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救世主之名》鲤无衣

57、回去

　　雷古勒斯感觉到自己的喉咙被塞住了，他看着哈利虚弱至极的说完那句话，然后倒在石盆旁边，闭上了眼睛。

　　“伊万斯。”他干涩的说，上前拿起了他垂下的手中的水杯。哈利任他拿去，他整个人虚软无力的靠着石墙，呼吸声非常沉重，仿佛里面包含了太多的痛苦。

　　雷古勒斯用手抓起水杯，在石盆里装满液体。然后他跪倒在哈利的手边，将水杯抵在他的嘴唇上。

　　“伊万斯，喝下去。”他说，试图把杯子里的水硬塞到他的嘴里：“喝下去，你必须喝下去。”

　　哈利微微张开嘴唇喝了下去，然后他苍白的脸扭曲起来，整个人陷入了更加剧烈的痛苦之中。

　　雷古勒斯手有些发抖，他站起来又舀了一杯，然后跪下送到哈利的嘴边。

　　“不，不要……”哈利抗拒着那近在咫尺的毒药，他痛苦的低吟，他的嘴角扭曲了，脸色惨白的像死人一样：“不要，不要逼我……”

　　“记得你说过什么吗？”雷古勒斯低声说，他的语调也颤抖的厉害。他用手按住他的后颈，他看见汗涔涔的额头下面，那双绿眼睛里全是恐惧和抗拒。哈利漆黑的睫毛颤抖着，整个人都抖的厉害。雷古勒斯闭了闭眼睛，他感觉到自己开始变得心软了，但是他仍然强硬的用杯子抵住了哈利的嘴，又喂他喝了一杯下去。

　　“不要！”他忽然尖叫出声，险些把雷古勒斯掀翻在地。幸亏那个杯子里面已经空了，雷古勒斯重新站立起来，他又惊又怕的看着哈利挣扎。

　　“不要，不要，救救我，救救我吧。”那双绿眼睛里面开始不停的流出泪水，它们顺着他的颧骨流到下巴，不停地滴落在他的衣服和颈子上。哈利抽噎着，哭泣着靠在石盆旁边挣扎，“求求你，求求你！”

　　“我会救你的，我会的。”雷古勒斯反反复复的说着，他又舀满了一杯，感觉到杯子已经快擦到石盆底下了。他把杯子送到哈利的嘴边上，看到哈利的眼睛里出现了亮的不正常的光，他额头上的伤疤开始变得更加红肿。他抓住哈利的肩膀，在他不停的抽搐和叫喊的间隙又灌了一杯下去。

　　“都是因为我……”他哭喊的声音更大了，身体抖的像是秋天风里的叶子一样：“塞德里克，校长，斯内普教授，小天狼星，卢平教授，父亲，母亲……是我的错，都是我，让我死吧，请让我死吧……把他们还给我，求求你，别伤害他们，都是因为我……”

　　“伊万斯！”雷古勒斯心惊胆战，他听见了他哥哥的名字，还有一个斯莱特林学长的名字。但是他现下已经没有心情去想那么多，他紧紧抓住哈利的肩膀，试图把这最后一杯毒药灌到他的嘴里去。

　　但是哈利的反抗比之前的任何一次都要激烈，他几乎快要崩溃了。他几次试图靠近他，都被哈利一手打开。他从袖口里抽出魔杖，流着泪，闭着眼睛不停地摇头。抗拒着雷古勒斯的接近。

　　“你要救他们，你能救他们的。”雷古勒斯语速飞快的说，他死死地抓住哈利的肩膀，“这是最后一杯，伊万斯，只要你喝下去你就能救他们，喝下去。”

　　哈利的挣扎出现了一瞬间的停顿，而他刚刚叫喊不止的嘴巴还没有合上。趁着这个机会，雷古勒斯迅速的抬起手将最后一杯倒进了他的嘴里，然后死死的捂在他的嘴上，以防止他吐出来。

　　直到最后一滴药水消失在他的嘴里，雷古勒斯松了口气，他放开了钳制着哈利的手，而那年轻教授毫无力气的在他面前翻滚下去。哈利靠在冰冷的石头上，粗重的喘息着，每一下都像是要用尽浑身的力气。过了几分钟，当他从痛苦中挣扎过来之后，他用眼神示意雷古勒斯去石盆里看，后者弯下腰，在那底部发现了一个金黄色的挂坠盒。

　　“就是这个东西。”站在一旁目睹了全过程的的克利切恐怖的低声尖叫起来：“那时候克利切看到了黑魔王将它放在里面！”

　　“这就是魂器？”雷古勒斯脸色发白，他不敢再用手多碰它一秒。迅速的将挂坠盒揣进了袍子里，然后他俯下身去试图拉哈利起来。但是年轻男人忽然一把打开了他的手，力道大的雷古勒斯几乎向后跌了一个趔趄。

　　“雷古勒斯小主人！”克利切恐惧的叫喊，它上前去扶住了男孩。但是雷古勒斯朝他摆摆手，并试图再次接近哈利。

　　“我们……回到船上去……”哈利喘着气说，他已经极度虚弱，但是眼睛里亮的仿佛有火在烧。雷古勒斯恐惧的看着那双绿眼睛，但是他仍然再次上前，将哈利的肩膀搭在他的后背上，扶着他慢慢的走下了石台。

　　他们乘坐小船返回了对岸。途中有几次，湖里面躁动不安的死尸试图冒头袭击他们，但是还没有离开湖面被哈利用烈火熊熊镇压了下去。这是雷古勒斯头一次看清他的教授手里握着的魔杖，和他们的木头杖身不同，哈利的魔杖惨白，像是由手骨雕琢而成。但是雷古勒斯没有发问，他们一路无话，只有克利切低低的自责声和神经质的小声啜泣。

　　上了岸，他扶着哈利走到那个石壁面前。哈利抬手将血抹在同样的位置，石壁缓缓打开。他们走出了那个最深的洞穴，重新闻到海水的咸涩味儿的雷古勒斯双腿发软，几乎要一屁股坐在那个离他们最近的石头上。但是他知道现在还远远没有结束，他咬紧牙抓住哈利，让克利切带着他们一起游到了他们刚刚过来的那个对面。

　　浑身湿透的从海水里爬上来，雷古勒斯大喘了一口气，这回他才真正放了一半的心下来，仿佛获得了新生一样和哈利一起整个人都瘫倒在满天繁星之下。几下喘息之后，然后他迅速爬起身来去查看哈利的情况，但是令他感到恐惧的是他发现他的教授不但停止颤抖，相反，他颤抖的更加厉害了。而且还有痛苦的呻吟不停从他的嘴里泄露出来。

　　“伊万斯？伊万斯？”雷古勒斯又惊又惧的去推他的身体，哈利痛的大声叫喊，然后他将自己的身体完全蜷了起来，死死抠住了额头上的伤疤。

　　这是不同的。

　　哈利能够清楚地感觉到。

　　这和邓布利多那一次一定是不同的。

　　饮下的毒药正在慢慢蚕食他的意识。全部喝光之后，他没有像那时候的邓布利多感觉到一样莫名的干渴，身体也没有虚弱到无法使用魔法。但是他却感觉到疼痛，非常痛，非人能忍受的感觉灼烤着他的四肢百骸，每一条血管里流过的血似乎都被火所取代。而这一切疼痛最后都归结在他脑袋上的那个闪电型的伤疤之中，他发出一声大喊，几乎想要把那块肉用力的扣下来。

　　“伊万斯！”

　　朦朦胧胧之中，他听见有人在叫他的名字，拼命地用手推挤他的身体。哈利感觉到自己的意识正在慢慢沉没在那种非人的剧痛之中，他死死的抓住那个不停的推他的人的手，气若游丝的说：“——带我，回，霍格沃茨——”

　　“你说什么？”雷古勒斯艰难的把耳朵凑到他的嘴边，想要听清楚他说的话。但是他的声音太小气音太重，他只听出了一段单词的发音。

　　“带我回霍格沃茨。”这一下哈利聚集起了些力气，说的话也更清楚些，虽然仍在不停地颤抖：“去找……邓布利多，让他毁掉挂坠盒……”

　　话音未落，雷古勒斯忽然听见他的尾音里发出一阵蛇一样的嘶声。他本能的感觉到头皮发麻，对危险的预感令他下意识从哈利的正面闪过，与此同时，那柄刚刚还握在哈利手里的接骨木魔杖忽然发出了一道红色的咒光，顺着他的手臂擦了过去。

　　“伊万斯？！”雷古勒斯惊愕的喊。

　　“不许你伤害小主人！”在一旁看到发生了什么的克利切尖叫着从一旁冲上来，然而又一道咒光接踵而至，他一把抱住克利切就地一滚，闪开了第二道缴械咒。

　　“背叛者！”哈利用一种同刚才完全不同的声音嘶哑的低吼，他伏在地面上，双眼荧荧的绿着，嘴里发出蛇嘶一样的冷笑声。他再次颤抖着手举起魔杖，手腕一抖，三道咒光朝着雷古勒斯和克利切袭去。

　　“那不是哈利·伊万斯先生！”克利切尖锐的喊着，它和雷古勒斯狼狈的抵抗着哈利的袭击，四下找岩石躲闪。看到雷古勒斯惊愕的看过来，它那双浑浊的黄色眼睛里面盈满了泪水，抽噎着说：“那是里德尔先生！是黑魔王！”

　　雷古勒斯瞬间明白过来，他看到哈利一边攻击他们一边痛苦的用手抠着额头上的伤疤，那块伤痕被他的指甲抠弄的鲜血淋漓。他下意识地摸了摸怀里的魂器，一个闪身躲到了岩石后面。

　　“克利切！打晕他！”雷古勒斯大吼，他的喊声吸引了哈利的注意力，一道咒光立刻向着他的方向擦来。

　　“雷古勒斯小主人！”克利切尖叫，但是它无法违背主人的命令。忠诚的家养小精灵用力的跳到哈利的身上，猛地用头去砸他的头。哈利猝不及防的被它一压，手中的魔杖向外一偏，咒光擦着雷古勒斯的脸颊险险的射了过去。

　　雷古勒斯一个转身躲过那道死咒，粗喘着，惊魂未定的从石头后面站起身来。他走到哈利的身边又给他补了一个石化咒。然后他查看了一眼哈利的情况，托起他，抓住克利切的手臂说：“立刻带我们回去翻倒巷。”

　　“幻影移形！”

　　随着一声爆炸般的轻响，三个人消失在茫茫的大海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