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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相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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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石认识于敬的时候,是个秋天。
那时候荷兰的天气阴冷冷的,每天都会下雨,阿姆斯特丹的天空格外的阴沉,行人匆匆的往来,急着回到家,那里有一盏灯或者一个人在等待。
安石拼命的蹬着车子,车灯在雨中微弱的几乎看不见,雨水顺着脸颊流下来,模糊了眼镜,迷了眼睛。真冷啊,雨透过衣服,丝丝贴上皮肤,冰得人牙齿打颤。地上的落叶堆积,缴在车轮里,车子不时发出咯吱吱的声音。
安石握了握手中的袋子,里面包了几层塑料袋,是他今晚要穿的衣服,因为学校今天答辩,昨天特意从店主那里借来的。因为下雨,急急的用超市里拿来的袋子包了,心想要是快点赶到店里还不至于压出太多的褶子。风很大,握着车把的手僵硬的伸直握紧再伸直再握紧,袋子时不时地刮在车轮上,发出沙沙的声音。
绕过火车站,喧嚣就这样扑面而来了。
明明是这样宁静安详的城,悠悠的小桥流水,古老的石板路,却弥漫着浓浓的大麻香,灯光星星闪闪,热闹非凡,透着奇异的糜烂味道。
在细雨中穿过小巷,安石在压低的帽沿下冷眼看着橱窗里的女人们,妖娆的,妩媚的,清纯的。她们在一扇扇清亮的门后,卖弄着自己的青春,明明是放荡的,却又显得格外的圣洁和淡然,漂亮的身体在荧荧的灯光下一览无遗,偶尔开着门,和街上那些形形色色的男人还着价,慵懒的伸着涂着丹蔻的手指,露着讪讪的笑容。
安石看着前面的女人拉着一个极胖的男人进屋,车子经过的时候,恰好女人站在门前拉上帘子,一闪而过的,居然是女人无奈的笑脸。雨又大起来了,这鬼天气,安石加快了蹬车的速度,一面在心里悄悄地想,妈妈,你在哪儿?
转过街角,便是一条大道,中间俨然是一条河,河里排排的,是酒店的客船,夜幕刚刚降临,船上的烛火格外的耀眼,或情侣,或家人,亲亲热热坐在一起,面无表情的侍者端着托盘站在一边,仿佛那温度,与他们无关。
店就在这河边,门面很大,整整占了十几米,在这寸土寸金的地方,店面往往只是一扇门,而这家店的规模可见一斑。安石跳下车子,将车锁在河边的铁柱子上,拎着衣服冲进店里。
波特迎了上来,皱着眉,“安,你又这样子来了,我不是说过下雨的天气你应该打车,这样容易生病的,而且你的头发,肯定会被boss挑剔。”
波特是店里的接待员,一米八的个头,一头金发亮得耀眼,总是带着灿烂的笑容,温和而体贴,尤其是对店里的人,有时他的热情还真叫人招架不住。
安石笑了笑,轻轻甩了甩头发,水便顺着小麦色的肌肤流下来,微敞的领口露出精健的锁骨,脖子上紧紧地扎着一根黑线,黑线上明晃晃的拴着一只金戒指,黄澄澄的,格外的刺眼。他斜眼望望波特,笑了,轻轻把袋子甩在肩上,拍拍波特的肩膀进去了,丝毫没有注意到站在柜台一边,抽着烟的黑发男人。
这是一家真人秀的店,在附近一带非常有名,一半因为这里有最出名的模特,一半因为这里有个特别的店主。
店主是个漂亮的神秘男人,灰色的瞳仁,深棕色的头发,天然的优雅,却有个奇怪的嗜好,随身带着一只烟杆,那烟杆青翠碧绿的,不知是什么材料。
安石是他一时兴起招进来的唯一亚洲服务员。那天他带朋友来店里,看见波特正在门口苦着脸和一个小男孩纠缠,便饶有兴趣的去看,盘问了才知道,男孩子竟是跑到这边来找工作的。
他注意到了安石眼镜背后那双与众不同的眼睛,那是一双凤眼,单眼皮,细长的,睫毛不长,却非常浓密,抬眼看别人时神采飞扬,低眉垂目时却又显的格外乖巧。仔细打量,那孩子身材修长纤细,蜜色的皮肤正是时下最流行的,透过薄薄的衬衫,店主一眼就看出里面的肌肉十分有弹性,既不单薄也不会显得壮硕。如果能上台,肯定别有一番风味。
尽管安石一再强调他是来找侍应生的工作的,店主还是带着一点坏心留他下来,唯一的要求是他工作的时候必须摘下眼镜。店主满意的看着那个摘下眼镜便无限妩媚而不自知的男孩,期待着有一天他能回心转意,上台表演。
安石就这样留了下来,却也一直做着侍应生的工作,并不曾动过上台的念头,每一天下课,他都会带着他的自行车搭上火车,从一个带着眼镜的大学生摇身一变,成为这夜里活跃着的无名人。
这天也一样,秋天的寒冷并没有降低店里火热的温度,安石的工作是店里的黑服,穿梭在座位于座位之间,小心地陪着笑脸。丝毫不知道自己的脸蛋和精致的身材吸引了多少男男女女的目光。
他比一般荷兰人和黑人矮,店里的工作服都不合身,店主让人特别给他准备了衣服,那黑色的西服是精致的阿曼尼,领口和袖口别了银色的链子,越发衬出他独特的东方气质,神秘并且高不可攀。
店主带来的几位客人照例坐在角落的隔间里,灯光暗了下来,只有前面木椅上的两个人被清冷的蓝光笼罩着,精致的身体纠缠在一起,皮肤上泛着一层薄汗,男人的喘息和女人的呻吟在空气中弥漫着暧昧的味道。
安石胡乱擦了擦被雨水淋得贴在额上的头发,穿上工作服,便听说店主指名要他去送酒。掀开垂下的珠帘,里面坐着四个男人,除去店主,都是陌生的面孔,送完红酒转身要离开的安石被一只手拉住了手腕。
安石望过去,是一个华裔男人。他没带眼镜,看得不是很真切,只知道那男人两条长腿悠闲的搭在一起,利落的黑色短发,高挺的鼻梁上架着有一副无框的眼镜,略显深邃五官暗示着这是一个混血儿,张嘴却是一口流利的英文。“你叫什么名字?”一边拨弄着西服袖口的银链,一边紧紧地盯着安石的眼睛。安石有些眩晕,只觉得那眸子深深,却看不出是什么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