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楼的家国梦》云水禅心3693

59、刺杀（34）

　　对于明楼而言，西式礼服，除去和他平时穿的西服正装差不多之外，另外无非就是燕尾服了。而结婚肯定是穿西装。所以，他浏览了一遍，很快就选定了一套藏青的三件套西装礼服。而时下，中式婚礼中，也只是女方穿着中式旗袍，男方一般也是着西装的。因此，他又选了一套颜色和款式都差不多的西装礼服。
　　修竹和苏予清坐在一起，一边翻着杂志欣赏，一边商量着。毕竟，女士的礼服无论式样和颜色，可选的范围比男装都要丰富得多。册子上看得人也是眼花缭乱。
　　明楼就没凑过去打扰她们了。他转而盯着旁边看报纸的明堂。
　　“你小子现在是春风得意了。”明堂放下报纸，准备和明楼聊一聊，“这几个月，我看你把上海和周边的不少产业都处理了，你是准备跑路了么？”
　　明楼笑道：“哪里，就算要离开上海，现在也时机未到。我现在在新政府忙得很，没时间和精力打理这些产业。再说了，现在兵荒马乱的，做实业劳心劳力，反而也赚不到什么钱，倒不如都做成现金和有价证券，落得轻松自在。”
　　“你小子，不做实业做金融，不就是想投机取巧么。保不准利用你手上的职权，在哪儿发国难财吧？”
　　“没有。”
　　明堂冷哼一声，瞟了明楼一眼，“我不信。你不要瞒我。”
　　“大哥，我真没有。大姐在的时候，我们就商量好了，把这些产业都处理了，资产都转到香港去。我不是也这样劝过您嘛。”
　　明堂仍半信半疑。
　　“大哥，上次我跟您说的，叫您买美元的事，您考虑过吗？”
　　“嗯，我前段时间去香港，在花旗银行买了一些。”
　　“那就好。我的预测是，快则五年，迟则十年之内，美元必定会成为世界通货，大涨。”
　　“借你吉言，我就信你这回。我要是亏了，我天天上你家哭去。”
　　“呵呵。不会的。”

　　好不容易，修竹的两套礼服也选好了。明楼和修竹接着随苏予清去了商店。
　　商店里没有他们选的礼服的样装，所以，只是让师傅量了尺寸，没有试穿。
　　明楼满眼柔情，低声对修竹说道：“你穿婚纱礼服的样子一定很美。”
　　修竹略微抿了抿嘴，双睫微垂，假装没听见明楼的话，把头偏向一边，看别处去了。明楼知道她害羞了。
　　商店的师傅去了里间，苏予清走过来，指着明楼说道：“你呀，年纪不小了，庄重些，别在人前这么腻歪。”
　　“是。”
　　明楼嘴上答应着，苏予清总觉得他脸皮厚厚的。她看了一眼修竹，笑着拿手指了指明楼，说道：“口是心非！”

　　从商店出来后，苏予清坐自家司机的车回去了。明楼带修竹去华懋阁用晚餐。
　　吃过晚餐，修竹站在和平饭店门前的台阶上等明楼的车开过来。
　　这时，一辆日本军车停到饭店门前，从车上下来两个男人。
　　修竹并没有仔细去看那两个人，只是隐隐约约瞥见其中一个穿着日军的军装，而另一个则穿着西装。
　　她把头偏向一边，不再去看正走上台阶的那两个人。
　　那个日本军官在她身前站住了，对着她一脸欣喜。似有话对她说，却半个字也没说出来。
　　修竹回转头，这人对她微微一笑。她定神看去，心中大惊！
　　这个人，竟是一个多月前在诸子艺术馆遇见的那个日本人！
　　“林小姐！”穿西装的那个人走上前来。
　　修竹并不认识他。看他的样子，举手投足颇有日本人拘谨的风格。修竹认为他是日本人，所以，没有理会他，只是毫不客气地凝神睥睨，显露出不常见的傲慢之态。
　　“你们认识？”影佐祯昭问汪兆玄。
　　“严格的说，是我认识林小姐，而林小姐并不认识我。”汪兆玄恭敬地向影佐祯昭回答，他又转向修竹，“林小姐，我是汪曼春的堂兄。”
　　汪曼春，修竹在脑中搜索着这个名字。她记忆力算很好，这个名字她确认自己从未听说过。
　　她傲慢地看向汪兆玄，“你说的这个人，我并不认识。”
　　这时，明楼已经开车过来。他一见修竹面前站着影佐祯昭和汪兆玄，脸立刻阴沉下来。
　　他下了车，一边阔步走上台阶，一边招呼道：“影佐课长！”
　　影佐祯昭听出了来人语气中的不善。
　　汪兆玄却诡秘地一笑，趁机低声对修竹说道：“林小姐，汪曼春是谁，你可以问问你的未婚夫。”
　　修竹听他这么说，心里想着，左不过是明楼与哪位小姐的风流韵事。她轻蔑地看向汪兆玄，“作为汪小姐的堂兄，你这样的行为有何用意呢？你的堂妹与别人的未婚夫有私情，你应该说服她检点自己的行为，而不是在大庭广众之下，揭开她的丑事吧！”
　　汪兆玄没想到林修竹外表看上去娇滴滴，单纯不谙世事，说话却是和明楼一个格调，意在高处，俯视对方。他显得十分尴尬，气势一下子萎顿起来。
　　修竹这几句话，也是让影佐祯昭刮目相看。他脸上竟露出赞赏之色。他转而对着明楼说道：“明长官，真是太巧了，您和林小姐准备来这里用餐吗？”
　　“真是很巧。不过，我们正准备离开。”明楼已经走上前来，站到修竹身旁，揽住修竹的腰。“告辞，我们要走了。祝您用餐愉快！”

　　在车上，明楼问修竹：“刚才和他们说什么呢？”因为他看到了汪兆玄那不怀好意的神色，他好像跟修竹说了些什么。
　　“他说他是汪曼春的堂兄。”
　　修竹说得很平静，明楼却心里一紧。他表面仍神色如常，“哦，是吗？”
　　“汪曼春是谁？我不认识她。”
　　明楼转头对修竹笑笑，修竹并不清楚这些事情，有些事不知道比知道好，“是一个故人，她已经死了。”
　　听到人已经死了，修竹眼中顿时黯然下来，心里想，也许自己刚才对那人说的话太重了。
　　既然人已经不在了，她也没什么好计较的，也就不再追问明楼。

　　两天后，苏州河外滩码头
　　阿诚和章啸林站在停靠在2号码头的一艘货船的甲板上。两人盯着在货舱里走来走去作检查的76号特务。
　　特务们都是随手东翻翻西看看，并没有仔细地查看，这个检查其实就是走个过场，掩人耳目。
　　章啸林随口问阿诚：“这只船什么时候到的上海？”
　　“昨天到的。那边很急，今天必须要出港，所以，赶着把你老兄请来了。”
　　章啸林把手放到阿诚耳边，问了一句。阿诚笑了，“你老兄尽管放心。等这只船安全出港，对方马上付款。”
　　章啸林轻轻地一笑，点点头。
　　“不过，你可得保证这帮兄弟不能泄露任何风声出去。”阿诚接着说道。
　　“你放心，我挑得都是心腹。他们也指望着多捞几笔油水呢。谁要是敢泄露出去，坏了规矩，不用我动手，兄弟们自会了断他。”
　　“嗯。你老兄办事，我放心。”

　　待这艘船离港后第二天，明堂在公司的办公室里接到一个神秘的电话，电话里说道：“老板，货已经安全离港。”
　　明堂挂上电话，嘴角边划过一丝笑，心里想道：“阿诚这小子办事果然有效率，看他熟门熟路的，肯定不是第一次做这种事。他竟那么维护明楼，还想瞒我，明楼这小子决计没有那么简单。我就说嘛，我们明家怎么可能会出汉奸呢。”
　　他又联想到林老爷之所以会答应明楼和修竹的婚事，是否他老人家已经知道了明楼的真实身份呢。
　　这些虽然都是猜测，但是他越想越觉得欣慰。

　　明楼书房
　　一晃就过了半个月。这段时间，负责筹款的同志已经把第一笔资金存入了山西大冶煤矿上海办事处的华兴银行帐户上。
　　而这笔资金的来源，其实就是医疗公会举行慈善拍卖的善款的一部分。
　　慈善拍卖由医疗公会中的同志策划，爱国人士丁惠康博士发起。一方面为丁博士研究的痨病课题和广大痨病患病提供资金支持，更重要的一方面却是为苏北抗日前线筹集资金。以前者为掩护，慈善拍卖的真正目的却是后者。
　　明楼在书房里喝着茶，阿诚进来了。向他汇报，“今天，大冶煤矿户头上的那笔款子已经转到山东青岛的汇丰银行，过段时间就会转到苏北那边。”
　　明楼听了，点点头，问道：“傅筱庵那边什么情况？”
　　“余下百分之四十股份，今天已经谈好转给他。吴先生和柜先生的条件是继续留在银行。傅筱庵同意了，反正银行正缺人手呢。”
　　“那些撤出来的资金，先全部转到租界的汇丰银行，户头就用吴若朴和柜世民两个名字。过段时间，再转到香港汇丰银行。最后转到曾进的帐上。”
　　“明白。”
　　吴若朴、柜世民、曾进，这三个都是明楼的化名。
　　其实，这笔资金的来源，正是明家这几个月陆续处理掉的产业。只不过，几经周转，就很难再查出这笔巨资的最初来源。

　　明楼从抽屉里拿出一份翻译过的电文，递给阿诚，“果然不出我所料，是有人要傅筱庵的命呢。”
　　阿诚接过电文，听明楼继续说道：“戴笠亲自下令，除掉傅筱庵。”
　　“怎么早不除晚不除，现在才想到要除掉他。”阿诚看着电文疑问道。
　　“多半是因为刺杀汪精卫的事败露，重庆那边恼羞成怒，一定要除掉他。”
　　阿诚放下电文，说道：“刺杀汪精卫，吴庚恕被抓，都过去两个月了，现在才下命令除掉傅筱庵，这反应也太慢了。”
　　“这个命令肯定不是现在才下达的。刺杀汪精卫的事情败露之后，傅筱庵一个月内遭到多次刺杀。重庆那时一定是下令给了B区，只不过B区一直没有刺杀成功，所以，这个命令现在就到了我们这里。”
　　阿诚觉得很有道理，“但是现在已经打草惊蛇了，傅筱庵的安保已经升级到旁人根本无法近得了他的身。”
　　明楼点点头，说道：“想办法。这个任务只可智取，不能硬攻。”
　　“明白。”
　　“还有，在刺杀成功之前，我们要在华兴银行多弄出几笔贷款。你通知吴先生和柜先生，现在就可以开始实施计划。”
　　“好的，明白！”