满落寞的脸，又叹了一口气，叹气多很容易老。
　　还是吃了这张悲情牌。
　　走回去蹲在他面前，近距离看发现黄濑的瞳色原来是黄褐色，以往的清澈明亮现在却如铺了一地尘，黯然失色。
　　握着他的右手，这双手跟他的脸真的很不搭啊。脸蛋光洁无暇，手掌宽厚又布满茧，感受着掌心的粗糙，从心底涌出满满的感动，他是真的很努力了。
　　拽拽他的手，他的视线从手移到我脸上，不禁抿嘴一笑，“你真的很棒，很棒很棒很棒！黄濑，你是我们的骄傲！”
　　他的眼睛慢慢睁大，褪下落寞，逐渐发亮，反抓我的手用力一拽，把我圈进他的怀中，“谢谢你，上野。”
　　我的脸顺势撞进他结实的胸膛，虽然鼻子超疼，但是听到他恢复元气的声音，算了，让他卖一下乖又不会掉皮。
　　手从他腰边擦过，抱着他的背，贴着他胸膛，闻着他身上沐浴露的清香，舒服得闭上了眼睛，我想，这算不算母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