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chapter 4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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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彦迷迷蒙蒙地听见了萧还帆和警·察的争论，但是并没有听清他们具体在说什么。
她的脑袋感觉很重，重得像是灌满了泥浆，沉重得抬不起来。
这清醒的意识也并没有持续多久，很快她就再度沉沉睡去。
再次醒来的时候，她闻到了一股百合花的香气。
萧还帆摸了摸她的头发：“饿不饿，我让阿姨给你做了粥。”
这里指的是家政阿姨。
但是夏彦却摇了摇头。她被换了衣服，伤口也被清理干净。
她已经接近三十个小时水米未进，虽然有输入葡萄糖和营养液，但是肠胃的饥饿应该是一种本能。
然而夏彦感觉不到饥饿。或者是她的感官已经麻木了。
萧还帆并不强迫她。他拧开清凉的药膏，涂抹着她皮肤上的淤青：“如果你有什么想吃的、想要的，就告诉我，好吗？”
但是夏彦仍旧只是静静地看着他，并不说话。
萧还帆不由得心里发紧。但他佯装没有任何异常，继续随意地跟她说着话。
然而夏彦一句都没有回应他。
她的脖颈上有一道清晰的掐痕，过去了一夜，紫色的淤血触目惊心。
伴随着墙上的挂钟滴滴答答地走着，她的时间却恍惚固定住了，麻木，茫然。她以为自己足够强大了，经历过父母的死亡，经历过亲情的分裂，经历过男友的背叛。
可是当灾难发生在她身上的时候，却发现一切的铠甲都脆弱得像纸糊的装饰品，无法遮掩的恐惧。她以为自己有武器，可是手中却空无一物，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是否是真实存在的。
相隔几间病房之外是医院的会议室，此刻木门紧锁，沈秘书正在和两名警察坐在一起。
他们今天身穿便服，把桌面上的资料往沈秘书这边推了推：“这是其他几个当事人的口供。李工中午离开，杨雪下午五点离开，都有充分的不在场证明，他们的嫌疑不大。夏波工厂的摄像记录也显示，夏彦离开工厂之后并没有再回去。”
另外一个警·察补充说道：“医生的检查显示，受害人夏彦遭到了明显的外力击打。我们在夏波工厂附近发现打斗挣扎痕迹，并发现了一只女鞋和女士手提包，经杨雪辨认属于受害人当天穿着。包内的手机和银行卡都没被取走，受害人也没有遭到性侵的痕迹，暂时不能确定凶手作案动机。”
顿了顿又说道：“从她的指甲里提取到了凶手的DNA，和沪市这边DNA库里做过比对，不属于在逃人员或者是刑满释放人员。没有留下清晰的指纹，但是在受害人脖子上发现了工厂白手套的纹路。”
“我知道了。”沈秘书认真地接过资料：“辛苦警·察同志，我会详细地转达给萧总。”
“沈秘书。”警·察欲言又止，但还是说道：“我们警方明白萧总很重视受害人，担心她进一步受到伤害，但是也希望萧总能够支持我们的工作。我们必须要听到受害人对当天发生的案情供述，才能更好地保护社会，让凶手受到应有的惩罚。”
“我明白的。”沈秘书点点头：“我会劝说萧总，也请警方给我们一点时间。”
他的确会转达给萧总，不过萧总听不听就不一定了。
萧还帆现在把夏彦当成他的眼珠子，还是随便一碰就会碎的萤石。他现在就像是一个守卫，把夏彦严密地隔离起来。
警·察也听出了沈秘书的言不由衷和敷衍意味。他不由得语气严肃：“如果萧总仍然不答应让我们接触受害人，我们局长希望能和他亲自谈谈。再不把凶手抓住，就会有更多的受害者！”
沈秘书诚恳回答：“我懂得的。”
警·察心里想，你们这些富豪权贵懂个·屁。
但这时候他的手机响了起来。男警·察接通电话：“喂，张队，我们现在医院，萧还帆还不同意我们接触受害人。”
话音里是满满的怨气，也是在间接地向沈秘书发牢骚。
沈秘书尴尬而不失礼貌地笑了笑。
但紧接着男警察的语音就变得紧张起来：“什么？夏波工厂赵组长的女儿失踪了？！”
赵组长就是那天在夏波工厂接待夏彦一行人的工人。
距离夏彦昨天事发过去了一整天，赵组长的女儿怎么会这时候失踪？
警察无暇细想，动作迅速地收拾齐整，准备回到局里。
临走之前他还对沈秘书说道：“虽然没有明确的线索，但是这起失踪案也许就和夏彦的故意伤害案有关。协助警·察办案是每个公民的义务，我们必须要尽快地了解基本案情。”
萧还帆替夏彦掖好被子，打开加湿器，悄悄退出了病房。
沈中廷就在门外等着。
他把和警·察的交流经过说给萧还帆听，并且着重说了一下赵组长女儿失踪的事情。
沈中廷耐心地劝说道：“你不能再这样把夏彦封闭在玻璃罩里。她总归是要面对一切的，如果真的有那么一个丧心病狂的凶手作案，那么他还会继续伤害别人。”
萧还帆低头想点一支烟，但是又想到这里是医院，遂把烟盒放下。
“别人的死活，和我有什么关系？”
他倚着门框，冷冷说道：“谁的性命也不能比她重要。”
沈中廷被他这句话噎的说不出反驳的话来。他觉得萧还帆这话说得太没有公德心，但是从另外一个角度来说，萧总本来就是个自私自利的冷血资本家。
萧还帆透过玻璃看了一眼里面的夏彦。
她双眼直直地盯着天花板，就像是迅速枯萎的花朵，只留下了躯壳。
“中廷。”他烦躁至极，将一支烟夹在指间：“从进了医院，她没再跟我说过一句话，哪怕是一个字。”
沈中廷面色凝重：“如果不是声带受损……”
“不是。”萧还帆断然道：“我问过医生了，脖子上的伤不至于导致她失声。她是单纯地不想讲话。”
沈中廷陷入了沉默。
他怎么能逼迫一个面对最亲近的人都不愿意开口的受害者，去接受警察的讯问？
现在已是深夜，走廊里寂静无声。漫长的沉默过后，沈中廷道：“你吩咐我调查的事情，那边已经反馈过来结果，我发到了你的邮箱。综合起来看，这件事不像和安氏有关系。”
如果说夏彦最近得罪了谁，萧还帆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安氏。但如此直接粗暴又后患无穷的解决方式，又不像是安氏的作风。
可不是安氏，又会是谁？难道说一切真的只是偶然？
沈中廷看到他眼白中的红血丝，劝慰道：“萧总，你也稍微休息一下吧。我让小何也过来，病房里还有护工，不会有事的。”
从夏彦事发至今，萧还帆就没有睡过觉。他的下巴冒出青色的胡茬，显得疲惫而颓废，但是却有一股强有力的精神在支撑着。
这精神力的源泉，就在一墙之隔的病房里。
“我得陪着她。”萧还帆拒绝了沈秘书的提议，但是也知道自己不能继续这样下去。无论是身体还是精神，他都必须要成为夏彦强有力的后盾。
他对沈秘书道：“你告诉小林，在病房里给我加个床。”
“好。”沈秘书点头答应，随即转身准备离去。既然萧还帆决心要留在医院，那么他就要协助他在公司处理事务。
但还没走出两步，他犹豫地转过身。
“萧总。”他低声问道：“要是京市那边问起来……”
萧还帆长时间不待在公司，这件事是瞒不住的。更何况夏彦住的还是公立医院。萧还帆不是没有想过把夏彦转到豪华私立医院去，但考虑到一是她现在不方便搬动，二是这家公立医院有跟更好的专家和设备。
尽管警方出于保护受害人隐私的目的不会散播案情，但这本身就不是保密案件，更何况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
用不了多久，安氏会知道，时城的高层会知道。
他的父母，也会知道。
萧还帆停顿了几秒钟。
“要是我爸妈问起，就照实说吧。其他人则不必理会。”
萧还帆回到病房，恰逢桌面上的手机屏幕亮起。
那是一支新手机，里面插的是夏彦的卡。
她原本的手机被当做证物，扣留在警局，只暂时归还了sim卡。看到萧还帆进来，夏彦闭上了眼睛，似乎是又睡着了。
这让萧还帆既触动又忧心。除非是打了安定剂，否则夏彦似乎只在他身边才肯闭上眼睛。
他拿起手机坐到病床旁，手机被调成静音。刚才是一条微信视频通话邀请，由于无人接听而被自然挂断。
是来自夏候嘉的。
他紧接着又连着发了几条文字讯息过来：姐你睡了吗？
我得奖了！金曲奖最佳新人奖！今天晚上直播的，你看到没有？小篆姐都哭了，我也差点哭了[捂脸哭]
萧还帆手指点在文字栏里，不知该怎么给他回复。
许是得不到回音，夏候嘉更加认为夏彦此刻已经休息了。
他又发过来一条文字消息：好吧，姐你的作息时间真规律[吐舌头]，我后天就回沪市，到时候给我接风啊~
萧还帆最终还是一个字都没有回。
他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夏候嘉。
作者有话说
第44章 chapter 44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