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d同人/仙流]年华歌》青鹤

84、八十四

　　八十四

　　仙道妈妈正准备打电话让仙道回家里吃顿饭，外公外婆有段时日不见他，怪想念的，号码才摁了一个，门铃便响了。
　　请问你是？
　　不好意思，打扰了。
　　流川爸爸风尘仆仆站在玄关，礼貌地问了声好，得知对方正是仙道的母亲，一肚子准备好的话却忽然堵在了喉咙。

　　他该怎么开口呢？

　　挺过考试周之后的流川显然如释重负，一从考场出来回宿舍换了身衣服就要约泽北打一场球。
　　泽北意外得眼睛都大了一圈，在北卡的这几年，从来只有他主动邀战，这可还是流川头一次开口约球，说起来今年的北卡格外的热，大冰块被烤化啦？
　　你是认真的？
　　嗯。
　　泽北此刻却有些力不从心，他脑子里装着个特别重要的事情，问流川觉得他们能不能考过，今天的试卷比他想象中难得多，那些从没见过的题就差让他把脑袋抓破了。
　　我们？流川拧着矿泉水瓶答了一句，只有你会考不过吧。
　　我可是好好复习到半夜的！
　　那又怎么样了。
　　泽北掰着指头算算，忽然有些惆怅，我有三分之一的题都是蒙的……如果过不了的话我就完蛋了。
　　流川跟着掐掐指头，得出个结论。
　　没事。
　　啊？为什么？
　　我蒙了一半。
　　……

　　千岛在生日这天收到仙道即将调到营业部的消息，突然得她措不及防，还想邀请仙道参加聚会的话下意识就咽回了肚子里。
　　怎么会这么突然啊……前辈。
　　突然吗？仙道笑笑，翻着手里的文件说其实这个决定半个月前上头就传达给他了，任命书都签好了，只是他忘了说而已。
　　千岛有股说不出的难过，许多情绪一瞬间在脑海里喧嚣，她一直以为和仙道至少能相处到有一天他们其中一个先离开为止，这个师父给予过她太多太多帮助，不论是工作上还是精神上，尽管一年来两人的关系似乎也没什么亲近的地方，千岛仍然认为仙道的存在对她而言并非是种期待，而是成为了一种习惯。
　　甚至于，是她心中最深厚的依赖。

　　仙道不明白她的感伤从何而来，在他看来即便是调部门，不也还在同一个地方上班吗，总是会见面的呀。
　　女孩子的心思真是难猜，幼稚生就简单易懂得多。
　　你不用这么难过吧，我也不是离职啊。
　　虽然话是这么说……可我…
　　嗯？
　　千岛看着仙道的眼睛，欲言又止，最终仍是什么都没再说，抿着嘴问仙道什么时候走。
　　仙道告诉她交接工作还没做完，下周一才正式调人。
　　千岛一听，眼眶忽然就红了。
　　下周一这个词明明听起来这样远，可现实却已经近在眼前。
　　她记得今天就是周日了。

　　那…前辈加油！
　　啊，你也是哟。
　　仙道忍不住感慨时光飞逝，曾几何时千岛还是个初入职场的新人，在他面前做自我介绍的青涩模样仍在眼前，一转眼也已经在自己身边呆这么久了，回想就职以来身边来来去去的同事，若论及深浅，远不及当初那帮一起为了打球狂热的小子们。
　　千岛大概是大多只能充当泛泛之交的同事中，少数令他感到可靠的对象，小姑娘脑子聪慧，嘴也很牢，做什么事都有板有眼，一起合作的时光里几乎少有磨擦与分歧，要说千岛有什么不好，仙道认为在某些东西上，她比自己都来得固执。
　　并非所有感情都能有始有终，也不是每个人都可以天长地久的。

　　千岛提议要给仙道办一个欢送会，被仙道笑笑拒绝了，这种场合不太适合我啊，你应该知道我怕吵。
　　可是这是最后一次了……
　　以前你们办酒会的时候也是这么说诶。
　　这怎么能一样！
　　没什么不一样吧，仙道拍拍她的肩膀，笑说不管身在何处都是会经历这种场面的，要学会习惯，离别并不可怕。

　　千岛鼻子一酸，直到这一刻终于什么都再说不出来，低着头特别失落。
　　打起精神来，明天还得继续工作啊。
　　……
　　我请你吃晚饭怎么样？
　　……
　　正好今天也是你生日吧，我听山下说、哎你怎么哭啦？

　　仙道妈妈在听完流川爸爸的一番话之后沉默了许久，无声地同他对视，她觉得这个消息比当年得知自己向往的二人世界突然冒出仙道这个小生命时还来得意外。
　　流川爸爸有感仙道妈妈的心理素养，大事当头，依然面不改色。
　　我知道此行非常冒昧，但是请理解我作为父亲的心情，这件事情必须该想办法解决了，我希望我们能达成共识。
　　仙道妈妈默不作声替自己沏了杯茶，水温已经不再合适，茶色寡淡得和白开水相差无几。
　　盯着杯子不知在想些什么的仙道妈妈忽然问了个问题，这么说来……

　　当初把彰打成那样的人，就是你了吧？

　　流川爸爸一愣，这个问题令他始料未及，反应过来之后面带歉意点了点头，说关于这件事，今天他也是打算来请罪的。
　　请罪？仙道妈妈冷不丁就笑，始终保持的从容一直到此刻才放了下来，神色当中的客气平添几分怒意，我该怎么回答呢？难道说用同样的方式来对待你吗？！
　　如果这样能让你原谅我的话，我不会有异议。
　　你行了吧！如果不是看在你是小枫的父亲，你以为我真的不敢动手吗？！
　　流川爸爸哑然，仙道妈妈回想当时仙道身上随处可见的伤痕，每一道都足以让她怒火中烧，尤其是嘴角那块裂伤，怒张着皮肉告诉她，即便有那样高的个子，也仍然没能避免对方的暴行，那说明仙道从头到尾都是毫无反击的。

　　你怎么能够……
　　仙道妈妈气得浑身发抖，攥着拳头竭力克制对流川爸爸的敌意，那一刻脑海里忽然涌起了许多回忆，每一个都是自懂事开始仙道咧开嘴说没问题，不用担心的笑脸，以前她时常欣慰仙道与生俱来的乐观，而如今他总是没有忧愁的背后却让她心疼得胸腔发紧。
　　我理解你的心情，对不起，我真的非常抱歉。
　　你真的能理解吗？这孩子从小到大没挨过打，你真的知道吗？！
　　我……
　　你的高谈可以停止了，仙道妈妈不由分说打断了他，站起来下了逐客令，流川先生，我现在还能够用言语来和你交流，不是因为我的修养好，而是每一刻我都在提醒自己，你是小枫的父亲。
　　流川爸爸一愣，事态发展与他想象中截然相反的错愕写满了整张脸。
　　我相信这也是当初彰对我选择隐瞒的原因，我这个笨儿子，也许在你看来只是个干扰小枫人生的混小子，可你难道不明白，换个立场而言，你的儿子不也是一样的吗？！

　　对于仙道妈妈的指责，流川爸爸二度陷入沉默，他无法否认。
　　也许他不该拒绝雅子的陪同，没准让她出面和仙道妈妈交涉，结果会大不一样。
　　仙道妈妈和雅子最大的不同，就是她有一颗比男人还刚硬的心。
　　仙道夫人，正是因为希望他们能够好好地过上属于自己的生活，我今天才会来这和你谈谈的，如果可以的话，我想听听仙道先生的意见。
　　我并不认为他们现在所过的是别人的生活。
　　你这是…
　　仙道妈妈看着他，她说流川在美国读大学，仙道在日本工作，过的不都是自己的生活吗，有何不妥？
　　流川爸爸是有些出乎意料的，仙道妈妈对待此事的态度和想法不论哪个都令他难以认同。
　　你明明知道我所指的不是这个意思。

　　流川先生，我和你们这些雄才大略的男人不一样，我只是个目光短浅的母亲，虽然也不太称职，可那并不影响我能够感知他的快乐。
　　流川爸爸又听到了和流川当年所言一样的谬论，时隔这么长的时间，他依然感到可笑。
　　你认为这份快乐能持续多久呢？五年？十年？还是某个醒来的时刻，它就已经消失不见？
　　如果你能告诉我你的寿命，那么我同样能回答你这个问题。
　　你说什么？
　　答不上来吧？仙道妈妈忽然有些同情起眼前这个男人，一个妄想将未来当成已知财产的傻瓜，他的人生一定相当相当枯燥，还很无趣。

　　其实我们并非没有共识，流川先生，至少我和你一样不赞成孩子选择这样的道路，只是我同样不赞成他因为自身感情以外的东西而放弃自己的伴侣。
　　这就是你最后给我的答复吗？
　　嘛，因为比起他是否该走别的路途，我更害怕他成为毫无担当的孩子，啊……仙道妈妈说到这，兀自一笑，不能再说他是孩子了，毕竟他已经长大了，应该是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你觉得呢，流川先生。
　　流川爸爸彻底明白此行不可能会有自己想要的结果，失却了最后一丝希望的低落充斥着满腹心怀，几番开口欲言，却又因无力争论吞回了肚子里。

　　既然如此，那我就先回去了。
　　代我向小枫问好。
　　我们已经很久不联系了。
　　诶？
　　流川爸爸提及往事，面露疲惫，不再多留，套上鞋转身走了。
　　仙道妈妈静静地目送他的背影，那一刻她突然特别想见见自己的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