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舍离断》石十四

7、熟络

　　一双黑色皂靴跨过门槛，身后牵着一个身着兰色襦裙的女子，两双脚欢快的跑着，前面一人还回头看了后面的人一眼：“妹妹，小心。”
　　“辰王哥哥，你要给菀然看什么？”身后的人有些跟不上前面那人的步伐，却也缓着气询问。
　　“来了便知。”
　　两人最后停在了殿内的歇桌旁，苏阳指着桌子上的糕点：“你看，这是父皇赏我的，越国使者带来的桂花糕，妹妹可愿与我一起品尝？”
　　叶矜心中一暖，一大早去了静心堂就被苏阳拦住说要带她看个好东西，却又不肯说到底是什么，原来是自己最爱吃的甜食。一旁站着的小太监捂着嘴笑了：“这可不是皇上赏的，辰王殿下求了皇上好些时候，皇上才赏的，原本是打算给宁贵妃送去的。”
　　苏阳脸颊又有些红了，指着李子道：“就你话多，本王让你说话了？”
　　“是奴才多嘴了。”
　　叶矜知道苏阳是嘴上说说，伸手把苏阳的手拉了下来：“好了，辰王哥哥不是带菀然来吃桂花糕的吗，菀然都要流口水了。”
　　“啊，妹妹快坐，”苏阳拉着叶矜坐下：“妹妹，本王，本王···”
　　叶矜小手拿了一块桂花糕放进嘴中：“辰王哥哥有事吗，直说便是。”
　　“恩，本王可以不用敬语吗，日后在妹妹面前可否就称我，这本王，本王的，本王着实不习惯。”
　　“好啊，你与我，不必诸多礼节，只是别让菀然父王听见，不然菀然会挨罚的。”
　　“那是自然，”苏阳也塞了一块桂花糕，语句也变得迷糊不清：“为何··为何··妹妹和睿王··好似··很···”
　　“除了靖公主，你见睿王何时与人亲近过吗？”
　　“恩，这倒也是，可睿王殿下这样倒还挺讨人喜欢的。”
　　“讨人喜欢？辰王哥哥说的难道是月明吗？”
　　“哈哈，不是不是，贤王和靖公主不是也挺喜欢睿王的嘛。”
　　“我就不喜欢，总觉得睿王殿下太冷淡了，话也说不了几句，我还是更喜欢辰王哥哥，有趣一些。”
　　“恩，我也喜欢和妹妹一起玩儿，妹妹让我觉得，在宫中的日子不枯燥了。”
　　“辰王哥哥之前觉得宫中日子枯燥吗？”
　　“不是枯燥，没有清水乡自在，宫中的人好像都不喜欢我，我去给皇后请安，皇后也从来不笑，太后还好，但也总觉得有些疏离，至于父皇，如若不请安的话，我怕几日都见不着父皇一面。”
　　“清水乡？是你以往住的地方吗？是个怎样的地方？”
　　“恩···很漂亮，有山有水，都是自然的，不像宫中，□□院虽然漂亮，但水是灌进来的，山也是假的，也不必在意如此多的礼数，早上起来了就上山砍柴，打野鸡，下午和伙伴一起掏鸟蛋，有时候吓着邻居李伯的鸡，还会被追着打，那时觉得烦，可转眼，那样的日子似乎远了许多。”
　　“听起来似乎很有趣，有机会辰王哥哥带我去好不好？”
　　“恩，有机会，我带你去清水乡，去打野鸡，掏鸟蛋。”
　　“哈哈，那你肯定会爬树罗？”
　　“当然了，其他人都追不上我的，我还会扑鱼···”
　　转眼已过去一月多，叶矜时时都缠着苏阳讲在清水乡的趣事，那是自己从来没有接触过的一个世界，她原以为自己见过许多，有静心堂，有叶府，有太和殿，还有□□院供自己玩乐，可苏阳讲过那些以后才发现，她还有许多东西没看过，比如那些没听过的零嘴，没看过的小玩意儿。

　　“辰王哥哥偏心！”卿月明注意到了叶矜的变化，以往休憩时间都会陪自己玩儿的人，如今变成了一休憩就和苏阳坐到了一起，手里还时不时多了一些新鲜玩意儿。
　　苏阳没想到卿月明会如此大声的吼出来，手停在空中收回也不是，递过去也不是，倒是叶矜一把抢了过来：“你喜欢？那我叫辰王哥哥给你做一个，”也不等卿明月回答，扭头笑意盈盈的看着苏阳：“辰王哥哥可愿意？”
　　苏阳宠溺的笑笑：“好，你说的，都好。”
　　“我呢，我呢，我也要。”苏瑞也跟着嚷嚷道。
　　叶矜摸摸苏瑞的头：“好，也给瑞儿一个。”一看到苏瑞，叶矜便想问苏雪要不要，巡视一圈后才发现苏雪早已倒在苏白的双腿上睡着了，顺着端坐的人身子向上一看，那张侧脸没有被周围的嘈杂干扰，只是侧眼睑看过去有一丝疲惫，正看着就闻到了一阵苦的味道。
　　长孙太傅从侧门端了一个瓷碗出来，放在苏白的桌上：“殿下趁热把药喝了。”
　　“睿王哥哥怎么了？”卿月明跑到太傅身边：“恩？这药真苦。”
　　“苦口良药啊，郡主。”太傅看着卿月明一脸嫌弃又非要凑过来的动作，心里想着这郡主可真是太紧张苏白了，嘴里一边答复着：“睿王殿下受了风寒，不打紧。”
　　“御医看过了吗？”
　　“郡主，没看哪儿来的药呢？”
　　“那睿王哥哥快些喝了。”
　　“待会儿，不然吵醒了雪儿。”
　　“靖公主有这么一个疼自己的哥哥，月明心里也好生羡慕呢。”
　　苏阳和叶矜这时也跟了过去，又觉得这样的情况下总要说些什么才好，苏阳犹豫再三，到底还是开了口：“睿··睿王··睿王··哥哥··若是受了风寒，可在府中休息了再来。”
　　“有劳皇弟关心了。”
　　“辰王哥哥说得是，睿王让萧大人接回府中休息吧。”叶矜见苏阳表态后苏白也没有什么太过的表白，也跟着说了一句。
　　“那，”苏白却不同于先前的回答，抬起头对上叶矜的眸子：“本王，也，谢过菀然郡主的关心。”
　　叶矜哪儿想到苏白会扭头看着自己，毫无预备的对上了那双眼睛，慵懒，疲惫，还有，还有的，那是戏虐吗，是，就是戏虐，他在戏虐自己什么呢，他又有什么立场戏虐，想到这些，叶矜万分想收回自己刚才的话，心中又安慰自己他还有一月便离宫了，也不必再看着这人的冷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