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7、涅槃（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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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楼办公室
汪兆玄来交情报处日常例报，他敲了门，里面没人应答，一个秘书出来给他开了门。他走进去，立刻感觉到办公室里气氛不佳。
只见明楼坐在办公桌前，正翻着手中几页文件纸，眉头都紧成了“川”字形，浑身上下散发着隐隐的怒气。听明楼问面前站着的两个秘书，“这份文件阿诚看过了吗？”
“看过的，这份报告是根据明秘书长从海关拿过来的原始数据资料写的。”一个女秘书声音颤巍巍地说道。
明楼把文件往桌上一摔，“去把阿诚叫来！”
女秘书赶紧跑了出去。
汪兆玄一直站在办公室的外间，没有上前去。
一分钟不到，阿诚就随那位女秘书进了办公室。他进来后，发现汪兆玄站在里面，便向汪兆玄点了个头致意。
接着，走到明楼办公桌前，问道：“先生，您找我？”
明楼抬头望见阿诚来了，拿起桌上的文件，语气中带着怒气和训斥，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阿诚瞄了一眼他手中的文件，不解道：“怎么了？”
“你还问我怎么了？”明楼从笔筒中取出一支钢笔，快速地在文件上多处划出了圈，他把文件丢到阿诚身上，“你拿上个月的数据来糊弄，你当我是瞎的？”
“这个月的数据还没完全出来，所以——”
“所以，你就编造数据！”明楼一下子站了起来，双眼圆瞪，指着阿诚吼道：“这个月你出了多少差错！不想干就别干了！这个位置，排着队要进来的人多着呢！”
阿诚把手中的文件攥得紧紧的，低着头，十分隐忍地说道：“我去重新做一遍！”
“全都给我出去！”
两个秘书紧跟着阿诚一起出去，走到门边，发现汪兆玄还在，女秘书对明楼说道：“明长官，汪处长来了。”
“叫他进来！”
汪兆玄走到明楼面前的时候，明楼脸上都还余怒未消。
明楼看了报告，简单问了几句，签过字后，汪兆玄就从办公室里出来了。在走廊上，路过秘书室，门是虚掩着的，汪兆玄听见里面几个秘书在讲话。
有人说：“我说吧，他早晚让明长官抓到把柄。”
“刚才你们是没看到，明长官发好大的火，我吓得心脏到现在还嘭嘭直跳呢。”这是那个女秘书的声音。
“你们说，明长官会不会真把他辞掉？”有人问道。
“其实啊，我跟你们说吧，他也是有来历的人，不光是明长官的管家、助理那么简单。”另一个人神秘地说道。
“快说，快说，什么来历？”几个人纷纷催问。
“我听说，他其实是明家的养子……”
“啊！”几个人压低着声音，同时惊呼。
“……”
“看得出来，他们之间有嫌隙呢。”
“我感觉，明长官好像看他越来越不顺眼了。经常对他没好脸色呢。”
“嗯，好像是。”
“……”
汪兆玄听了一会儿墙根儿，冷笑着，离开了行政办公厅。
明楼开完会，从周公馆出来。阿诚已经在门外等候他了。
在车上，他告诉阿诚：“今天会上，周佛海又公布了一项中常会决议，李士群兼任江苏省省长。并且表彰他清乡行动指挥有功。”
阿诚一边开车，一边听着，撇了撇嘴。
明楼接着说道：“新政府准备对物资实施统购统销，来满足上海、南京这些大城市的物资需求，尤其重点是满足日本人的大东亚圣战后方基地，上海工业区。”
“上海现在难民很多，粮食不足，有发生米骚动的危险。”阿诚一边按着汽车喇叭，一边说道。
“嗯，所以，日本顾问对李士群在清乡区域实行物资管制颇有微词，说他的清乡经济政策影响了稻米输入上海，导致上海米价暴涨。”明楼点头说道。
到家后，明楼上楼去了卧室。
绿茵本来在整理屋子，见明楼进来了，叫了一声“姑爷”，便出去了。
修竹在卧室外间的书桌上翻账本。她一手托着腮，问明楼：“你今天怎么回来这么早？”
明楼朝她走过来，双手撑在桌子上，一张大脸就赫然出现在她眼前。
“开完会，我就直接回来了。想你了。”
修竹放下托腮的手，身体朝后靠了靠，咬了咬唇，那副神情似嗔似喜。
明楼看了一眼桌上的帐本，说道：“让你管家，太辛苦你了。”
“还好啦。就现下上海这些产业，我是熟悉的，也不费事。”
“嗯，我知道你聪明能干，难不倒你。”明楼一边说着，一边在旁边的沙发上坐下来。他又问：“怎么样，今天你在拍卖行又得了什么宝贝？”
“一枚粉色钻戒。”修竹把帐本收起来，放进了抽屉，“下午，我把那几样东西都拿去银行放保险柜了。”
明楼见她买下的都是珠宝一类，便随口问道：“哦，你喜欢珠宝？”
“也不是。我的目的只是用来增值，不是收藏、把玩和欣赏。我要的东西最好不要花功夫去保养和贮存，一定要不占地方，便于携带，不易折损。珠宝就正合我意。况且，现在开采翡翠的原矿只有缅甸有，将来必定是奇货可居。还有这钻石的价值，也在逐年大幅上涨，更何况是稀有少见的粉钻呢。”
明楼指着修竹笑道：“你的头脑和思路真是又简单又精明！看得透透的！”
修竹掩着嘴轻轻地笑了，“明教授，无论我说什么，你都总是要夸讲我。”
“正因为，我觉得你的作法很好。”
一会儿，绿茵上楼来叫他们下楼吃晚饭。
明楼揽着修竹的腰，两人一起下了楼来。
吴妈正在饭厅里摆饭，这时，阿香端着一个大盘子从厨房里出来。
明楼一闻到松鼠桂鱼的香味，就有些饿了，正准备一会儿大快朵颐呢。身边的修竹却捂着嘴，干呕了两下。他赶忙扶住她，问道：“怎么了？身体不舒服？”
“我也不知道，觉得这鱼好腥，好想吐啊。”
“大少奶奶，这是做好的松鼠桂鱼，不腥啊，很香的。”阿香看着自己手中的盘子，还嗅了嗅。
明楼和阿诚也觉得奇怪，两人对着空气嗅了嗅，“没有腥味啊。”
修竹捂住嘴，跑出了饭厅，“不行，我不能闻这个味儿。”绿茵跟着她跑了出去。
留下明楼、阿诚和阿香三人傻傻地站在饭厅里，一脸不解。
“哎哟，这可是好事呢！”三人看见吴妈一个人满脸喜气地笑着。
“什么好事啊？”阿香问道。
“大少奶奶怕是有喜啦！”吴妈瞧着三个什么也不懂的年轻人，觉得好笑。
“真哒！”阿香觉得好不可思议。
明楼双手握拳，一只手在身前划出了一个有力的弧度，“Yes！”
“恭喜了，大哥！”阿诚由衷感到高兴。
“怀孕的人不能闻腥味，会恶心想吐的。快把这盘鱼端走吧。”吴妈对阿香说道。
“哦哦哦，我马上端走。”阿香欢欢喜喜地把鱼端了回去。
明楼简直高兴坏了。他跑出去，在客厅里看到修竹坐在沙发上，手捂着胸口。拉起她的手说：“吴妈说你怀孕了！”
“啊——”修竹还在疑惑当中，绿茵就一惊一乍地叫了起来。
修竹怀孕了！这个从天而来的好消息，让一屋子的人，兴奋起来，都忘记了吃晚饭。
消息传到林公馆，林老爷是拍手称道：“我的心愿又了了一桩！”
又过了几天，到了阿诚入祠堂拜祖宗的日子。
明楼跟阿诚两人商量过后，他以政府里有公务走不开为由，特意没有去参加。事后故意给外界放出消息，让人不禁猜想，他二人之间的关系的确不和睦。
阿诚认祖归宗，明堂将他的名字“诚”字改为“城”，以“明城”之名记入族谱。
而金文娟从黎叔那边已经接到任务，眼看她离开上海的日期就要到了。她和阿诚商量了一番，两人都没有说不定婚，却是达成一致，先定婚，不必办定婚仪式。婚事等金文娟回来再定议。
他们的决定得到了明楼的支持。
但是，苏予清不明白其中的缘由，十分不解，“婚姻大事，你们两人真是太过简单不拘礼了。”
“大嫂，我们不在意形式。况且金老师马上要离开上海一段时间，所以，我们才这样安排。”阿诚说道。
“什么？离开上海作什么？去哪里呀？”苏予清乍听到，有点惊讶。
“是这样的，我一个同学在南京的学校任教，她怀孕了，反应很强烈，不能继续工作。她希望我帮她代课一段时间，生完孩子后，她可以继续在学校里任教。”
“她不能找其他的老师代课吗？”苏予清问道。
“现在日本人的占领区，能正常开课的学校本来就少，如果别人来代课，有可能她以后就回不去了，就失掉了这份工作。所以，她才请我帮忙。”
苏予清听了，这才点点头，“这也是不易呀。好吧，你一个人到南京去，一定要注意安全。”
“我知道的。”
“阿诚，你以后没事的时候，多去南京跑跑，照看到金老师。”
“大嫂，我知道的。”
作者有话说
第87章 涅槃（5）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