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7、鬼刀和泉(上篇) ...
-
“如果不是生死关头的话,千万别用这把和泉,不然会发生很恐怖的事情。”
武士回想着钢竹屋老板刚才交代给他的话语,又想起了那时的情景。
“切司!别磨蹭了!神社那边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我们必须尽快过去!”
那个少女,是店里的看板娘?还是店主的什么亲属?
“知道了!武士大人,如你所见,我有要事在身,恕不奉陪了。钱?不必了!送你了!再见!”
武士深吸了一口气,还是理不清任何头绪,只得呆立在血泊之中。
“什么生死关头,什么不去使用,恐怖的事情,这不是发生了吗!?”
武士用颤抖的声音嘀咕着。
“我只是把它挂在腰间啊!”
“我...我...”
“我杀人啦啊!!!”
倒在地上的两个男人,并不明其身份,究竟是哪个藩属的,又或是从哪个藩属脱离出来的,只是两个人都已经被残忍的杀害了。伤痕从左肩直到右腰,要问伤口有多严重的话,其实也没有多么严重,没有多么的深,不过是被劈成两段了而已。
旁边的少女见到这一幕后,用双手紧紧的捂住嘴,强忍着呕吐跑开了,对拔刀相助的武士连句感谢的话语都没来得及说出。
这位拔刀相助的武士也并未了解太多的是由,只是偶然在街边小巷中看到这两名男子对着少女动手动脚,听到他们的粗言秽语,便冲了上去,将两人斩杀。
“喂!认识我吗?新选组副长土方岁三参上!光天化日之下竟然做出这种事情,胆子不小啊!”
武士名为土方岁三,新选组的副长,在局长近藤勇的推荐下,到钢竹屋去挑选一把适合自己的刀。
“我要化作厉鬼,为了局长近藤,为了新选组,也为了这个国家。”
店主雾隐切司毫不犹豫的便将这柄和泉交给了他,并说下了那些话语,土方没有想到,蜕变来得这么突然,让他还没做好心理准备,便已踏上了修罗之路,如今的他只有满心的恐慌。
这是他第一次杀人。
土方掏出一张怀纸,将刀刃上的血迹擦干净,放回刀鞘去。又掏出了一张怀纸,用力的擦手,并时不时的用鼻子去闻一闻。
不行啊!虽说已经看不出沾过血了,但还是有血的味道,得去洗一洗!
他走到一条小河旁,弯下腰洗手,但不论怎么搓洗,依旧还是有血的味道。天色渐渐晚了,他必须要回到屯所里去了。
他失魂落魄的向新选组屯所走去,正巧在门口撞见了藤堂平助。
“哟!阿岁!回来了啊!”
“...啊。”
藤堂看了看他的腰间,那是一柄从没见过的新刀。
“这不是弄到新刀了吗!怎么还一脸的难过?”
土方没有说话,只是看着自己的双手发呆。
“不喜欢?”
藤堂见他还是没有反应,便又担心的追问了下去。
“哪里不舒服吗?”
这时碰巧芹泽鸭与新见锦也回来了,两人喝的烂醉,走路都东倒西歪的,令人不解的是,斋藤一竟跟在其身后。藤堂见了斋藤,心中一把怒火直逼上眉间。
“喂!斋藤!你干什么去了!?”
斋藤一如既往的保持着沉默,倒是芹泽鸭,从土方身边路过的时候,突然站住了,一脸突兀的看着土方。
“血的味道!?你杀人了吧?哈哈!今起我们就是同类了!兄弟!”
芹泽拍了拍他的肩头,打了酒嗝。土方突然露出厉鬼般的目光,将要拔刀,却被藤堂拦下。
“喂!阿岁!你到底是怎么了!?”
土方咬紧了牙关,从牙缝中挤出了一个字。
“斩!”
芹泽鸭听后哈哈大笑起来,并一步一晃的走进屯所。
“我们的土方副长什么时候变得怎么有骨气了?哈哈哈!”
土方不停的挣扎,并用力的尝试拔刀,藤堂竭尽全力的去阻拦,待到芹泽二人渐渐走远了,土方才恢复了往日的神色。他甩了甩头,又揉了揉眼睛,刚刚发生的一切虽说历历在目,但却并非出自土方的本意,这一点藤堂是最清楚的,这不是土方的做事风格,但是他并不知道今日的土方为何如此暴躁。
“怎么又是这样...”
“这样是怎样?”
藤堂问道,但土方只是不停的揉着眼睛。对着这样的土方,藤堂完全是在对牛弹琴,只能无奈的叹了口气。
“嘛,芹泽的话你别在意,新选组里的人有哪几个没有杀过人的?开了杀戒是好事,对日后的工作有好处不说,起码能够更好的保护自己了。我们满怀善心不忍杀害对方,对方可是红着眼要取我们性命呢!”
“我...回房了。”
土方向屯所里走去,回手拍了拍藤堂的背,示意让他一切放心。组内的大家相处已久,一个简单的动作,特殊的眼神,都会心照不宣的理解。
“这种刀,还是扔掉得好。”
斋藤一在旁冷冷的对土方说着,土方没有回应,也没有止步,倒是藤堂内心的火气又腾的一下涨到了脑瓜顶。
“斋藤!你个叛徒!现在还在这里说什么风凉话!”
斋藤回复了沉默,默默的离开了屯所,又不知去了哪里。
斋藤给人的感觉很冷傲,但其内心并非如表面一样。他很少言,要么就不说,要说就定是实话,直话,愿意去理解他的人,很容易便能理解他,不愿理解他的人,永远进不了他的世界中去。沉默是他保护自己的唯一方式,但他也确实是个不折不扣的独行侠,没人知道他在想什么,要去做什么。不过大多数的人并不为他担忧,因为他不会惹下太大的祸端,就算惹下了,也不会让新选组内的众人知晓,而是用自己的方式去处理。也有一些人受不了他的这种‘自以为事’的态度,有事为何不跟大家商讨?瞧不起我们吗?藤堂平助就是这样的人。
土方回到房间后,便将和泉丢到了一边,并吩咐小姓守在门外,不见任何人。这一举动让近藤一派的人都担心透了,特别是局长近藤勇和一番队队长冲田总司。
那把刀是怎么回事?
他盘坐在榻榻米上,紧闭着双眼。
如果那个人不是芹泽鸭,而是队内的其他人,身边又没有如藤堂一样的人阻拦的话,怎么办?
晚饭时,土方依旧待在屋子里,并没有跟大家同坐而食,山南吩咐小姓把饭食送到土方的房间去,近藤却站了出来。
“我去送!顺便看看这小子到底怎么了。”
近藤飞快的往嘴里扒了几口饭,便拿起餐盘离开了餐桌。冲田见状,也效仿近藤飞快的往嘴里扒饭,噻得满嘴都是,追了上去,并含糊的喊道。
“我也去!”
二人在走廊上走得飞快,近藤一脸紧张严肃,冲田却总是忍不住的咧嘴笑起来,然后偷看一眼近藤的脸色,慌忙的收起笑容。
“有什么好笑的?难道你不担心阿岁吗?”
“不不不!绝对没有!土方与近藤兄对我自小便很好,又时常指导我剑术,对我来说,两位就像我的家兄一般,怎么会不担心他?只是...如果是新八这样的话我反倒更担心,换做是土方的话,我倒不那么担心了,他只要挥起刀来,便什么烦恼都忘了。”
什么烦恼都忘了?
就像冲田说的一样,土方与近藤对他来说都是无可替代的家兄一般的存在,但近藤给冲田的感觉是可以依靠的强大,而土方却是平易近人的玩伴,虽说两人年龄也有些许的差距,但跟木讷严肃的近藤相比,冲田更愿意把心事跟土方去说,而土方也愿意把自己的心事去跟冲田去分享。但是土方在其他队士的眼里依旧是恶鬼,练习剑道时土方那严肃认真的样子,仿佛是变了一个人一般,而这一形象已经深深刻在了他们的心中。
近藤沉思了一会儿。
“我经常见到阿岁一个人在院子里一副恶鬼般的表情练着剑,那副样子根本不像是会忘却烦恼的样子,而是像在与什么无形的敌人拼杀一般,队士们见状都慌忙的逃走,就连我也不敢靠前那,难道他惹上了什么仇家?”
冲田听后哈哈大笑起来,然后故意压低嗓音,学着土方的声音与严肃的表情说着。
“我要化作厉鬼,为近藤局长,为国家开辟出一条前进的血路。是的,哪怕是要化作厉鬼!”
近藤怔了一下,沉默了许久。
“这话...是阿岁说的?”
冲田笑嘻嘻的点了点头。
“他就是那么单纯的白痴。”
“是啊!就是那样的白痴!明明连人都没杀过!开辟什么血路!白痴!”
近藤一副‘看我怎么收拾你’的凶相,怒气使他的脚步变得更快了,冲田紧忙跑了几步才追上了他的步伐。
“土方也是好意嘛~干嘛这么大动肝火。”
近藤没有理他,餐盘里的味噌汤已经洒掉了大半,但冲田还是一脸的笑意与兴奋,不厌其烦的与近藤说这话。
“土方的新刀也是从那个什么钢竹屋里弄来的吗?是像古铁一样的朴素呢,还是像我的则宗一样秀丽呢...真是让人期待啊!反正肯定是把好刀!一定...”
“刀刀刀!你就知道刀!你个刀痴!”
近藤怒气冲冲的将餐盘塞进冲田的手里,大步流星的走开了。
味噌汤已经打翻了。
“武士不爱刀还爱什么啊!这有什么错啊!”
冲田大喊着,扶起打翻的碗,赶忙追了上去。
土方的门前站了一个小姓,正在打着瞌睡,看见气势汹汹的近藤,吓得连话都不会说了,立马就精神了。
“副...副长...说...不...不能进!”
“滚开~!”
近藤如同拨开门帘一般将小姓推到了一边,‘嘭’的一声拉开了房门,只见屋内的土方只穿了一件白色长衣,披头散发得颓坐在地上,知道是近藤来了,连头也不抬。
见到这样的土方,近藤的怒火全都转化为了担忧。
“阿岁,你到底怎么了?”
土方没有回应,冲田这时也跟到了门口,见气氛不佳,赶忙插话。
“近藤兄,有话一会儿再说,先让土方把饭吃了也不迟。”
冲田把餐盘递到了土方的面前,土方没有任何想要动筷的迹象,两人只好与他围坐在一起。
稍许。
“我...杀人了。”
土方的声音低沉且沙哑。
“那不是好事吗?你更像个武士了,阿岁。”
“近藤兄啊!你不知道!说是我杀的,但又感觉不是我杀的啊!”
土方的声音开始颤抖,用拳头狠命的砸了下地面。
“什么意思?”
“我是说,人是死在了我的刀下!但是,那刀不是我挥的!”
土方大吼着,很明显,他内心的恐惧还没有平复,再问下去也不会有什么结果,只会让他的情绪更加激动,更加极端。
冲田轻轻的将手搭在了他的肩膀上,聊以安慰,并用他特有的柔和嗓音说着。
“土方,先冷静冷静,刀在哪里?先让我们看看。”
“阿岁都这样了,你还要看什么刀啊!”
近藤怒吼着。
“那把刀就在那里。”
土方指了指墙边的一个黑暗的角落。
“如果真如土方所说的一样的话,只能理解为是刀的原因了,有时候人说不清的,刀会说的更明白。”
冲田边说着,边走向那个角落,捡起了那把刀。
“好轻!”
当冲田握上它的一瞬间,便觉得浑身不自在,给他的第一感觉便是这刀上有邪气,虽说他并不知道邪气是个什么东西,但他能够体会到那种彻骨的寒冷,这种寒冷出自内心的战栗。他感觉到手上的汗毛在依序一根根的竖起,并一点点向上蔓延上手臂,他强忍着那种不快,回到近藤的身边坐下,然后将刀出鞘。
“临兵斗者皆阵列在前。”
这是刻在刀柄上的铭文。
刀身通体惨白,没有任何的金属光泽,粗看之下根本看不出刀刃,但仔细看的话,此刀竟有双刃。虽像一般的武士刀一样有些许的弧度,但在那粗犷的背脊上,也铸着薄如蝉翼般的刀刃。
“这...真的是刀吗?”
近藤惊叹道,并想从冲田手里拿过来仔细看一看,但却被冲田回绝了。
“还是不要碰得好。”
冲田又垫了垫刀的分量,果然还是感觉过轻了,甚至比竹刀...不,应该说比木刀还要轻。
他用手指弹了弹刀身,没有发出清脆的声音,而是发出阵阵的闷声。又将手指在刀刃上轻轻划了一下,鲜血没有瞬间流出,而是缓慢的从细小的伤口中渗出来,就像皮肉还不知已经被切破一般。
“这刀不是金属的材质,但又不像是木刀,如果是木刀不能是这种惨白的颜色,而上了漆的话,又不能这般锋利。”
冲田一脸的严肃,将头扭到近藤那边。
“近藤兄,你知道还有什么材料可以铸剑吗?”
近藤看了看冲田,冲田的脸上已经变得惨白,嘴唇也开始发紫,身上的冷汗直冒,汗毛已经根根耸立。
“据说古时人用骨做箭头,以石头做刀刃,用木头做柄。”
冲田用手摸了摸刀身,刀身滑腻,温度也并不像石头般冰冷。
“有没有用骨做刀可能?”
“如果是在桃山时期的话还有可能,但在现在已经不可能了。”
“为什么?”
冲田的样子越来越虚弱,他感觉胸腔内如火在灼烧,而天灵盖上却像有股凉气在从体内往外跑,心脏跳动得越来越快。
近藤看他的双眼已经开始迷离,身体也在不时的晃动,不禁开始担心。
“喂!总司!你怎么了?!”
冲田虚弱的答道。
“没关系,先把事情弄清。”
“那你先把刀放下!如果是因为这东西的话,放下的话你不就解脱了?”
冲田一脸倦怠的笑着。
“我还没有像土方那样杀人呐。”
“但是这样下去太危险了!”
“啰嗦,有这时间不如说点有用处的话。”
近藤只好继续解释下去。
“甲贺忍者古流忍法中有用骨做兵器的先例,先是取兽骨,然后用特制的油脂与药剂浸泡数月,之后取出的兽骨便坚不可摧,且能保有骨特有的柔韧,只不过并不是用来铸刀用的,而是在浸泡前打磨成钉状,当做手里剑使用。甲贺的锻造冷兵器工艺并不强,更强的火器,如果这种骨传到伊贺的话,想必就会被锻造成各类武器了吧,只是甲贺与伊贺从始至终战争不断,那种骨根本到不了伊贺忍者的手里,而且现在,除了将军家那些只会装模作样的忍者以外,已经没有忍者了。”
“那也就是说,骨刀这种东西,根本就不可能存在了?
冲田的心脏跳动得越来越快,呼吸声也变得紧促。
噗通!噗通!
“是的,骨刀根本不可能存在。”
噗通!噗通!噗通!
“那这把刀是什么!?”
嘭!
刀身突然泛起了强烈的红光,与此同时,冲田感觉自己的心脏如同炸开一般,口中弥漫着鲜血的气味,脑中只有一个想法——杀!
噗通!
冲田忽然倒在了地上,那柄刀也从他的手中掉落在了地上,从血红便会了惨白,随着他紧促的咳嗽声中,口口鲜血夺腔而出。
“总司!喂!”
土方猛然站起,将冲田扶起。
“快去找大夫!”
门外的小姓闻讯赶忙向往冲,近藤跟土方铺好被褥将冲田安顿好,但冲田还是咳个不止,这时门外传来惊慌的喊叫声。
“冲田队长死了!冲田队长死了!”
喊叫的小姓被原田左之助一拳打翻在地。
“瞎说什么呢!怎么我们队内的人竟是这种货色!”
整个屯所内的人都乱了套,山南吩咐相对稳重的斋藤去找大夫,自己带着其他几队的队长安定队内的秩序,但这么一闹,所有人都人心惶惶,但却有一群人在暗暗窃喜,这些人便是芹泽一党。
“近藤兄,咳咳!帮我把则宗拿来,咳咳咳咳!”
“都这时候了你还想着刀!?”
近藤未动,土方却已经直奔冲田的房间而去了,不一会儿便把则宗带了回来,冲田将则宗抱在了怀里,咳嗽便得到了缓解,脸色也变得好多了。
“两位别担心我了,我已经好多了,想自己静一静。”
怎么刀到了就好了?
两人一脸诧异。
“别太勉强啊!”
“是啊,也别再担心我的事情了,那把刀的事情我会解决的,好好休息吧。”
冲田紧闭着双眼,轻微的咳嗽了两声,点了点头,近藤与土方便退出了屋外。
“我要离开屯所一阵子,在我能够驾驭这把和泉之前,不打算回来。”
土方将那和泉挎在了腰间,对近藤说道。近藤叹了口长气,满脸的担忧。
“又要到那个神社去?”
土方没有说话,只是有些僵硬的点了点头,近藤便继续说了下去。
“不如把这把刀还给钢竹屋吧,我知道你一直都在寻找着自己的力量,但是这种力量实在太危险了,并不适合像你这般心地善良的武士使用。况且,有没有力量又如何?你不是还有我们这些值得信赖的同僚们,你知道做好你自己,尽自己的一份力量就好了。”
“不...”
土方不甘心的摇了摇头。
“如果没有近藤你的话,我现在可能还是一个背着竹筐的卖药小贩,受人凌辱,没有一顿饱餐,没有能够遮风避雨的屋檐,没有能够御寒的衣衫。当初拜在你的门下拿起竹刀习武,只是为了能够得到可以自保的能力,但如今我是一个武士了,又是这新选组的副长,想要保护的不单单只是我一个人了,我不希望再看到组里人处在危险之中,更无法再接受那个在你们的身边什么都做不了的那个我...只有这把和泉能给我那种力量,让我不再懦弱,不再是个挂着副长头衔的摆设,所以,我一定会驾驭这把刀,哪怕化为厉鬼,也在所不辞!”
近藤见土方的决心如此坚定,一时间也不知道说些什么好,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膀,沉思良久,才说出话来。
“别太勉强自己,不论结果如何,这里都是你的家,不管你变成什么样子,一定要回来。”
土方连声答应,又露出了悲伤的神情。
“总司的样子,让我很担心...总感觉,那咳嗽的样子和声音,有些像他死去的姐姐...”
“别瞎想了!总司还那么年轻,怎么会染上那种病?你就安心的去吧,这里还有我们呢。”
两人又随意的聊了几句,土方便准备出发了,近藤让他多带些盘缠,再带上两个小姓同行,却都被土方婉拒了,只是换了套平日里穿着的黑色长袴,带了些干粮,便上路了。
他的目的地是三重县的多度神社,一路上,他不敢与任何人接触,甚至不敢将目光落在任何人的身上,因为他总会似有似无的听到一个诡异的女声,在对着他的耳畔轻语。
“呐呐...可以斩了这个人吗?...那这个呢?这个可不可以?这人看起来好弱小,好可怜啊!”
土方的周围并没有任何人同行,也没有人与他搭讪,只有他腰间的那柄名为和泉的刀,在刀鞘里兴奋的颤抖着,仿佛稍不留神便会从中弹出来伤人一般。他的体内也萌生出一股杀意,为了抑制这股杀意,他努力的躲闪着行人的影踪,甚至有时会闭上双眼。但是这依旧无法让他的内心平静下来,那一阵阵的悸动,如同是一双无形的双手,在无情的挤压着他的心脏,让那如同烈火一般的热血,迸射到他的大脑中,将那冷酷无情的举动,顺着那已被麻痹的神经,传达到他的双手和双脚上...尽管土方并不是什么出家人,更不是虔诚的信徒,但他依旧用他那颤抖的双唇碎碎念着一段佛经,那是他的一个友人教给他的,这个方法并没有让他失望,但是作用并不是很大,并不能让他在这种杀意中解脱,只能勉强抑制那种冲动不会涌上心头。
“喂!你在害怕什么?你不是渴求着力量吗?这不正是你想要的东西吗?既然你无法挥刀,那就让我代替你好了!哈哈哈!胆小的武士先生啊!你什么都不用想,只要把你的身体交给我就好了!”
不是!这不是我想要的力量!
“懦夫!连人都杀不了!还做什么武士?不过是一个笑话罢了!挂着武士刀的木偶!哈哈哈哈!”
和泉用发出刺耳的讪笑,但这并不足以撼动土方的心智,他只是默默的念着佛经,尽管他的满身满脸都冒着虚汗,但他还是死撑着,坚守着他的防线。
渐渐的,和泉有些放弃了,只是语气阴森的念叨着。
“血...我要血...给我血...为什么不给我血?你个懦夫...我要斩...我要杀...我要血!!!”
土方举步维艰的走着,路过一个名叫井上屋的客店,门口站着一个名叫井上间柔的少女,她是这店家的女儿,因为年龄尚小,暂且在这里做侍女的工作,她一眼便认出了土方,因为在她受人欺辱的时候,正是土方拔刀相助,将她救了出来。
“武士大人!请等一下!”
间柔快步赶上从面前走过的土方,见他站住了脚步,便对着他的背影深深的鞠下一躬。
土方勉勉强强的转过了头,只是看了一眼,便马上将目光转开。
“对不起武士大人!可能您已经记不得我了,那天我被吓得不得了,所以来不及...”
就在间柔说话对着他说话的同时,和泉也开始躁动不安起来。
“哎呀~这个小丫头看起来不错啊!细皮嫩肉的,血肯定也会很香!让我们斩了她吧!呐!动手吧!动手吧!!”
和泉在刀鞘中剧烈的颤动着,发出咔哒咔哒的碰撞声,土方一刻也没有停止口中念诵的佛经,但他颤抖的右手依旧缓缓的伸向了腰间那把刀的刀柄。
“滚!!!”
他猛然发觉,赶忙用左手死死的抓住了自己的右腕,大声的咒骂着那个看不见的恶毒女人,并像一头发疯的公牛一般,死命的奔着街头飞奔,只求尽快离开这喧闹的街区,离开还有人烟存在的地方,恨不得背后能够长出一双翅膀,飞一般的到达多度神社。
间柔呆呆的站在原地,一脸的茫然,她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是说话的方式不对?还是礼数未至?他为什么会说出那样的话?
她的脑海里一片混乱,但嘴上还是控制不住的轻声的嘟囔着...
“...道谢,来不及道谢...谢谢你...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