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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8、第 48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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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夜站在城楼上,晨风猎猎寒气逼人。
他们马上就要起程前往即号郡,而这里将会留下一万人马看守,此地易守难攻,封雷不会在这里虚耗兵马,延误了时机,想必此刻他定是在设想其他的应对方法好阻止他们的继续前进,想必绕远路而来的挟今也不出几日就可赶来会师,到时虽是一场苦仗但也不是不能将帝都收复。
“千夜!”柯楚在马上唤她。
她走下城楼。
“我们要去哪里?”她犹豫的望着柯楚递至眼前的手,不知自己该不该上马,该不该与他如此的——亲近。
他的目光如此的温和,仿佛是穿透了冬季深彻的严寒若春风一样的存在于她的身边,他总是小心的不去提及任何可能刺激她的事,他的谨小慎微使她不知如何去面对,他完全不同与挟月的夺目气概,他仿佛永远是温和而无害的存在,足以使你安定的存在。
他温和的笑着道:“只是去散心,你愿意吗?”
她不知为何便将手递给他而上了马,或者在那一刻她也有所迷惑有所心动吧。
雪细细的下着,轻轻的掩盖了曾经有过的印记,仿佛天地回到了最初是的纯净与安宁。
千夜目光似乎有些涣散,眼前白雪纷扬,密密茫茫细微得象是情人的呼吸,她仿佛看见曾经在雪地中回荡着的笑声,那时蓝的天,白的云,阳光刚刚升起,照在红的花上,绿的叶上,叶子上还带着晶莹透明的新鲜露珠。
风仿佛也是新鲜的,新鲜而芬芳。
马蹄的声音欢快而清脆的他们的心似乎也如同春天般的温暖。
她无法忘记那是她曾有过最美丽的冬天,最美丽的雪花与景致,这样匆忙的就快一年了,一年,她与他有一年之约……。
“你在想什么?”柯楚见她出此的出神,想必又记忆起了什么。
她摇摇头淡淡掩饰道:“只是在想如何才能最有效的得到胜利。”
“是吗?你太紧张了,不要时刻记挂着战事才好!”他知道她是在敷衍自己,他只是想尽力让她快乐起来,他再未曾见她笑过。
千夜慢慢的挤出一个微笑道:“我会的,真的,要谢谢你!”
她是真心的感谢他,若没有他她实在不知自己该如何?她甚至不敢去设想将来,虽说是人生区区百年,短暂如轻鸿,只是活着的人漫漫长路已是不知该如何继续,一生有这许多年,一年又有这许多天,她不知道这如跗骨之蛆的寂寞要如何面对。
她轻轻的将头靠在柯楚的肩上轻声道:“借我一会!”
他没有说话,没有动,他只是感到心在艰难的抽搐,他最终不过是借来的肩膀,最终只能如此吗?为何他如此心有不甘?他要她快乐,他可以要她快乐。
不知为何,似乎有些微妙的气氛在四处涌动,仿佛有一道摄人的目光在注视,仿佛是如此的熟悉似是等待了千百年般的长久。
她蓦然回首,却没有发现,来处白雪皑皑不见踪迹,但刚才那样强烈的存在使她惊颤不已,那是只属于挟月的气息与感觉!莫非是她的幻觉?
柯楚看见她四下寻觅不禁问道:“怎么了?”
她有些懊恼的摇头道:“没什么,或者是昨晚未曾睡好!”
“是吗?那我们早些回去吧!”他扶她上马,忍不住四处搜寻。
四周静谧的唯有风雪的飘越擦身的细微响动,他自嘲的一笑上马,朝舍牟城方向回驰。
一个身影慢慢地从山后走出来,脸色铁青,同时他的脑中仿佛有什么轰然剧响然后重重的践踏过去,一个念头从心底涌出——已非原来天地了。
挫败似的倒退一步,心口一阵难言的巨痛。
夜——
他的目光凝注的瞧着逐渐远去的身影,神智逐渐的凝聚。
在这世上只有如两军对战般的冷酷战场,而且如影随形,无所不在,有的只有
胜利与败亡!任何的歉疚、后悔、悲伤、仇恨任何的私人情绪均无用处,若是受到影响就会做出蠢事使得别人有机可乘,落得最终兵败身亡的下场。
他渐渐的平静,脸上露出一抹笑意,双目中射出强大的自信,仿佛胜券在握,他的笑意扩大,他知道只要活着他自然能把所有失去的一分一分的拿回来。
人马浩荡。
封雷带着兵马快速前进,他与挟月之间必有生死一战,前几此皆不了了之亦不知是福是祸,他现在必须赶去即号,防止失陷。
忽然间,喊杀震天,从路的两旁杀出一路人马将他拦截。
数以百计的劲箭雨点般朝他们急射而来,一时间人仰马翻,溃不成军。
挟月?!
挟月看着被他拦截住的封雷微笑道:“大将军这是要去何处啊?”
封雷一怔,他不曾料想自己的行动竟会被他探明,随即道:“自然是要想拦截摄政王你啊!”
“是吗?”他大笑道:“既然如此巧遇,那就是天意了!”
谁将凯旋而归?谁将血染当场?都将在此间立见分晓!
挟月看见无数人在眼前倒下,每踏出一步都会有鲜血飞溅,战争从来就不是一个人的战争与决定,战争的最后目的就要要将战争终止,然后从敌人那里取得不愿意交出的东西,他并不想消灭封雷或是挟拧,只是他们的不安份致使了如今难以不持续下去的战争。
他挥舞着沥血的马槊,飞光纵横驰骋,他的速度和气势就像一阵漆黑的暴风,敌人在四周奔逃,他似乎闻到了浓重的血腥味,无论最终的结果如何,战争的唯一结果就是铁蹄下模糊的血肉。
风强劲地吹来,裹挟着阵阵怒吼与悲鸣、刀枪的交击、箭簇的嘶鸣。
沙场是什么?
佛家称修罗屠场。
这里以生命为砧板,化血肉为烈火,消耗生命,燃烧斗志!
千万人凝聚起的力量,势如破竹,势不可挡,势催山岳,大地沉浮。
斗志就燃烧在他的眼中!那是一种难以言喻的狂喜,无从说起的狂热!就像遇见久别多年、风采依旧的情人。
沙场是属于他的。
于是,他遇到的人只有一条路,不是杀死他,便是为他所杀!
“不义之师毕竟是不义之师,封雷你若此刻放弃我可以既往不咎!”挟月大喝道。
封雷环视四周,他此刻已死伤惨重,已不适宜再做抗挣,他必须先行撤离再做权宜了,他喝道:“你我道不同不相为谋,日后再决一生死。”
“当”
两道强猛无匹,无坚不摧的劲力居然仅仅发出一声轻响。
一枪既出,枪身嗡嗡鸣响,枪尖咝咝有声。
那一枪之威,的确夺人心魄! 可是那一枪所造成的结果是什么呢?
挟月不言亦不动,他出剑。
剑枪相遇,如宿命之中一次注定的相逢,如三生石上一次偶然的遭遇。无论注定还是偶然,剑枪相逢,终有万千气象震怖天地!
两柄夺尽天地造化之功的剑枪的相遇居然以此而告终!
大音息声。
此时无声,更胜有声!
剑枪相遇,稍稍凝滞片刻。
这片刻之中,风住、云凝、雷消、电住!
天地一片死悸,死般令人心悸!
挟月光动也不动,任身后的血花在绽放。其实,他也根本无法动作。
片刻之后,封雷光收枪,缓缓的收枪。
——“哇”地一声,封雷光仰天喷出一口鲜血。
生死之间,未分胜负。
“走!”封雷暴喝。
敌兵四散奔逃。
挟月没有追,现在还不是时候,他的伤口再次裂开若是硬追杀下去想必自己也不会好过。
“看,前方探马来报说月他活着,而且就驻兵于五十里外?”千夜无法抑制的颤栗,她的神色急剧的变化着仿佛已失去控制情难自禁。
“你不可以去!”柯楚一把拉住想离开的她。
“为何?我为何不可以去?他活着啊!”她激动得语无伦次。
“你别忘记我们在争夺原本是他的天下!”
“可是我可以告诉他我是——”
“那你是否已经忘记与我的约定?我可以答应你任何事,但你,请你留下来!”
他紧紧的将她拥入怀中,他不会也不能放她离开,决不能。
她怔怔的任他抱住,没有拒绝,没有动作,她忽然很疑惑,她忽然感到心中一阵的难过,仿佛有什么她一时间无法理解的情绪将她牵绊,柯楚的目光总是那样温柔而包容的注视,她或许在不自觉中逐渐听任了他的靠近,为何她无法拒绝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