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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一章 ...

  •   “这小儿,随我出家去吧。”面前一癞头和尚,疯疯癫癫不成样,盯着某身着云霏妆花缎织彩百花飞蝶锦衣的妇人手中一娇小女娃。
      “你这和尚,说什么胡话!”旁边一中年男子面露不快,轻拂衣袖,揽过一旁妇人,随即便欲离去。
      “既舍不得她,只怕她的病一生也不能好。若要好时,除非从此总听不见哭声;除父母之外,凡外姓亲友皆不得见,方可平安了此一生。”癞头和尚声音清幽,飘忽不定。
      黛玉从母亲怀中探出个脑袋往后看,那和尚对她一笑,龇牙咧嘴,好不吓人!
      黛玉蹭的一下缩进了母亲怀中。
      “怎么了?可是又不舒服?”贾敏察觉她的动作,极小心翼翼问道。
      见父亲也忙将目光看过来,黛玉方睁着眼睛,声音软糯:“不是。”
      二人皆松了口气,复又抱着她,往前继续行走。
      黛玉此时方小心翼翼将脑袋探出去,那身后和尚,却不见了。
      她睁着眼睛又往别处看了看,身边人来人往,影影绰绰,却哪里还能寻得见那癞头和尚。
      恍然间入了夜,月凉如水,那和尚突然出现。
      黛玉睁大了眼睛,尚不觉得害怕,慌慌张张从小床上站了起来。
      那和尚飘飘悠悠往外行去,黛玉亦急急忙忙追了上去。
      身边景象疏忽而过,只留下分不清道不明的残影,唯有面前那两尺开外的癞头和尚身影明确。
      黛玉提着亵衣在其后紧紧跟随。
      跑过闹市,清河,山林,灌木,于一幽怨深长处,癞头和尚忽而不见了。
      她四处寻找,却依旧不得见。
      猛然一抬头,却见其身影在上面对她微笑。
      如同白日里一般的龇牙咧嘴,却又隐入一大石头之中。
      黛玉这才研究起了这石头。
      通天之大,宽不及量,高不及见,只这上面隐隐似有几分鬼画符之意。
      她在父亲的书房见过,父亲说,这是书,而书上,写的是字。
      黛玉已能识得几字,如她自己之名,如父亲之名,如林字。
      她抻着脑袋往上使劲瞧,却看不真切上面写了什么东西,脑袋都累了,眼睛也花了,只在最后昏睡过去之前,似有什么恍然而过,犹如醍醐灌顶,却又突然间飘散过去。
      床上的女娃猛然间睁开了眼睛,不哭不闹,只直直的盯着月白的床帐,似在思考什么问题。
      “姑娘可是醒了?”幔帐被人从外面掀开,露出一八九岁小女娃的脸。
      “母亲可好些了?”黛玉起身问道。
      “好多了。”雪雁说着将旁边用暖炉暖好的衣物拿过来,伺候她穿上。
      黛玉任她摆弄,又问了一句:“嬷嬷呢?”
      “嬷嬷这会子应是在熬药,嬷嬷嫌弃奴婢年纪小,手不稳,端不好药碗掌握不了火候,所以把奴婢留在这儿了。”雪雁手上速度不减,几下子便伺候好她更了衣。
      橱窗外清芝早已备好热水脸帕。
      雪雁伺候她更衣之后又去外面把水盆端了进来,细细为她擦脸洗手。
      收拾好之后,复又去花梨木九屉梳妆台前整理头发。
      镜子里面的人影影影绰绰,照不大真切,身后的人手法熟练,态度恭瑾,在镜子的照耀下,有几分扭曲。
      “方得其女......荣府之孙......可伤......竟亡了......”
      脑海中似突然想起梦中所见,黛玉忽的一下抻直了身子,面露惊色。
      “姑娘!”身后雪雁忙松了下手,否则,不知又会扯几根乌发。
      黛玉此时一心只想去看看母亲,只急忙催促道:“你手脚快些!”
      雪雁虽不知为何姑娘今日这般不同于往日,却依旧飞快地挽好了头发,不及做甚整理,凳上之人早已按捺不住匆匆起身出去。
      雪雁忙敛了首饰放入匣中,未及搁好便急忙跟了上去。
      “父亲。”
      林如海刚起不久,便见自家小女匆匆过来。
      他忙将之抱起,仔细擦了擦她脸上的晨雾:“怎么这么早就过来了?病可好了?”
      “已经不晕了。想来看看母亲。母亲还好吗?”不及四岁的女儿这般娇小可人,又聪明伶俐。
      林如海心中欢喜,说出的话也是欢喜之言:“已无大碍。吾儿放心。”
      黛玉一颗心这才将将放下,又去屋内看贾敏,说了会儿子话,吃了早饭又休息了半个时辰,跟着父亲去往书房,翻翻书,看看画,临摹几张字帖。
      这孩子打小就聪慧多智,对于她的学习态度,林如海与贾敏也是乐见其成。
      是夜,嬷嬷伺候着她喝了药睡下。
      梦里,黛玉又来到了那石头之下,她依旧抬头往上瞧,白日里忽然间想起的话未及论证,许是虚妄之言也不一定。
      然后,她的眼神猛地定在了一角。
      其上,刻制的话语恰是她今日想起来的语句!
      黛玉惊的目瞪口呆。
      疏忽间天地悠悠转醒。
      她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大口喘着虚气。
      “姑娘!”嬷嬷从外间掀开帘子,瞧着小人儿睁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看着自己。
      忽然间雪雁从门外疾步奔进来:“姑娘,夫人那边找您过去呢!说是病情加重了!”
      黛玉大惊!一张小脸花容失色,匆匆忙忙下了床,随意裹了件外衫便跑了出去。
      急的嬷嬷和雪雁在身后连忙又拿了件衣服跟着冲上去。
      “你快回去把那碧青色翠竹绣花斗篷拿来!”嬷嬷扭头对着雪雁呵斥道,急匆匆又迈着脚步奔了过去。
      雪雁被吼得一怔,随后忙回去翻箱倒柜。
      秋天已到,清晨和晚间温度已经降低,嬷嬷怕只怕黛玉出去见人不着,最后还把自己给冻出了病。
      所幸见着人的时候她才刚刚进了院门,嬷嬷忙上去将外衫又裹了一层,焦急道:“姑娘,可别误了自己身子!”
      黛玉一把扯过外衫,边跑边穿,待到母亲门前时,却又突然顿住,不愿迈出最后一步。
      屋子里药味浓重,这对她来说并不罕见,但此时她却觉得屋里的味儿,过于浓烈了。
      “可是黛玉来了?”贾敏见门口有一小人影晃动,虚弱的问道。
      林如海亦将目光转了过来。
      黛玉憋着泪水从屋外进门,泪眼汪汪,唤道:“母亲!”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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